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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出站口,我忍不住回头看看,她还站在车门口,眼睛往这边张望,我眼里也有些酸涩,毕竟,毕竟好长时间没享受过女人的温情了,毕竟,毕竟长长的旅途给人添了多少美丽的想象。但一想到自己到长春的任务,就狠狠心低头出了站。“你是小波?我是徐干事,范处长让我来接你。”一位带眼镜的上尉军官这时过来,看了我半响说道。我点点头,他回头一招手,一辆北京“212”嘎地开过来,轮胎上冒出了青烟,他和司机把我的行李往车上一摔:“回军部”。
车行驰在一条很繁华很宽阔很有名以一位伟人命名的大街上,街边的霓虹灯五光十色向我闪烁,一座座高楼鳞次节比迎面扑来,车周围更是车水马龙簇拥着。车里的我脑袋昏沉沉,神思恍惚,没一点进了都市的兴奋激动劲,只是反复在想一个问题:仅仅半年不到,我就从一名指挥排的兵到新兵营当文书,再到团政治处任文书,现在又到集团军政治部学习来了,这完成了几个三级跳?这一切该不是做梦吧?“滴滴”,车驶进了一座戒备森严而又富丽堂皇的大楼,楼两侧的投射灯把大楼打的透亮,就像一把伸进夜空的利剑。徐干事对双岗的卫兵答完口令,出示通行证后,带我坐电梯上了13楼。一间挂着宣传处的大办公室里,靠墙的一角,用四、五个大铁皮柜隔出了一间小屋,中间放着一张钢丝床,徐干事手一指,说现在住房紧,只有先委屈一下。你累了就休息吧!徐干事人胖乎乎的,说话很慢,看得出是个好人。
简单洗漱后,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翻身,碰到挎包里一个硬东西上,掏出一看,是列车员送的那个苹果,擦了擦,就慢慢啃起来,思绪还在乱飞。
什么是偶然?这就是!如果不是营部的卫生员让我帮忙到政治处宣传股抄通知,如果通知上不是全师办新闻写作培训班的事,如果抄的时候不是一时嘴快对栾股长说自己曾经发表过作品包括新闻作品,那么一切就可能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每天还会在新兵营抄一点无用的公文,练练字、弹弹吉他,再看看高中时的老课本准备考军校。栾股长很负责,专门来新兵营看了我作品的剪贴本,一篇篇数了数,然后很慎重地征求我的意见:“政治处的文书复员了,现在需要人,你愿意吗?愿意的话,我给主任推荐。”我连连点头,唯恐迟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顺便说一句,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比我更新的兵来了后,团里成立新兵营,副营长走马上任新兵营营长,身边缺一个写写画画的、跑腿的文书,想到了我。征求排长的意见时,大概排长嫌我实在不听话或者说太有主见,就一口答应了。
其实在营部,我还是有几次机会的。一次是当初我的接兵干部,后勤处的杨助理(到了团政治处后我才知道,司令部的叫参谋,政治处的叫干事,后勤处的叫助理,好像只有政治处的人才真正在干事)专门叫我去他办公室,说师油料科需要人,要找一名高中生。让我当着一位陌生的军官抄一段报纸。我的字从没有认真练过,虽然老头子的字写得很好,还是这个协会那个协会的会员,可打小让我练时,我就十二分的不愿意。上了中学,更是借口功课忙把笔都丢了,一手烂字和我本人相比是大相径庭,还有一个“绝活”就是经常把字写分家,闹出的歧义让人匪夷所思。有次语文老师念我的作文,把耿耿于怀念成了耳火耳火干杯时,全班轰堂大笑,为我创造出的一个新词而欢呼。我这时使出吃奶的劲端端正正写了半页,杨助理和那位军官看了后,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就让我回去了。后来几次在大道上见到杨助理,除了敬礼还礼,他就像没这回事,提都不提,我实在忍不住了,开了口,他才说计算兵岗位很重要,营里不放,我当时的直觉就告诉我一定是因为字写的难看的原因。另一次是团警卫排要人,到我们班看中了我。警卫排天天在首长身边,没有专业训练,而且经常值勤、纠察,把一些手插在兜里或袖手的,不带帽子或歪带帽子的兵带去关禁闭,看起来蛮威风,我当然愿意去。可在他们排长与我们师班长一阵嘀嘀咕咕后,警卫排长的脸开始阴下来,此事再没有下文。我知道是师班长说了我的坏话,心中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谁叫我们的关系处得这样七零八落呢?
