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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的方向。“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他接过热腾腾的马克杯,又以一种深思的冷峭眸光刺探她。
赵太太自动退下去。
恺梅垂眼盯住餐桌,手捧着牛奶杯,蓄意忽略来自长桌对端的探量眼光。
又来了!他又用那极深沉无比的眼光端详她,有如科学家观察着显微镜底下的微生物,随便伸手一捺就能消灭她于无形;也彷如全能的上帝下望他一手创造的芸芸众生,那么自信、肯定,一举一动皆逃不出他的法眼。
“西方人有一句俗谚,如果你救了同一个人三次,他的生命便属于你。”马克杯的烟雾蒙胧了他的俊颜。“这一回,就列入第一次的纪录。”
恺梅微微一怔。他的嘴角竟然有笑,尽管笑得讥诮嘲讽,仍旧是她意料之外的神情。
“这样就算一次‘救命之恩’?”她瞪视着他。
“你应该明了,我的度量很狭小。”他狡狯的笑了笑。
既然冷恺群看起来心情还不坏,她决定提出脑海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愿意到我的学校看训导主任脸色?”
“什么脸色?我没看到。”他耸了耸肩。
这话也对,反倒是他摆脸色给训导主任瞧。她体内霎时涌起一阵快意。
“爸爸真的固定捐钱给学校盖大楼吗?”换成是她,宁愿将那笔钱扔进马桶冲掉。
“是‘纵横科技’捐钱给贵校盖大楼。”他纠正,再饮一口咖啡。
她一脸茫然,听不出其中有什么差别。爸爸掌管冷氏企业的经营权,这两者难道不该画上等号?
“等你长大,自然会明了。”他的嘴角又浮现碍她眼的神秘笑容。“话说回来,捐点基金给我的母校并不为过,人总是要有反哺之心。”
啥?恺梅错愕住。
“惊讶吗?”他彷佛认为她呆呆的样子很好笑。“不要怀疑,你是我的学妹。”
不暇细想,她冲口反驳,“我才不要当你妹妹。”
无论是学妹、亲妹,或是任何一种牵涉到“妹”字的身分,她一概无法接受。
“很好。”他眯起眼,阴凉的寒意穿透过空气,传导至她的身周每一寸。“我也不愿意多出你这个妹妹,你最好也让令堂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明明是不该有的刺痛,总挑在她最缺乏防备的时刻刺穿心房。
不公平呵!冷恺群对她的敌意完全没有道理。顶着私生女儿的身分进入冷家大门,并非她能做主的。如果她有选择自己出身的权利,一定会选择生在永远不会与他发生关系的家庭。
或许在世人眼中,她和母亲已正式归属冷家,族谱上甚且登录了她们俩的存在,由不得人怀疑。然而她们母女俩都明确的知道,只要与冷恺群相处于同一屋檐下,她们的处境即比寄人篱下高明不了多少。而母女两人眼中的靠山——她的父亲大人,为了某种未知的原因,对这个长子极为忌惮,平时未曾与他产生过对峙的意见。父亲这种懦缩不前的态度更加侵蚀了母亲心中的防卫墙,连带的,也让纤细敏感的她领受到同样的不安。
因此,她排拒他,憎恶他,只想缓和胸口莫名的不安定感。
她固执的抿着唇,倔强的一言不发。
“怎么?想找我打架?”他懒洋洋的摊开双手,一副欢迎光临的表情。
打架一词唤回她在训导处对峙的记忆。他应该质问她,笑话她,羞辱她,甚至以最低温的语气警告她:“以后你闯下的祸找你妈妈帮你收拾,少来烦我。”
但他没有。
于是,她总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先动手打架的人不是我。”
“我应该在乎吗?”他兴致盎然的微笑。
“当然。说不定你女朋友明天就拉着你,为她妹妹申冤告状。”她顿了顿,语气填充进浓烈的恶意。“而且,你送给她的项被我同学扯断了,其是可惜。不过,既然她会把项转送给妹妹,或许表示她不顶在意这份礼物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慵适舒懒的伸展躯干,站起身。“假如那份礼物不合她的心意,改天另挑一种也不麻烦。”
恺梅狼狈的瞪着他。
经过她身畔时,他忽地伸出手,揉乱她丝缎般的秀发。
“想激怒我,你的段数还太低了,小鬼。”
※※※
又失眠了。
把长被单披在肩上,她来来回回,往往复复,一遍又一遍地折逛过暗凉的走道,聆听唧唧夜虫鸣响的落幕曲。长廊上仅有她孤独而纤弱的身影。
隔壁房门依然未锁,她四下梭巡了几眼,悄然无声的推开门。
室内无人。
你在期待什么?她怔忡的想着,偶然几次夤夜相遇,并不代表他有义务伴同你一起清醒。别忘了,那家伙恨你!
