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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轻飘飘的什么也想不到,待回神,却是喉头一痛,沈沧海的金笛已指在他的咽喉要害之处。
采声四起,孟晓星脸白如铅,沈沧海笑生双靥。
厉无痕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座位上,从属于他的青龙旗中走出一人,依循惯例向四方叫阵七次。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自知功力不及,不想献丑,有些忌惮厉无痕势力,不敢出手,在场者虽众,竟无一人敢上前挑战。
一直叫到第七遍,厉狂天哈哈大笑两声,亲自宣布沈沧海为今年弟子较量大会的冠军。
沈沧海走上前去,微微弯身,一阵清风适时而至,吹起柔柔青丝,风姿秀美卓越。
厉狂天笑着一捋唇上短胡,说:「小海,依照惯例优胜者可获得奖赏提拔,奖赏当然少不得,你想要什么职位?本教主定必允诺。」
此言一出,众人既羡且嫉,刚刚落败的孟晓星脸色更加难看,悄悄退到其父身后。
听见厉狂天的许诺,沈沧海微微一怔,抬头,请示的眼神向厉无痕看去。
厉狂天的视线同样落在厉无痕身上,他之所以对沈沧海许下这个莫大恩典,自然是看在亲弟的份上。
万众瞩目中,厉无痕缓缓开口。「圣教光明护法一职悬缺已久,一直在物色适合的人选,既沈沧海在此次较量中胜出,那不如就由他补上此空缺吧!」
言犹未休,哗声已然四起。
光明护法在天魔教中统领六旗中的三旗,凌驾四堂,仅在教主之下,论排名更于厉无痕的暗夜护法一职之上。
「荒谬!」孟德照第一个反对,大手重重一拍茶几,高声说。「这小子无才无德,凭什么担任光明护法之职?」
打个眼色,与他同鼻孔出气的赤焰堂主李永标便说。「沈沧海虽然胜出,但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要胜任光明护法一职,只怕尚未可以。而且历来在弟子较量大会出胜出的弟子,最高也是由小旗主之职开始,如此不合理地提升一个无功无职的小子,只怕会令教众们不服。」
众人纷纷附和,都说沈沧海年少,不曾为圣教立过半点功劳,绝不可突然拔擢他为光明护法。
众说纷纭,沈沧海只是垂首把玩着金笛,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百无聊赖的笑容——他本来就不是权欲之徒,光明护法一职对他根本毫无意义,不过,既然是厉无痕的意思,他亦没有反对的立场。站在广场中央,他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个局外人,正看着一出与己无关的大戏。
听着堂下一致反对的意见,厉狂天心中亦认同沈沧海未有资格担任光明护法一职,只是若当众驳斥将令厉无痕在教众面前丢脸,故一时踌躇难决。
拿起茶盅,厉无痕匀净的指头轻叩杯边,直属其统辖的青龙、明堂、金匾三旗旗主便即加入争论,力挺沈沧海升任为光明护法。
各持己见,争论渐趋白热化,最后不无意外地化为一句。
「请教主裁决!」
虽然早知道这个责任最后都会推到自已身上,厉狂天依然忍不住苦笑,但他既能为天魔教教主,统率群雄,自然才智过人,微一沉吟问,智珠运转,便向右侧的另三位旗主看去。
「天德、王堂、司命三旗之意如何?」
天魔教自教主,光明、暗夜护法,四堂之下,尚有六旗。
其中青龙,明堂,金匾三旗由暗夜护法掌握,而天德、玉堂、司命三旗则由光明护法统辖,若将来沈沧海成为光明护法,三旗旗主都将成为他的直属部下,故最有发言的资格。
不想惹祸上身,天德、玉堂、司命三旗一直保持沉默,但这时厉狂天亲自开口问到,不得不答。
三位旗主都是同了心意,不想开罪厉无痕,互打眼色后,站起来说话的是司命旗主谭文潇。
「教主,沈沧海少年英雄,技艺出众,实在难得,若能为吾等三旗之统领,亦无不可,只是他到底年少,未为圣教立过大功,只怕难令教众心服,反正光明护法之职已悬空多时,再多等几年,等他历练够了再议也不迟。」
一番话说得极婉转客气,先把沈沧海夸赞一番,到最后才含蓄地表达出暂时不赞成的意思。
谭文潇正是那名多年前在弟子较量大会中胜出,被破格拔擢为小旗主的弟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极有份量,众人皆点头称是。
而他所说的亦正是厉狂天心中所想,当下点点头。
「谭旗主所言极是,此事便容后再议吧!」
