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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军将女儿宠爱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从我出院回家到产假结束徐军包办了我和女儿的一切,妈妈和婆婆都没能帮上什么忙。每天,徐军的功课都要拖到很晚才能静下心去做。看他越来越瘦,婆婆很心疼,我也是。他总是说:“没事,我做得来。”
我的产假结束了,只好丢下女儿去上班。第一天中午回去,女儿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徐军说,女儿不吃牛奶,饿了就哭。徐军的眼睛也红红的,我问:“心疼了?”
他瞪我一眼,说:“囡囡从没有哭得这么厉害,我能不心疼嘛,哪像你,一副后妈的样子!”
下午的情形依旧如此。晚上,女儿睡着了,徐军坐在床边,欲言又止。我推他,问:“什么事?”
徐军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请假吧?”
我没听明白。徐军说:“干脆,你请假在家带孩子,顺便把身体养养好,等孩子断奶了,咱再去上班。”
我看看自己胖了十几斤的身材,问:“你想让我当全职太太?”
徐军指指女儿,说:“暂时的,等囡囡断奶以后你就去上班,省得孩子受罪。”
就这样,我办理了请假手续,在家带孩子。妈妈和婆婆早已回去,徐军请了个钟点工打扫家里卫生。他自己放心在回到所里继续研究。
家里一下子空很多。我除了每天固定带囡囡到外面散步外,没什么事情,闲得发慌,每天都盼着徐军能早点回来和我说说话。但徐军回来,我们除了孩子,又似乎没什么其它可说的。徐军似乎没什么感觉,他最喜欢听我一遍一遍叙述女儿的这个、女儿的那个,却没有什么能和我说。我问他,他说:“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说的你也听不懂。”
我慢慢失去了叙述的激情和兴趣。我常想,没有了家庭,男人还有他的事业,女人没有了家庭就一无所有。第一次,我体会到家庭妇女的寂寞和无聊。
囡囡十个月的时候,我坚持要给她断奶,并提出去上班。徐军开始不同意,他说即使囡囡能断奶,我也应该休息到囡囡满一岁再去上班。我坚决不同意。徐军有些发急,抱着囡囡问我:“只有两个月,你为什么就不能忍忍?你就这么急着丢下囡囡吗?”
是不是因为徐军把爱都给了孩子,就看不到我的寂寞?我不理他。
徐军拿我没有办法,向妈妈求救。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很惊讶,就这么一件小事,徐军还要劳烦别人解决,他了解我的个性吗?
我上班的第一周,从未生过病的囡囡发烧了。婆婆和公公都赶了过来。我知道其实他们都怪我,但谁也不说。
手忙脚乱的那几天,徐军空着的时候会握着女儿的小手,一次次地试她的额头,不言也不语。我知道他其实在怪我,而且他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是因为我坚持上班,囡囡不会由保姆照顾;如果不是保姆照顾,囡囡也不会生病。
我试着给徐军讲道理:“小孩子生病是正常的,她刚刚断奶,还不适应,加上这几天天气冷,感冒发烧没什么大不了。”
徐军把女儿的手放进被窝,站起身,看着我,压抑着嗓子说:“你怎么会这么冷漠,女儿生病了,你不着急,还轻飘飘地说什么没什么大不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她妈妈!”
徐军憔悴的脸上飘着一种我不熟悉的东西,那种带着疏远的陌生表情使我的心堵得厉害。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我无语,徐军冷冷地转过身,重又坐在女儿的小床边,手抚着女儿的额头,不发一言。
囡囡的烧退了,重又活泼起来。一早起来,囡囡肉嘟嘟的小手抓着我的头发,湿乎乎的小嘴在我的脸上啃来啃去。徐军早已给囡囡预备了米粉和蔬菜粥。喂囡囡吃好饭,我把孩子交到婆婆手中,拿出皮包准备上班。徐军从房间里出来,冷淡地看着我换鞋。
天还早,这个城市刚从睡梦中醒来,我不想骑自行车,迎着冷风慢慢地走着。风中传来小贩吆喝着叫卖早点,身边不时有早锻炼的人带着喘息从我身边跑过,也有匆匆忙忙的疾驰的身影。踩着脚下风,我的眼前交替出现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和徐军冷淡的目光。
公交车上人不多,我靠窗坐着发呆。我前面坐着的是一个老妇人,稀疏的头发染成黑色,在发根的位置透着星星点点的白。一站后,车上人多起来。我身边站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她抓着座位扶手保持身体的平衡,衣袖上沾着一粒米,袖口的位置布了一圈油污。大约什么人挤到她,中年妇人嘀咕着什么。
我看看自己,想象着中年之后的我,也是这样邋塌和平凡吧。我曾经有过梦想和追求吗?如果有,现在都到哪去了?我的抗争就换回今天的婚姻?我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在外面瞎转了一天,我回到家里。婆婆抱着囡囡在客厅坐着,徐军也在。见我回来,徐军似是吁了一口气,囡囡咿呀着向我伸出手。抱着囡囡,埋首在她身前,闻着她身上的奶香,顺便把眼泪渗到囡囡的衣服上。
晚上,徐军问:“今天去哪了?”