房内那股熟悉气息,让她暂缓了掉头出门的打算。
无论书房的主人是谁,不可否认的,这间宽室让她觉得自在。
东摸摸西碰碰一阵子,睡意渐渐汇聚成一团沉雾,集中在她的脑部。只要再过几分钟,应该就没问题了……
桌面陈放着厚实的精装本小说,出于无聊,她随手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那不是书签,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
影中人约莫和父亲同龄,可是又更苍老一些。照片拉成短距离的大特写,男人眼角眉梢的细纹皆逃不过相机的捕捉。他的面貌虽然不难看,气质却显得有几分猥琐,再衬上早老的外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和冷恺群产生交集的人品。
她好奇的多打量几眼。
头顶上的大灯霍然点亮。
“喝……”砰!一声,书页重重上。
赵太太表情冷厉的站在门口,凌晨两点出头,依旧穿着仆役的制服。
“小姐,您深夜跑进少爷的书房做什么?”
恺梅倏地产生荒谬的想法,彷佛……彷佛管家保持清醒,是为了监视她似的。
“我睡不着。”这位欧巴桑若期望她会慌张失措的夺门而出,嘴里拚命咕哝哝歉意,那可就要大大地失望了。好歹她也算是屋子里的半个主人。
赵太太可能也揣度到自己的身分问题,率先退让一步。“您先回房,我帮小姐冲一杯热牛奶助眠。”
“嗯。”她点了点头,缓缓掠过女管家略微发福的身躯。
“假如还有任何需要,请拨内线分机叫我。”赵太太清冷的声音追上她的背影。“少爷十点多的时候出门,今晚应该不会回来。”
她在自己的房门口顿了一顿。“不必为我冲牛奶,我想睡了。”
骄傲的螓首须臾不曾回顾。
银白新月勾挂在树梢头,一如无数个失眠时的夜晚。万籁俱寂,此间犹似仅余她一个人,惶惶无依,一颗心在夜空中飘泊浪荡。
他又出门去,八成是与天字某一号女朋友有约。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那天晚上,她一直无法入睡。
第三章
冷恺群的指尖勾着一杯鸡尾酒,斜倚着落地窗框,端看家里的名绅豪仕。
许多大事汇聚于今年的薰暖八月里发生,包括他通过大学联考,正式成为T大电机系的新鲜人;包括卓巧丽年满四十五岁,家中决定举行盛大的庆生宴。
七年前卓巧丽母女迁入冷家,正牌的冷氏主母逝世终究未满一年,于情于理都不便大开筵席,风风光光的迎进门,之后这几年,卓巧丽虽然伴同新夫婿出入公共场合,间接向社交圈宣布了她的存在,这种感觉终究及不上在自个儿家宅设宴,正式以冷氏女主人的身分款待贵客来得有实感。
为了填补妻子匮空的安全感,他老爸冷之谦,那个火山孝子,决定为她策划一场备受瞩目的四十五岁寿宴。可能是担心他会反弹吧!老头特地叮嘱宴膳单位设计几道“登科食谱”,连儿子的金榜题名一起庆祝。
庆祝便庆祝吧!老家伙忒也把他瞧得太小了。卓巧丽急切地想站稳冷氏女主人的地位,他并非毫无所觉。那女人以为汲汲追求一个虚名,即代表后半生的衣食无忧,何妨随她去浪漫幻想,他懒得扮黑脸,揭穿人家的甜蜜美梦。
思及数日前父亲大人向他提起宴会的事,那种过度谨慎的语气让人忍不住发噱。看来这几年他真的吓到那两个家伙了。
无所谓,他有耐心,愿意等待适当的时刻来临。该是他的,他一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