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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闻人醉脑中闪过某种讯息,却快得叫人捉不住。
“你的意思是,那再生草除了鸳鸯侠侣外,无人知晓?”
男人的点头无异是宣告闻人醇的死刑。
都事隔七十年了,那两人怕不早化成一堆白骨。
闻人醉瘫坐在椅上,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件残酷的事实。
男子欲言又止,沉吟了好一会,才幽然道:“令弟的眼睛遭毒粉侵浸,恐有失明之虞。”
这简直是青天霹雳,闻人醉顿时僵成石人,动也不动。
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全听进耳里,平顺的心也显得相当沉重。
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送走了一干大夫,并自作主张的留下那勇气可嘉的男子。
他想,庄内正巧缺个大夫,庄主应当不会反对留下那名男子。
再看一眼依旧未动的闻人醉,平顺叹口气,退出房外,安静地守着。
第二章
纸,终究包不住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童梅每天都来探望儿子,却不见有好转之色,反倒日渐消瘦,气色一日比一日差。
如此反常,再无疑心,真枉称人母了。
她一路往书房疾行,不顾青儿在身后的担忧叫唤。
推开书房门,一眼便瞧见连日未合眼.神情显得相当疲惫憔悴的闻人醉。
他也看向童梅,没忽视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揉着微泛疼意的额角,他遣退青儿,步出案桌外。
“梅姨。”他扶她入座。
童梅凝睇着他,心中也为他感到心疼。
“醉儿,人要救自己也要顾,瞧你,瘦了不少。”
“我知道。”他在她身旁落坐,心思百转千回,就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望着他的豫色,童梅凄楚一笑。“还是不想告诉梅姨吗?”
“不,不是的。”话全卡在喉头吐不出来,闻人醉是有口难言。
他的难处童梅看入眼里,也不为难。
“醇儿伤得很重。”她的肯定来自众人的隐瞒。
闻人醉垂下睫毛,遮住眸中的痛苦轻点头。
童梅脸色微白,泪水含在眼眶中,只是逞强的不让它掉落。“真的没办法了?”想到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抑不住的哽咽出声。
“我不知道。”他没把握。“除非找着那下毒之人,再不,就是希望七十年前的鸳鸯侠侣出现。”
对找寻鸳鸯侠侣,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乍闻鸳鸯侠侣时,童梅的反应和闻人醉初听时如出一辙。
“鸳鸯侠侣?”她蹙起柳眉,努力捕捉脑中的记忆。
她记得有人曾提及鸳鸯侠侣之事。。。。。。可究竟在什么时候?
“鸳鸯。。。。。。呵,我想到了。”
她忽地大叫击掌,吓回了心神也不知飘向何方的闻人醉。
“梅姨,你想到了什么?”
“鸳鸯啊,”童梅喜极的捉住他的袖摆,“你忘了吗?曾祖传下的金针哪。”
金针?闻人醉浓眉一皱又蓦然舒展,“鸳鸯金针。”他怎么给忘了。
喜悦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因为他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梅姨,事隔七十年了。”冷水不好泼得太明。
听他一说,她的喜悦顿时消逝。
“他们。。。。。。总会有儿女或传人吧。”她说,却一点把握也无。
虚软无力的口气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闻人醉。
但闭眼思索了会,他决定一试。
“梅姨,你可还记得联络方式?”纵使希望不大,他也要放手一试。
“记得。”童梅也知成功机率不高,但有试,总比将来后悔好。
“老爷曾说,那金针是曾祖传下,不到绝望断不可用之,而联络方法,便是将你身上代表闻人家的家传玉佩系于竹子一端,再将竹子绑于高处,在子时时,燃足一个时辰烟火,连续三日,若玉佩让人取走,十日内,赠针之人便到。”
闻人醉听得愕愣住。
连放三天烟火——这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蠢方法。
不过,他还是照办了。
●●●
当夜,问客庄放了一个时辰的烟火,将金陵照映得恍如白昼。
灿烂的烟火美则美矣,但此时蹲在紫金山上的两个黑影却不如此认为。
黑影的蹲姿一样,双肘撑在膝头上,双掌向上托在两颊旁。
“老头,债主出现了。”鸯佬的声音听来没啥精神。
“谢谢你的通知,我看到了。”鸳佬只觉全身无力,像被烟火吸走精力般。
提不起劲斗嘴,双佬同时一叹,两颗脑袋无力地低垂。
远远看去,两团黑影在阐暗深夜中透着股诡魅之气。
久久,鸯佬才开口,“老头,走啦,回去睡了,没烟火好看了。”
鸳佬意外的搀起鸯佬的手,“明天还有得看,咱们明夜再来。”
她转动无力的头瞥了眼,“不来行不行?”
