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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说什么!”朱邪大怒,差点掀翻被子下床打人。
天零以纸杯接了半杯水,喝了一口,背对着他们两个人,“不知道白喜欢你什么。”
“你说什么!你这个……”朱邪本等着破口大骂,陡然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呆了——白杏喜欢他?白杏真的喜欢他吗?“她……小杏她……”
“天零……”她的感觉像被人甩了第二次,怔怔的看着天零的背影。
但天零说完了那句没有接口也没有回头。
他像随意说了一句话。
却是一块石头丢下水,激起了涟漪无数。
“喂!”朱邪的声音低沉下来,“说老实话,我知道小杏还是喜欢你,但是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他指着天零的背影,“你能为她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不能为她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发誓绝对比你能让她开心。”
浓郁的挑衅的气氛,朱邪是认真的,就像他平时那样单纯白痴。
“嘿!”天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回头。
“你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朱邪挑衅的眼神,他是认真的把天零当做情敌;看着天零的背影,她像从前一样不知道这个男人心底的一切,看着这种情景也许她本该高兴有人能为她如此,但除了深深的无力感,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笃笃”敲门声。
她闻声转头,陡然瞳孔大睁几乎没被吓死:开门进来的是昨天被朱邪割断喉咙的病人,他是在警察陪同下进来的。
“朱邪同学,真的很对不起,昨天……”
那个死而复生的人畏畏缩缩的说出了昨天那件事的真相:这人是个抢劫杀人之后逃生六年的逃犯,与人斗殴进了医院。昨天看见朱邪睡着以后,老毛病发作想要盗窃朱邪的钱包然后从医院逃走,不料惊醒了朱邪两个人扭打起来,混乱中朱邪不慎用碎玻璃划破了他的脖子。他自己猜测可能失血过多昏过去医生不查以为他死了,今天醒过来正好法医来验尸,救醒了他,这下才在警察的强迫下他来给朱邪道歉。
但看陪同医生惊奇的表情:身为医生怎么可能连病人死没死都分不出来?只能认为是极其罕见的假死现象。
因为这是个危险的杀人犯,所以朱邪的所作所为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不予追究责任。
警察走后。
表情呆滞的朱邪过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白杏和天零沉默,无人可以安慰他。
“我不记得我拿碎玻璃割别人的脖子。”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朱邪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她抓住他的手,但被他一把甩开了去。
朱邪睁大眼睛,用逐渐放大的瞳孔死死瞪着她。那目光交混着恐惧紊乱和不可置信,甚至有丝丝凶狠,“我没有做过那种事!你们——都在骗我!”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他们没有骗你!”她挫败的避开他的目光,“医生检查说你是……遗传的那种……间歇性的精神病,所以你不记得你发作的时候会……”
“没有那种事!”朱邪一口截断她的话,“我不是神经病!”
她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的确不是神经病,可是他有时候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去杀人……
“小杏你说——你说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不是神经病!”他反抓住白杏的手大声说。
她该说些什么好?他的确现在不是神经病,可是他有时候会伤害别人……她呆呆得看着朱邪的眼睛,她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让他更激动?她该怎样说才能真正安慰得了他?
“喂!”天零冷冷的说。
“干什么?”朱邪的声音十分不稳定逐渐充满了凶狠的味道。
“你实在太逊了。”天零淡淡的说。
朱邪怔了大约有十秒,眨了眨眼睛,那十秒钟内凶狠的味道减退了,“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神经病,除了你自己,有谁知道?”天零没有看他,“你就是你,她不能告诉你你究竟是什么。”
天零……白杏呆呆的目光看向天零,她本以为没有什么可以拯救濒临崩溃的朱邪,原来还是有的。
“我不是神经病!”朱邪“砰”的一下拍案,“本大爷证明给你看!”
天零似乎淡淡地笑了,她看不真切。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冒出一句,“天零,那个人本来已经死了吧?”
朱邪猛地歪过头看着天零。
天零不答。
“你是因为不想让那个人无缘无故的死掉、还是因为不想让朱邪醒来知道杀人的事,还是因为我说那件事没有意义——所以让那个人复活了?”她语气虚浮的问。
天零还是不答,他就像根本没听见白杏问。
“不要紧吗?让一个人复活。”她继续用她幽灵一般虚浮的口气问,“复活这种事……是随便——都可以做得到的?”