偏偏我这人的记性还不好,我到政治处当文书后,有次师班长来找我,唯唯喏喏全没有当我班长时的傲劲,说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想探家期间带对象上北京看看。当时北京正在开亚运会,一般闲杂人员根本不许进,包括要在北京转车的也改在了天津或者石家庄,要去必须持县团级以上的政治机关的介绍信以公干的名义。我很爽快地给他填了一张介绍信(新兵营当文书期间,练了几个月的字,现在派上用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政治部:兹有我部战士师xx前来接洽有关事宜,望接待为盼。此致,敬礼,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政治处。等他把介绍信折好,放进贴身口袋后,我祝福他早日把对象搞定,又随口问他要不要持枪证,他慌忙一摆手,说,不要,不要……我笑了,其实那归司令部管。
栾股长走后的第二天中午,我进了饭堂刚要吃饭,张排长站起来,清清喉咙,慢吞吞地说:“接军务股通知,小波……”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停顿了好一会,我以为又是我的内务没有折好或其他地方违反了条令,被军务股抓住给通报了,忙埋头使劲往嘴里刨饭。到了新兵营,我归副营长直接指挥,只有吃饭、睡觉还回排里,张排长经常找副营长抱怨说小波这样那样没有做好,影响了全排。副营长也说过几次,要我要求自己严格点。张排长接着说,“小波下午到政治处报到……”我听到后面的话;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长时间里,我已经习惯了紧张的操课训练,习惯了繁杂的劳务公差,习惯了被人呵斥指责,根本不相信会有什么好事降临。昨天栾股长才找我,今天就要我去报到了,这是不是也太快了?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脸上不管怎样都掩盖不了狂喜,再好的饭菜已失去滋味,干脆把碗一放,转身出了饭堂,就听得背后传出老兵们的一阵怪叫:“欧……。欧……。”,不知是为我高兴还是为我嫉妒。
告别了,一营部;告别了,一营部里一切喜欢或者不喜欢我的人,我把手中的帽子往空中使劲一抛……
绿色爱情(八)
在营部忙碌的日子过惯了,到政治处一闲下来,反让我无所适从。机关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自己管理自己。诺大的一个团级政治机关,四、五个股室,20多名军官,就我和电影放映员两个战士。放映员住俱乐部基本不上来,机关里面我一个兵更显的引人注目,甚至有干事议论我和政委、主任有什么亲戚关系,我听了一笑了之。兵少官多,人人对我说话要我做什么就相当客气,没了命令多是商量,一看我的脸色犹豫或者为难,就说算了算了。再说,我是政治处的文书,从理论上讲,不归任何一个股室管,直属主任,我管着政治处的两个公章(一个对外,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政治处;一个对内,中国人民解放军守备九师炮兵团政治处)和办公用品,他们要出差开介绍信,要领信封、稿笺、墨水什么的还要找我。主任找我谈话,说要我把文书和报道员两个职务全挑起来,不再调人了,具体干什么和怎么干,可以去问栾股长。栾股长对我新兵时的演讲还有印象,再说也是他发现我向主任推荐的,他推开桌上的一堆稿纸,对我语重心长谈了一下午,我似懂非懂,反正一一点头,最后只记住了一句话:自己干自己的,不要掺和任何是非,机关里面机关多!
几天后,我和栾股长一起到另一个团参加师里的新闻培训班。新闻都是干巴巴的豆腐干,新闻无学,无感情可抒,无文彩可言,这是我原来的一直印象,有几个写诗的能瞧得起搞新闻的?当兵前我还在一家工厂上班时,参加过一次县委宣传部办的这种培训班,结果是回去后一篇新闻没写,诗写的更欢了,好像是参加的诗歌培训。可现在不同了,我还是报道员,必须要写新闻,不然在政治处是站不住脚的。主任有天心情好,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带了些原来发过的诗歌,他边翻边说,这种写个人情感的东西有什么用?你必须写新闻,写我们自己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