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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暂时放弃了打电话过去的念头,转而回了一封信:
“我刚刚出差回来。
听说你军训这么累,真的很心疼。相比之下,我的工作要容易得多了,现在每天写稿与以前有了些不同,因为知道至少还有你在看,每次想到这里总感到一种幸福。
不管怎么说,你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让我担心,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因为一个学生刚进入社会总有许多事是你没法想到的,凡事要多留心,好好保重。其实说到不让我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几天来没与你联络,真的对不起。其实也不要紧,你知道我在关心着你就行了。总是害怕你受到什么伤害,如果在那里不开心或太劳累的话,就算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等我的电话。
天天开心,快乐……”
第二天恰是星期日,中午,给杨馨打了出差回来后的第一个电话,约好傍晚老地方见。
此时已经到了五月中旬,北方的白天也早已渐渐长了起来,而天气还没到热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到周末,整日里,出来春游的人们便络绎不绝,动物园里从早到晚,好不热闹。傍晚,在动物园门口隔着层层结束一天游玩往外赶的游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外套,正静静地站在路边一棵紫丁香树下张望,头发没有扎起,散落下来,一直拖到肩上。我悄悄走到跟前,不知是丁香花还是她的发香,一阵淡淡的芬芳随着春风迎面飘过来。
我站在她的侧面,就这样没有说话,一直地看着。大约有二十几秒,她才反应过来,看到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说话,吓了我一跳。”
“我早就来了啊,比你来得早。”
“骗人,不可能,我来的时候都看了,没看到你。”
“呵呵,我刚来。怎么每次都比你晚啊?”
“那你下回得注意了,嘻嘻。”
“让我看看,一周没见,你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瘦了吧?这两天军训来着,可累了。”
“瘦倒没瘦,好像有点黑了。”
“唉呀,那糟了,不漂亮了怎么办啊!”
“不会啊,现在流行这种肤色。呵呵。”
“又蒙我。”
在动物园里边走边聊地转了几圈后,最后的落脚点还是猴山,此时夕阳正徐徐落山,猴子们的脸被照得通红,游人正渐渐散去,我们并肩坐在防护墙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有梦想吗?”她突然问我。
“我没有。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小时候写作文的时候,老师让写《我的理想》,我们都写什么军人啊、科学家什么的,现在想想都是蒙人。从我明白这事开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为自己找个理想,可是到现在也没找着。”
“找理想很简单啊,不一定非得是那种特别大的,一些小的也行啊,比如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去哪个好玩的地方玩一次什么的。”
“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啊,至于好玩的地方,我觉得哪都一样,全世界的山都一样,都是石头和树;全世界的水也一样,都是那种流动的液体;至于城市,就更一样了,全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人也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我这两年出差算是去过不少地方了,我觉得哪都差不多,反正我到哪都是在宾馆一呆,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一走一过看一下,没什么特别吸引我的地方。”
“你活得可真没劲,呵呵。”
“你才知道啊,我是个挺没情趣的人。”
“没梦想多悲哀啊!”
“梦想越多,压力越大,给自己找太多所谓梦想,如果总是实现不了容易把自己压垮的。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悲哀的啊,我一直这样来着,也没什么不好啊。”
“你那是麻木了。”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梦想啊?”
“我有啊,我记得小学时候,我和我们班两个女生特别好,那时候我们三个统一的梦想就是去大连看海。现在,有一个女孩已经实现她的愿望了,她考上了一所大连的大学,毕业后也很可能留在那里了。而另一个女孩则永远没有办法完成她的梦想了。”
“啊?为什么啊?大连又不远。”
“她五年前车祸去世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可真不幸。那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实现我的梦想。”
“很简单啊,等你工作什么的都稳定下来,我们一起去大连看海啊。”
“好啊。说话算数哦。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啊?”
“一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我觉得要么就不说,要是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说‘对不起’。”
“啊?为什么讨厌别人说‘对不起’啊?”
“因为没用啊。只有做错事的时候才需要说对不起呢,既然都做错了,说对不起有用吗?”
“啊,那我以后也不说‘对不起’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最好不要做错啊。”
“说话算数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也是我做人的一贯原则嘛。但不做错事,这个我就难保证了,人哪有一辈子不做错事的啊?”
“一辈子?天,好可怕的字眼啊。我们会有一辈子吗?”她转过脸,感觉特别认真地问我。
“这个……这个……会有吧?”看着她特别天真的眼神,我感觉这个问题好大,一时不知如何解答。在没有充分把握的情况下,我是一个害怕承诺的人。我害怕因为我自己不负责任的承诺,伤害到对方。可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又几次想给她这个“一辈子”的承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搂过她的肩,靠在我的胸前,她扬起脸看着我,似乎还在等我给她一个关于“一辈子”的坚定的解答。我凝视着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往下,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她温润的双唇上。她闭上眼睛,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几分钟,当我把脸移开,只听得她在我耳边嚅嚅地问道:
“我们——这算什么呢?”
经此一问,让我突然有点慌乱,一时语塞,只沉默地看着她。
“我们是在恋爱吗?”她继续问。
“我——我喜欢你。”我没有正面作答。
“真的?”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答案。
“嗯。”我没有逃避她的眼神,坚定地和她对视着。
十
十
往后的几天里,动物园成为我主要出没的地点,当然,是和她一起,有时一天一次,有时一天两次,中午去逛一下,然后上班,傍晚下班再去。而猴子也成为我这辈子最为熟悉的动物,直到几年后的今天,我仍能一眼就分辨出一只成年猴子的公母甚至脾性。我回想了一下,那个春末夏初,我去动物园的次数超过了前二十几年的总和,以至于在秋天来的时候,我一度怀疑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潜质与热情成为一个动物学家,确切说是一个猴子研究专家。
而这些天的相处,也使我觉得已经足够了解她,就像了解那些猴子一样。比如她走路的时候通常都是挺胸抬头的,我就经常会担心她掉进下水井里;过马路的时候,她会经常忘记看红灯,横冲直撞的,我又会担心她被车碰到;在公交车上,她每次都会为老人家们热情让座,为了怕她累着,害得我后来形成条件反射,一见到年纪稍长的,便如同坐在弹簧椅上般一跃而起,然后以刘翔的速度抢在她前面将老人拉过来强按在我的座位上;每次看到乞丐,尤其是带着小孩的,她便一定要“表示”一下,怎么拦也拦不住,弄得我就差打残自己,然后趴在地上给她亲自示范职业乞丐的谋生技巧了;还有,她酷爱动物的习性不仅只体现在常年流连于去动物园这个问题上,无论是路边的小狗,还是广场上的鸽子,只要被她见到,就必定要上前亲热一番,这让我时常怀疑,她和我在一起,难道真是因为我长得像只猴子?顾影自怜之余,我开始悄悄观察她看猴子们的眼神和看我时有什么分别。
天气开始变得热起来,而我们的感情也如同这天气一样慢慢升温,最后与夏天一起燃烧。通常我们傍晚一起散完步,晚上回去后还要马上互通邮件,继续诉衷肠。但令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的是,她在信里经常会变得有些小小的不安,或隐约表达出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对未来的茫然和对我的不完全信任。比如这封:
“现在想起咱们的相识还是会觉得很不真实,像是在梦里一样。从没想过会通过这种方式认识一个这样的朋友,也没有想过会……也许这就是缘吧。只是不知道……唉!人要是可以预知一切就好了!
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从来没有过喜欢和一个人呆着的感觉,我一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