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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是夏天……他伸手环住石榴的腰,扬起鞠杆挥了挥,示意场外的侍卫扔个马球进来。一面又存心要炫技,不住地催快马蹄,忽地勒马转向,令白马扬起前蹄昂首嘶鸣。
这下整个人都跌进怀里了。李隆基得意地看看怀中人,紧闭双眼,鼻梁皱起细小的纹,五官都快凑到一起,缩着肩膀战栗着,还不肯放松十指,紧紧扣住鞍沿。顺势飞快地在她耳边轻啄一下,轻得跟不小心碰到没区别。他笑道:“原来你也有示弱的时候。”
“石榴已死,有事烧纸。”石榴哆嗦着答道。这马撒蹄子成九十度角的强度比坐过山车还剧烈,最不能接受的是坐这个过山车没有安全带可系!什么白雪公主啊骑男女授受不亲啊这些念头统统去死吧,保命第一,太危险了啊啊啊!她紧张得都没察觉到刚被占了便宜。
“哦?那这样呢?”催马飙起速度来,瞅准场外飞进来的马球,扬杆把它又打出场外,揽着石榴俯下贴住马颈,说了声“别动”。
白马四蹄腾空,跃起一米多高,优雅地从围栏上凌空而过。
“啾,驾!”未及马球落地,鞠杆反手一击,那个可怜的皮革小球就带着朱红色的影子;直直砸到了场内的球门木板上。
“偏了一点儿,再来!”郡王遗憾地叹了口气,驱马前行,掉头返跃。
白马再次流矢般跨过围栏。
急火慢火
世人常说女孩子像猫。天生尤物,食量小好养活,会自己梳理皮毛养容颜,偶尔也眯起眸子,阐释何为媚眼如丝。猫儿每天最大的快乐,无外乎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懒懒睡上一觉,醒来时月朗星稀岁月静好,心情不坏,便迈着猫步跳上床,伸个懒腰蜷进主人怀中,幸福地喵上几声。
世人常说男孩子当学习鹰。天之骄子,盘旋在九霄云上,在风雨中砥硬了翅膀和筋骨,有着无所畏惧的精神和勇往直前的劲头。雄鹰每天最大的快乐,无外乎巡视某片田野时发现了肥兔,俯冲下去抓走它吃掉果腹,此谓之事业有成;或俯冲下去抓住又松开,松开又抓住,藉以娱乐,此谓之感情高手。
所以“猫样乖巧又不失妩媚的女人”“鹰样志怀高远搏击长空的男人”是两种典范。
李隆基便有着雄鹰的志向,并且揽了一只蜷成团的石榴在怀。
策马扬鞠杆,风动、球动、衣衫动,人心动不动?
“石榴,本王在马球场上是一只鹰,每次都能准确击中革球。而你像一只猫,胆怯到只会闭着眼睛。”李隆基连击连中,意气风发。
“郡王,烧纸请下马,风大。”石榴依旧在哆嗦,五脏六腑被颠簸了个够。
“哈哈!好吧,本王尽兴了。”遂放慢速度,信马由缰,沿着围栏溜圈,把臂弯收紧些,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了一句:“石榴,谢谢。”
谢谢你在鹤翔殿封宫之时借着送膳的食盒送进糕点,又在其中秘密夹入字条,告知我“相王平安”;谢谢你破例捧茶来书房,主动劝慰我“且自宽怀”,我知你很少踏足厨房以外的门槛;谢谢你由着我任性,不吵不闹在鞍上强自忍耐,陪我散心打马球。石榴,谢谢。
马速慢下来,凉风吹面,石榴才恢复了点儿精神,因紧抓鞍沿而僵硬的胳膊稍微放松,回道:“不客气,您是郡王,婢子想违命也不成。只是婢子觉得郡王不像鹰,像猫。”
“何出此言?”郡王驻马而立。
“扔给猫儿一个绒球,它就可以扑来跳去玩上整整一天。扔给郡王一个马球,郡王也玩得不亦乐乎啊!故郡王像猫。”石榴往前挪挪,好争取一些空隙,让两个人不至于贴得太紧。说实在的,慢速度骑马的感觉很不错,怪不得后世的贵族们热衷于马上运动。改天去央管屠宰的厨役留一匹别杀,该抽空学一学。
“那你像什么,鹰吗?”郡王语滞,无法反驳,干脆直接向石榴提出问题。
石榴扭头咧嘴一笑:“婢子长了两颗小虎牙,所以婢子不像鹰,像老虎。”
“非也非也,长了虎牙就是老虎吗?你学个虎啸我听听,像了就是,不像便不是。”
石榴原本璀璨的露虎齿笑容,被背后一阵苛刻刁钻的冷风给冻住了。马背上的玩笑闲谈,不能当真计较。想张嘴“啊呜”一声,又没那气势,只好垂首去拍马脖子:白马白马,叫你欺负我,小心我揪掉你的鬃毛。