一片沉寂。
天零依然沉默,朱邪看着白杏。他知道她生气了,生气得很无力,眼泪在眼眶中没有掉下来。
(删去一段)
白杏眼眶里的眼泪滑过面颊她用化妆纸擦去,“天零,你刚才说‘事情过去了’就是指这件事?”她低声问。
“回去吧。”天零不置可否,把喝水的纸杯丢进纸篓,当先出去了。
白杏站起来往外走,朱邪呆呆的站在病房中间看着她眼眶里的眼泪——她为什么要哭?她在气什么?
天零能让死人复活。
这个认知让他不寒而栗,那证明自己和他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还有——他在睡梦中做出了可怕的事——在清醒的时候身体里的魔鬼无所作为,就在晚上出来行凶,他不能睡觉、一睡觉不知道第二天是否又有人会告诉他:他又割断了某人的喉咙。
坐倒在病床上,二十年的人生里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有脆弱感和危机感,想要人短暂的陪他;但白杏跟着天零走了。
她还哭了。
不知道在气什么。
六 回家的街道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已是蓝紫,夕阳已经消没,但残余的晚霞仍留着橘色的斜照,温暖一边的天空。
下班的人流刚刚过去,街道上有着短暂的空旷,而街道边的店铺灯火通明,已在等待晚上新的人群。
“生气什么?”天零走在前面,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淡淡地问。
“没什么。”白杏摇摇头,跟上两步与他并肩,“生气你做这种事不告诉我。”她呵出一口气,“不过现在已经不气了。”
“是吗?”他没回头。
“我要生气什么?生气你救了人?”她又摇了摇头,“没有道理。”
“但是你的确生气了,不是吗?”他像是很随意淡淡的说。
“啊……”她笑了,看了他一眼,“怎么说,我生气你做什么都不告诉我,不过现在想想,你在想什么、你要做什么,我可能从来都没有知道过……”凝视着晚霞,她慢慢的说,“我……从来没有走入过你的世界。”
他依然没有转头,但她看见他似乎淡淡笑了,“回去吧。”
“烤地瓜!烤玉米!黄皮红心的地瓜!”街边初秋的小贩在叫卖。
她迟疑了一下,天零停住,“想吃?”
“嗯。”她摇摇头,“很香,不过我已经吃饱了。”
“师傅,两个地瓜。”他说。
“好嘞!”小贩笑嘻嘻的递过一个袋子两个地瓜,热气腾腾白烟袅袅。
那两个烫手的东西很快到她手上,她还在发怔,惊愕的看着他,他没有看她,简单的说:“走吧。”
剥开一个地瓜,她咬了一口,剥开另外一个,“天零。”
他不看也不接,“两个都给你。”
她又怔住……他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吃?”
他不答。
她又无话可说,茫然看着他的侧影,这个人……全然讳莫如深,深不可测。
“白。”
她还在发呆惊吓了一跳,“什么?”
“我去买两支笔。”他看到了街道边一家文具超市。
“哦……”她跟着他走进超市,手里提着两个地瓜,满心怔忡。
天零在文具架上看着,随意拿了两支笔。他并不挑笔,但喜欢黑色,拿的是两支ZEBRA Be…pen 05 BE…100。
她跟着他进商店逛,逛完跟着他去付账。天零付了两支笔的钱,她买了一本笔记本。
走出商店,天色已经全暗,她侧头一笑递上那本笔记本,“给你。”
“给我?”他接过本子,那本子黑色封面无花无草,只有几个英文字母,不是女孩子喜欢的风格。
“你请我吃地瓜,我也买点东西给你。”她笑,“最近你就像神一样,什么奇怪的事都做得到,我没钱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送你笔记本写日记。”
“写日记?”
“无论在想什么,不想对人说就对笔记本说吧。”她耸耸肩,“也许会高兴点。”
“我从来不写日记。”他淡淡的说。
“那就抄笔记吧,反正总是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