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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不值一提,多得没有意义。
周月还知道,她曾在医院护理过他,但那只是听人说的,具体细节并无记忆,
所以这也算不了什么。护理员说白了就是小保姆而已,是实习单位为他花钱请的一
个劳力,不请她也会请别人的。保姆只是挣钱干活的一个职业,谈不上谁对谁的痴
心奉献,更谈不上谁对谁的厚意深情。
如此想来,优优灰心丧气,以此分析周月上午的冷漠,也就并无反常之处。她
在周月的眼里,也许仅仅是一名可以利用的“污点证人”,而她时至此刻仍然不能
平息的激动和委屈,才属自作多情。
退一万步来想,退一百万一千万步来想,即便周月知晓一切,对她热情有加,
她又能如何?她就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回到信诚公司,去当一名奸细?
优优这时正走进一家水饺店里,那水饺店恰在爱博医院肩下为邻。凌信诚昨天
晚上对优优说过,说他特想吃一顿韭菜饺子,优优下了班便去凌信诚家取了一只保
温的罐子,在等候饺子出锅的时候优优看着店里进进出出的人群,目光一阵痴痴地
发呆。她想命运真会捉弄人!她似乎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深藏的滋味。
优优用保温罐把饺子送到病房时饺子还是热的。一共四两饺子优优买了两种馅
的,韭菜的和三鲜的。她还带来了香醋和大蒜,醋里还调了少许味精和白糖,但凌
信诚隔了一天突然又对饺子全无食欲,筷子勉强动动,饺子没吃几个,优优以为他
又在想念父母,于是收了碗筷并不多问。上午公安找她谈的那件事,她犹豫了半天
也没提。
饭后不久病房里就来了许多人,全是信城公司的头头们。优优一看他们要谈公
事,就到卫生间去洗碗筷,洗完了碗筷见旁边还堆着些凌信诚换下的内衣裤,就放
了热水替他洗。卫生间的门并不很隔音,她能听到病房里男人们你来我往的说话声。
公司的经理们正在向凌信试报告公司的事,虽然断断续续听不全,但可以听出是忧
不是喜。也许凌信诚食欲不振就缘于这些事,他还是一个半大孩子,是一个身体虚
弱的病人,可现在公司事事要他操心。他说过他不懂公司的事,他说过他对经商没
兴趣。可他现在想躲也躲不掉,他现在是信诚公司法定的拥有者,是这万贯家财惟
一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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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凌信诚对这副千钧重担并不适应,对经理们的汇报颇不耐烦。不知是心中
不爽还是心中没底,他在听罢经理们的各项请示与建议之后并无下文。优优在卫生
间虽然看不到经理们的表情,但从屋里时常出现的冷场中可以料想他们也甚是难堪。
优优手上那两件内衣洗了又洗,病房里的会议才告结束。经理们告辞离去时优优没
有出来,她知道公司里关于她和凌信诚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所以她想还是减少露
面为好。
客人走了,屋里也静了下来。优优侧耳听听,不闻半点声息。她放下手里的衣
服,擦擦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看到凌信诚陷落于沙发沉默无语,一时不知自己
该不该出声。
还是凌信诚注意到优优的存在,仓促地从沉思中醒来,脸上挤出少许笑容,问
优优在卫生间干吗。
优优不答反问:“他们走了?”
“啊,走了。”
“你,你喝水么?”
“不喝。你喝吗?”