骑马打球归来,石榴迅速撤离鹤翔殿,那地方能少待一刻绝不能逗留半分。一溜烟跑回司膳坊找管屠宰的公公们讨要老马,顺便看看司膳坊有没有养骆驼,如果有,就号召姐妹们一起去骑。石榴的业余生活可不像郡王那样乏味,她有一大群小宫女做伴呢。
临淄郡王随意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沐浴之后补上了长长一觉。大概是打马球消耗体力比较多,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香甜,直到晚饭时分,锦莲殿里派了位宫人来请他,才被宫人叫醒。锦莲殿的来使禀道:“郡王,红莲公主、白莲公主请您过去叙一叙。”
“姑姑找我?”李隆基揉了揉眼睛,想起来好几个月没机会去看望两位姑姑。他忙更衣,叫人装上各式吃食,自己跟从前一样,扮作太监模样,拎着食盒前往锦莲殿探望。
一走进锦莲殿的大门,他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跟以往探望时死气沉沉的氛围大不相同。再看两边,庭中再也看不见半尺厚的枯叶残枝,宫灯里的油芯子剪得十分明亮,香气袅袅,更有水仙数盆添了些景致。
“姑姑,隆基来迟了,这殿里还是打理起来好,多有生气。隆基一会儿命人搬些金橘子树,幔帐也一起换上时新的花样吧!”他边说边往内走,及至转过屏风来到两位姑姑的诵经处,放下食盒,一抬头,愕然。
两位华服女子笑盈盈望着他。
“母后,母妃!”李隆基激动地奔过去,先给刘氏行礼,再向窦氏行礼。窦妃张开双臂抱住儿子,不住地摩挲,喜极而泣。
“有人报信说,皇奶奶以行厌胜之术的罪名杖毙了母后和母妃,孩儿不信,以为您被皇奶奶扣在了她那里以要挟刘窦二族。没想到能在锦莲殿见到您。”李隆基替他娘亲擦着眼泪:“姑姑呢?红白莲公主不住这里了吗?”
“见了面还哭什么,唉,我见了宪儿被打肿的腿都没掉眼泪。隆基啊,快别叫母后了,我们现在可不是皇后和德妃。”刘氏递上手帕,大略跟李隆基说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日她们以为武后真的对子孙下了毒手,德妃哭成了泪人,想跟着死去的儿子同赴地府。武后虚张声势,然后将二人安置到这里,顶替红白莲公主来照顾那一池子据说可以影响国运的破莲花。而红白莲公主早已领旨出阁再次嫁人了。听上官婉儿说,武后要完成弘儿的心愿,这次挑了锦衣玉食的富裕人家,不会亏待了她们。
“记得上贺表,别跟你皇奶奶闹别扭。她需要铁腕的名声,妃位对于你娘亲可抵不上儿子重要。”刘氏及时提醒李隆基在新帝面前不可放肆。“宪儿挨了一次打,这对你们都是个教训。”
窦氏抹干眼泪,仔细打量着儿子,生怕他吃了苦。看了一阵子,发现些微妙,便把他拉到身边,小声问:“我儿,你宠幸过宫人了?”
李隆基赶紧澄清:“没有没有。我没大哥的雅兴,不好那个。”
窦氏以为他害羞不肯说,冲刘氏欠身笑了笑:“姐姐闲坐吃些点心吧,妹妹领着隆基到里面说几句体己话,还望姐姐别见怪。”
刘氏闻言,也走到近前,上下看了看李隆基,直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刘氏这才收起目光,对窦氏说:“妹妹心细如发。果然是得说几句体己话才行。你这孩子比宪儿省心,估计一点就通了,快去吧。”
窦氏抱着手炉,领着儿子到了内室,叫他坐在榻上,含笑道:“说吧,这里没外人,在娘亲面前还要隐瞒么?唉唉,儿子大了,不中留了呀!可有及时进补?娘亲这里还有不少方子。都是太医斟酌过的验方,你父亲服过的。”
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李隆基“刷”地红了脸,但还是坚定地摇头否认:“并未留宿宫人,孩儿离二十岁还早。娘亲说笑了。”
窦氏以指尖轻轻点在李隆基的额头上,说:“你呀,面带桃花,还想瞒过娘亲的眼睛?虽说二十迎娶王妃算不得晚,但早早开枝散叶也是皇家子弟的责任所在。瞧你宪哥哥,几年前就晓得这些事了。隆基,有合心意合眼缘的就带来给娘亲看看,先纳作媵人吧。”
“也没那样……孩儿只不过是、只不过是遇到了一匹很特别的小马儿,想、想……想看看能不能驯服她。”李隆基低着头去绕腰间系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