我不作声。徐军接着说:“你们教研组长打电话过来,我说囡囡身体没好,帮你请过假了。”
等了一会,徐军又说:“你还是请假吧。我看囡囡身体不太好,让阿姨带我不放心。”
我转身,把背对着他。徐军叹口气,不再说话。
下部 第二十八章
囡囡又生病了,我成了第一责任人。我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专心照顾孩子。
日子继续过下去,囡囡完全好了,婆婆也回了家,徐军开始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家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去做。我真的变成平凡的家庭妇女。
囡囡一岁半的时候,徐军的一个研究课题研究进入关键时期,他每天在研究所呆到很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开始几次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我再也睡不着。后来变得神经衰弱,心脏承受能力降低,一有响动就会心悸。为不影响我休息,徐军主动搬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于是我们白天很少碰面,晚上基本看不到对方,我们过起类似分居的生活。
我成了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佣兼保姆。我白天的日子过得比较单一:早晨抱着囡囡去早市买菜,我学会一手抱孩子一手挎菜篮,也学会分辨什么菜新鲜什么鱼,我甚至在和楼下阿姨们的交流中学会好多菜的烧法。可惜我兴致勃勃烧好的饭菜除了我几乎没人品尝。我陪女儿玩,一天拖两遍地,把家具拖来拖去换地方。无论我怎么表演,我都只是舞台上那个孤单的演员,而台下的观众也只有不懂事的囡囡。
婚姻生活洗去先前的铅华,退去初婚时的美满幸福,我们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平淡乏味,我也和普通的家庭妇女没什么区别,我开始审视自己审视婚姻。当我和徐军之间越来越少交流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之间有了距离。
这样胡思乱想着,又怀疑自己,是不是产后忧郁症现在才发作?
囡囡两岁的时候,公公和婆婆来接囡囡,我也跟着回到娘家。姐姐正在闹离婚。姐夫不知什么时候恋上赌博,赌得厉害的时候把家里的钱取出去赌,连工作都赌丢了,王伯伯气得住进医院。姐姐对姐夫彻底失望,带着六岁的外甥搬回家里去住。一连几天,家里气氛阴沉沉的,姐姐伤心、爸爸沉默、妈妈流泪。姐夫几次来接姐姐,都被姐姐赶回去。最后一次,姐姐拿出一张离婚协议书让姐夫签字,姐夫没签,走了。当晚妈妈流着泪对我说:“林林,妈妈真后悔当初反对你姐姐的婚事,现在你姐姐过成这个样子,我和你爸爸愧对你姐姐啊。林林,你姐姐一辈子已经毁了,你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千万别让我们操心……”
姐姐到底没离婚,我回西安前,姐姐对我说:“教好囡囡,别亏待自己,如果我们过得不好,最可怜的是孩子。”我流着泪点头。
徐军去车站接我们,囡囡看到爸爸,兴奋得从车上跳下来直扑进徐军的怀里。徐军更瘦了,衣服松松地罩在身上,脸色苍白,胡子不知几天没刮,一根根胡茬布在下巴上。我责怪他:“不知忙什么,怎么搞得像难民营里出来的一样?”
徐军笑笑,一边用胡子扎孩子,一边回答说:“证明老婆的重要性。”
仅仅半个月没回来,家里仿佛被洗劫过一样乱七八糟。我放下行李,整整用了三个小时把家里粗略收拾一番。徐军这次没做甩手掌柜,他走进厨房,动手做了两菜一汤犒劳我。吃饭时,徐军说:“总算又有家的感觉了。”
我们恢复了以往各自为政的生活。徐军依旧是忙,脸色也不是很好。我有些担心,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说:“没事,可能这段时间比较关键,休息不好,累的。”
四月中旬,原本应该结束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