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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在父亲房间的门旁站住,喘了一口气,谛听一种隆隆的轰鸣声。然后整了整黑色领结,开了门。
老头儿很快地睁开眼睛,其速度之快,怎么也难以使人相信,他刚才还鼾声大作,就象一头良心上受到很大谴责的狮子在怒吼。
“喂,怎么啦?”他用嘶哑的低音问道。
“又……”
卡尔坐到椅子上,双手掩住脸。
父亲一下跳起来,他以前就长得又高又大,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还象白熊般地在发福,现在身体己有煤油桶那么粗了。
“这是第十九次啦?”他用低音说。
“埃勒扎死了……她留下了一个小女儿。兰耶尔恐怕也活不成了,兰格侥幸生还……”
“而他本人呢?”
“他本人?他怎么啊!……他说,试验迅速转移到二十九号实验室……在地下室进行。伯恩斯坦将离开丹麦。他的实验室空着。老板想要我们在那儿工作。”
“伯恩斯坦究竟要到哪儿去呢?”
“不知道。”卡尔把双手垂到两膝之间,仔细地看自己的两只手。
“第十九次啦!”老头又咕咕地讲起来。“如果把兰耶尔活不成也算上的话……就是说,又死了两个。这没什么!去年有七个人呢,而共计,共计……你把那个笔记本给我。我来数一数。这样……现在共计五十三个。”
“五十三条人命!”
“其中有十一个妇女:两个法国人,三个英国人,一个瑞典人,两个犹太人,一个美国人。”
“父亲,我不要听啦!徒劳无益。科学总是绝对正确的,谁也欺骗不了它。原理一经权威们制定就再也推翻不了。而幻想——则是精神错乱的一种表现。试图在三十多年内就把某人的一个狂妄的梦想付诸实现,可能不可能呢?将尼亚加拉瀑布装在一只小小的茶碟里,把高山峻岭放在一个罐头盒大小的装置中熔化,是绝不可能的。这是发狂!世界上任何新的东西都不存在。只需要研究,只需要认识,只需要重复。对人类来说,原子能已经足够了。”
“唉,卡尔,不!如果我不是两次亲眼看见这,我也会这么说的。请你相信,我曾两次看到过。”
“我不相信,也不能相信,我再也没劲儿啦。”
“卡尔,”巨人吼叫起来,“你一定得将变速杆扳到另一档速度上去!”
儿子不再吭声,两膝之间的双手垂得更低了,细瘦的手指有点发青。
“你应该感谢老板,他把你培养成科学家,你这才坐在实验室里,而不是开车子。你只需要找到已经发现的东西,你就会成名人。去吧,平静一下,叫母亲给我拿啤酒来。”
卡尔绝望地摇了摇头,站起来,拖着双腿蹒跚地走出了房间。
他在这间他所痛恨的实验室里工作已经十二年了,好吧,姑且就算每一个德国人都能在自己狭窄的专业上追根究底,只钻研一个问题,详尽周密地、有条有理地、全面彻底地进行深入研究,然而十二年……十二年中仅仅在一个方面的科学试验就可能遇到多少次失败?不!在这方面他再也无能为力了。他要抛开一切到德国去。卡尔·舒特不再相信这一学说,而且再也不能看到那些液态氦或者尸体了……如果还要继续强使人们去寻求这真正是撒旦的梦想,那么需要的不是人,而是魔鬼,因为就连提出这种设想的人本身都不愿这样做。
楼下的门砰地一响,传来了人们的说话声,大家都慌乱起来了。
母亲出现在楼梯口。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了惊恐的神色:“卡尔亨,快叫你父亲!他来了!”
卡尔呆若木鸡。细瘦的发青的手指,急速地在外套衣襟上移来移去。
“哈啰,汉斯!”楼下传来了喊声。“别让人久候啊?”
楼梯在老汉斯·舒特的重压下,轧轧地响了起来。
下面楼梯口站着一个老头。身着紧身服,脚上穿黄色护腿套,手执马鞭,两腿叉开。他的头顶全秃了,颅骨上黄色的头皮与松弛的、布满皱纹的前额界限分明。一双鄙视人的眼睛微微眯缝,下面耷拉着两个病态的眼睑,但他却使自己干枯的身子保持整洁,端正,挺直。
汉斯·舒特直着身子站在客人面前。
“无用的人全部赶走!我只需要您。”
“母亲,卡尔,别打扰,让我们单独在一起,再给送瓶啤酒来!我能否请问您?……请吧,请到这边来!我该怎样记住这一天呢?伟大的上帝啊!怎能有劳您的大驾呢?只要对我叫一声‘哈啰,汉斯!’就足够了。”
“别废话了!”