事情不了了之,孟德照发出一声阴笑,眼睛挑衅地向厉无痕斜睨过去。
他俩不和之事,人所皆知,众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等着他们闹出什么事情来。
厉无痕的城府何等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依然慢悠悠地喝着茶,俊脸上甚至还句着一抹微笑,看上去温文儒雅至极。
厉狂天熟知胞弟性情,知道他不动声色之下,必然是极大的不悦,干咳两声,打起圆场来。
「拔擢之事暂且搁下,但赏赐却绝对少不得,我们也不要呆坐了,各儿郎换过衣服,今夜殿中设宴,各赏一坛好酒,不醉无归!」
第四章
「弟,小海刚才用的可是摄魂大法?」关上殿门,厉狂天一反刚才爽朗的神色,质问起来。
厉无痕点点头。「是!是我教他的。」
「摄魂大法虽然没有像天魔心法一样规定只可传圣教教主及厉家子孙,但也是圣教的不传秘典,你有读过圣教的卷宗,应该知道几十年前曾有一个女弟子乱用摄魂大法四处惹事,为圣教招来极大的麻烦!」
「他不是乱用。」厉无痕淡淡地说。「若他不是及时使出摄魂大法,便会伤在孟晓星剑下。」
厉狂天还是摇头。「若不是他自恃懂得摄魂大法,就不会不闪避孟晓星的剑。他的年纪太轻,而且生得如此容貌,只怕他日便会像昔日那名弟子一样倚仗摄魂大法在江湖上闯下大祸。」
「不会。」厉无痕的语气依然平淡,缓缓地把头别过另一方去。瞧出他不想再说下去,厉狂天知趣地住口,反而厉无痕问。「你为什么反对我?」
没有指明什么事,但厉狂天顷刻间已理解过来。
「你也看见各弟兄的反应了,几乎所有人都反对提拔小海成为光明护法,我如何能力排众议?」
厉无痕当然不信,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教主,谁敢非议你的决定?」
你现在不就在非议我吗?厉狂天心想。
我虽是教主但也不能乾纲独断。何况我亦不同意小海担任光明护法一职。」
「你应该看得出,他的武功在已在四位堂主之上,仅在你我之下。」
厉狂天不以为然地说。「你的确将他教得不错,但在四堂主之上倒也未必。」
「你一定要反对?」厉无痕不着痕迹地拧一拧剑眉,但厉狂天还是看见了。
他知道这个弟弟素来深沉,脸上稍露神色已代表心中极端的不悦,沉吟一下后,才开口说。「我知道你有心提拔小海,但也不一定要他成为光明护法。四堂生之中,靛水堂主原文宣年纪大了,已经几次向我提出想回乡养老,靛水堂主之位就由小海补上,你意下如何?」
「不行,必须是光明护法不可。」想也不想,厉无痕一口拒绝。
一再僵持,厉狂天感到不耐,语气也益发地严厉起来。「就连天德、玉堂、司命兰旗都反对他出任光明护法,难道你要我漠视各弟兄的意愿,一意孤行?即使勉强为之,沈沧海将来又如何能服众?」
厉无痕淡淡一笑。「只要大哥肯出面支持,我自有办法令三旗甘心归顺。」
见他如此固执,厉狂天忍不住叹一口气。
「小海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你勉强将他推上一个他能力所不及的位置,对他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番语重心长的说话未能令厉无痕稍稍动摇,他还是微微地笑着。
「大哥肯支持我吗?」
打量自己的弟弟俊脸上那抹温文好看得过分的笑容,厉狂天心中衡量多时,终于点头同意。
「好,但是你的方法一定要令人心服口服。」
「这个当然。」勾一勾唇角,厉无痕总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俊脸上的神色自信至极。
大殿里觥筹交错,劝酒欢呼声始起彼落,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早在厉无痕与厉狂天离席的同时,沈沧海亦悄悄离席。
他没有走远,站在花园的一棵大树下,看着殿内辉煌热闹的景象。
背倚大树,右手手肘放在左手手背上支起,尖尖的指头轻轻抵着脸颊,由大殿透出来的灯火与树荫的阴影交叠,把秀丽的脸孔照得黑白分明。
乌黑的眼珠倒映出闪熠灯火,缓缓仰首看天,更流泻出漫天星光。
今天是他光芒初展的大日子,打败孟晓星,在弟子较量大会中得胜,更可能成为与厉无痕齐名的光明护法。
一切一切都象征着不久将来的无尽荣显,但在这个时候,沈沧海只想叹气。
「唉……」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