“我也不喝。”
凌信诚见优优始终站在卫生间门口,便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用手拍拍沙发,
哑声说道:“你过来,坐这边来。今天我心里特别烦,本来想跟你聊聊天,谁知道
他们要过来,一谈起公事总是没完。”
沙发里软弱无力的凌信诚,此时在优优眼睛里,愈发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好
像优优和他比,还要比他大几岁。所以优优接下来的口吻里,就不免带了些大人气
:“你现在是公司的老板了,有事他们当然要找你。你爸留下的这摊事业,你得干
得更好才行。”
凌信诚低下头去,并不呼应优优的激励。长久沉默之后,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想……把公司卖了。”
优优吓了一跳,以为他在说笑,可他沉闷的表情,又分明不是说笑。这时敲门
声再次响起。优优不由看看手表,然后与信诚面面相觑,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不知造访的又是何人。
优优过去拉开房门,房门实际上仅是虚掩,敲门不过礼貌而已。也许正是因为
感受到来者的礼貌,优优在拉开门后格外吃惊,门外恭敬而立的那个男人,并非想
象中的谦谦君子,而是在优优眼中早已卸去伪装,变得穷凶极恶的姜帆。
姜帆显然也没想到,开门的竟是女孩优优。他惊怔的同时语塞了片刻,那表情
仿佛怀疑自己走错。
但他很快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了屋里沙发上的信诚。他的声音越过优优,直
接飞抵这间病房的主人。
“凌老板,我是姜帆。”
优优和姜帆的目光,同样回望到信诚的脸上。姜帆的出现与刚才不速而来的几
位经理相比,似乎更让信诚感到突然。
姜帆在凌信诚目光茫然之际,乘机推开优优,径直走进屋里,听到凌信诚问了
一句:“你是来找我吗?”他的回答果断干脆。
“对,我就找你。你忘了我们有过一个约定?”
凌信诚说:“什么约定?”
姜帆的声音非常平静,但优优听得出来,那被字正腔圆地装饰出来的声调当中,
带着公然的挑衅:“你父亲想必应该和你说过,我跟你们凌家做过一个交易。我们
这一方已经兑现了承诺,可你们这一方,到现在却没见动静。”
凌信诚说:“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家最近出了些事,我爸爸……”
“我知道。”姜帆马上打断了凌信诚的解释,似乎早就断定这种解释不成理由,
他针锋相对地亮出自己的立场,语气既冷淡也不无激动。
“我很同情你家的不幸,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应该为活人想想,你儿子的
母亲,还关在牢里,你也应该为她想想。”
“我父亲怎么和你谈的,他答应过你什么事情?”
“他答应我救她出来,至少是判个缓刑出来。条件是我们把三百万元减成二百
万元。一百万换一个缓刑,怎么说也不算便宜。现在孩子已经交给你了,可我到现
在为止,还是人财两空。”
凌信诚说:“钱我会给的,但我不能给你。钱是付给仇慧敏的,仇慧敏没说需
要外人代理。至于让法院给她减刑或者缓刑,我没有这个能力。”
姜帆冷笑:“我不管你有没有能力,这是你父亲已经认下的条件,他是商人,
他应该知道什么是信用二字!”
“可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已经不在了!”
“可你还在。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父债子偿!”
看着信诚目瞪口呆,脸色苍白,优优挺身冲了过来,她横在了他们两人中间,
冲姜帆厉声怒斥:“人家家里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过来逼命,你还有没有人
性!”
姜帆看看优优,冷笑一下,故意对凌信诚问道:“她是谁?你们凌家和我交易,
难道需要外人代理?”
凌信诚看看优优,他的话出口之快,连优优都大吃一惊。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未婚妻!”
姜帆也隐隐吃惊,他不敢相信地看看凌信诚,又看看优优。他冲优优慢慢地笑
了一下,倒吸凉气表示惊讶:“啊,真怪我眼拙了,没看出你原来还有这么大能耐!”
姜帆转脸,也对信诚笑笑,他笑出了一种似笑非笑。他说:“好啊,既然是你
的女朋友,你的未婚妻,当然可以代理你。不过商业交易和国家外交一样,讲究的
是彼此对等,那我现在也要告诉你,仇慧敏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未婚妻。我,姜
帆,是她的代理。钱,请你快点准备好,人,我什么时候能去接,麻烦你操操心吧
凌老板。你现在是真老板了,就算是我求你,也算是我求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帮我
这个忙,帮仇慧敏这个忙。仇慧敏毕竟生了你们凌家的儿子,对你们凌家的香火延
续,后继有人,是个功臣!”
他转过脸,又对优优说:“我祝贺你了优优,我早知道,一个人要是走了运,
好事拦都拦不住。可你也得‘想想你的老底,想想你有没有也欠着谁的钱呢,赶快
做点好事、善事,_比如救个人什么的。救人也能还债的。免得让人知道你现在傍
了一个大款,有一天找这个大款要他替你还钱去!我早说过,这世上人和人之间,
事和事之间,全都是交易!”
姜帆话音冲着优优,目光却移向了信诚。他没容情诚开口,便收了话头,一脸
冷笑出门而去,把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