“是……”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需要忠诚的人。您知道,我任何人也不相信。我想把您和伯恩斯坦教授一起派去考察。”
“和化学家伯恩斯坦?”
“是的。他比您的儿子能干,而且已经结束了爱尔兰人曾经从事过的研究土作。现在应当使它们在广泛的范围内实现。您和他一齐去。万一有什么情况,您就砸烂他的头。我希望,您干这还是在行的啰?我记得,您从前在我的城堡里砸门就好象弄碎火柴盒一样。”
巨人得意地发出哈哈声,朝桌上猛击一拳。
客人颤抖了一下。
拿着啤酒进来的老太婆险些将酒杯掉到地板上:“请吧?我求求您,先生!”
“什么!”
“裂缝……”
“我也是这么想的。您可以把桌子算在我的账上。您去监视化学家,一步也不要离开他。去阿列尼达岛。这使您想起了什么吗?你们将大规模地开采一种气体。那儿,从山的裂缝里有一种气体排出,你们将建立一座气体采集厂。乘我那只旧的快艇去。它刚刚修好。您可以准备啦!顺便说说您儿子的情况!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倒霉的人了!您要警告他别得妇女的那种萎黄病,要他看看,是在同谁打交道。”
“是!能不能让我知道,化学家要在那儿搞什么研究?”
当客人在场的时候,巨人尽可能装得小一点。他拱肩缩背,双手几乎触地了。
“化学家在那里将做些什么呢?您想知道的倒不少啊!要考察队去采集烟雾!您懂我的意思吗?就象从前老水手威廉斯曾经做过的那样,为采集烟雾作考察。顺便说一下,你们也可雇用一个象他一样的水手当助手。他有一个侄儿或者儿子,是个合适的小伙子。至于我为什么需要这紫色气体,您也许能猜到!嘿——嘿——嘿!”
“我很高兴……”
“什么‘我很高兴’?您知道得太少啦!如果我们那位霍尔姆斯捷德老头同他那个‘理想主义的’爱尔兰人躺在棺材里,而不是由于我们共同的朋友的关照而尸骨扬灰的话,那他们现在在棺材里也会忙得不可开交了。嘿——嘿——嘿!……顺便说说,汉斯,对于克列诺夫的逃走,我永远也不能原谅您。”
“先生……”
“住口!我不想再谈这一忘思负义的事了。我们现在麻烦的事儿够多的啦。您的儿子直至现在还没弄清楚。”
“先生,我的儿子为了重新解决问题,已经竭尽全力啦。”
“在这里光靠努力还不够,得有天才。够啦!总之,两个可能撒播死亡种子的发明,有一个即将问世了。”
汉斯·舒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他每走一步,地板都轧轧作响。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整齐的帷幔,在金丝雀前用手指拍拍弹了一阵,然后,突然想起了某件事儿,回身走向做作地眯起左眼的老板。
“我敢说……已死了的人的发明比还活着的人的发明厉害。”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活着的人都滚他们的蛋!对他们我毫不在意!让他为了拯救人类而舍不得自己的秘密吧。不管怎样,我还是对他拿捏了控制权。汉斯啊,我和你要象美国人所应当做的那样,搞更为实用的东西。哈啰,汉斯!”
主人敲了一下自己奴仆的背,然后作了一个鬼脸,挪开了酒杯,说:“啤酒拿走吧,有苦味……在快艇上您将接到详细的指示。您得注意,我们应当赶快。事情越积越多。我亲自在加速它们的进程。我的城堡里宾客盈门。”
主人用马鞭敲敲黄色护腿套,额头的纹路皱得更厉害了。
“顺便说说。汉斯,线圈仿佛又噗噗地冒汽了。大概,今天那儿又不知道谁该死啦。请您关照一下,不要让这消息落到报界去。在我的城堡里——就是我的王国!”
#奇#“遵命。”
#书#“哈啰,汉斯!委托您办的是件大事。很快我们就要开始一场大规模的扫荡性战争了。为此,今天在我们城堡里举行招待会。”
#网#“您可以信赖您的老汉斯,现在还可以用各种速度来驾驭他,他还能应付各种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