鸳佬沉默了好久,久到鸯佬以为他不打算回话时,他突地迸出一句。
“行。”
鸯佬听得开心极了,精神都还没重振,鸳佬又一桶冷水浇得她骨头全散了。
“金针,就靠你拿回来。”
横瞪一眼,鸯佬快快的拧了鸳佬一把,疼得他哇哇叫的跳开。
“死老头,作你的春秋大梦,哼。”鸯佬冷哼,头一扭,摆着臀走回卢居。
鸳佬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不甘不愿的走往同方向。
双佬都没发现,暗林里一双邪魅的眼先是闪着有趣,后又好笑的星瞳亮灿了许久。
●●●
三日烟火,看得双佬瞳生烟花,老眼视物只觉茫然一片——
其实是两人起了大早,仁立在晨雾中,所以才会有雾里看花,越看越花的幻觉。
“老头。
“嗯?”
“想好怎么说了?”
鸳佬一阵沉默,蹲下身拔着小草出气,“没有。”
“没有?”鸯佬往下睨着鸳佬的头顶,“没有.你还蹲在这儿拔草?”
“我不敢,”他的声音听来闷闷的,“老太婆,你敢?”
鸯佬吞咽一口口水,跟着蹲下身,扁起嘴,“不敢。”
这就是他们可怜又可悲的晚年。
当初,收徒弟可没盼着徒弟能奉养他们,可也不要是个毫不懂得尊师重道,成天耍着他们玩的恶徒啊。
收了个爱整人的恶徒,是他们的错。
但没道理第二个徒儿会是个超级惹祸精。
对这惹祸精,双佬只有一句话,凡她走过必有死伤。幸好,她在身边的时间不长,否则他俩大概早挂了。
双佬就不信会这么背,又收了第三个徒弟。
还好,老天是有眼的,小徒儿又乖巧又听话,不过,已有被恶徒带坏的迹象。
因此,双佬都有相同想法一一将恶徒驱逐下山。
嗯,他们有志一同的点头,高举双手赞同将想法付诸行动。
然而,难题来了,双佬四眉紧纠,眉心皱纹多得可以夹死蚊子。
“想到将恶徒赶下山的方法了吗?”突然有个声音加人。
双佬不觉有异,沮丧地摇头。
“我倒有个办法,要不要听?”
吊人胃口的话惹得双佬不住点头,雀跃不已的抬眼看向对方。
“老太婆,你不是有办法,还不快说。”鸳佬向来迟钝,没发觉现场多了一个人。
鸯佬猛使眼色,搞得眼睛都快抽筋,呆头佬还是没意会,直到——
“你们俩手牵手,一路直下紫金山,不就看不到恶徒了。”
将脸凑到鸳佬惶然瞠大眼的面前,恶徒——常笑欢笑得十足邪恶。
“笑。。。。。。”他什么时候来的?鸳佬惊讶的结巴。
邪恶脸庞上嵌着一双闪着谲光的乌眸,常笑欢从不掩饰整人企图,他会写在脸上,明白告诉你,你要倒大霉了。
就像现在,一个包袱倏地塞人鸳佬怀中,害得没防备的他一屁股往后跌坐,满脸不解的呆视着上方的常笑欢。
“不懂?”常笑欢一脸的不可置信,“鸳师父,这么浅显易懂的事三岁娃儿也明白,怎地你会不懂。”
又说他笨,他怎么会笨,有听过笨蛋神医吗?
没有是吧,他可是名噪一时的神医哩!怎会和笨蛋画上等号。
“常笑欢,我是你师父哩,有个笨师父让你很得意是不?”他仙逝的师父就常夸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
鸳佬索性赖在地上,环胸冷瞪正用手来回摩挲下巴,一副深思样的常笑欢。
“嗯,”思索良久,常笑欢一脸认同的点头,“你的话非常有道理,有个笨师父,面子上确实挂不太住。”
鸳佬一听,马上露出“我说的没错”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