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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有这种想法,可是,每次预感其来,最後,我就有那样的┅┅感觉——」
原振侠叹了一声∶「你究竟感到了她会怎样?」
马进无力地抹了一下汗∶「她┅┅是实验室中的一苹白老鼠——我感到她就像实验室中的白老鼠。」
原振侠呆了一呆,他自然知道实验室中的白老鼠是怎麽一回事,做为一个医生,他和实验室中的白老鼠打过无数次交道,利用白老鼠来做种种实验。
所以,「实验室中的白老鼠」,也就是实验品的代名词,马进有了这种预感,自然是十分可怕的事!
原振侠皱了皱眉∶「好好的一个人,怎麽会成为实验室中的白老鼠?」
马进摇头,神情更悲哀∶「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这个预感。」
原振侠忍不住指责∶「你若是用预感来对待事实,那你是在自找麻烦!」
马进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原振侠这才注意到,有两个护士和一个实习医生在一旁,看来是一直在等马进恢复正常,可以工作。原振侠向那见习医生道∶「马进医生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你们自顾自去工作吧!」
见习医生的神情无可奈何,咕哝了一句∶「他需要注射镇静剂!」然後带著两个护士走了。见习医生说的虽然是牢骚,可是原振侠确然认为有这个需要,不过他还没有提议,马进已抬起头来,用甚为肯定的语气说∶「她一定回到她原来生活的环境中去了。」
原振侠问∶「她原来的生活环境在甚麽地方?」
马进陡然跳了起来,声音急促∶「我不知道,你可能会知道,你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我在和她交谈之中,只知道她生活环境的大致情形,你或许可以在她的话中猜到是甚麽所在,我有和她谈话的录音!我和你一起仔细听,一定可以有发现——」
原振侠答应得十分爽快∶「好,我和你一起听,可是你必须令你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
马进苦笑∶「我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
原振侠提议∶「暂时离开医院,嗯┅┅到我的住所去?喝点酒,定定神?」
马进木然点头,打了几个转,看来乱得哪里是门口都分辨不清。原振侠握住了他的手臂,才把他带了出去,又领著他上了车,在到了原振侠的住所之後,马进先是一声不出,默默地喝著酒,然後,才打开带来的皮包,取出了几盒录音带,和一具小型的录音机来。
听那几卷录音带,足足花了六小时之久,原振侠好几次表示了极度的不耐烦,可是看马进那种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他又只好耐著性子听下去。
在那六小时之中,原振侠和医院、警方一直保持联络,若是一有了那女郎的消息,他立刻可以知道,可是,那女郎在离开了医院之後,却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了一样,芳踪杳然。
原振侠也曾几次试图联络苏耀西,可是仍然没有结果。录音带虽然长达六小时,可是内容却十分单调,对话的内容,来来去去重复著,要是归纳整理一下,大约至多十分钟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马进医生对那女郎的声音显然十分迷恋,他就算听上六十小时,只怕也不会厌。
谈话的内容,是马进做为一个精神病医生,向一个被诊断为失忆的病人进行治疗,设法诱导病人记起以前的生活情形来——日常的生活点滴,深入记忆,许多细节汇集起来,就有可能引发更多的记忆,那是十分正确的一种治疗方法。
那女郎的回答,在很多情形下相当迟疑,可是在重复的询问之中,她每一次回答都相同,可知那确然是她的记忆。
问她住在甚麽地方至少有十次,她的回答是∶「住在房间里┅┅和这里一样┅┅白色,不过没有这个┅┅没有这个┅┅」
她在这样回答的时候,一定曾伸手指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她过去生活的房间中没有的,这时,录音带中传出了马进充满了惊讶的声音∶「窗子?」
那女郎於是继续∶「那东西叫窗子?没有,没有窗子,只有门,有许多人在门口进进出出,可是我不能出门——
「我不许出门,有一次,我硬要出门去看看,就被人推回来,罚我┅┅一天没东西吃。」
录音带的内容其实并不闷,甚至还相当令人感到震撼,原振侠在听第一遍的时候,已迅速地作了种种的设想,令他後来不耐烦的是,同样的话,一再重复,没有新意。那女郎形容她住的环境,显而易见,她是处在一种被囚禁的状态之下生活的,那种幽禁,甚至十分严厉,那女郎说来十分平淡,但只要仔细想一想,就可以感到一阵异样的阴森可怖!
马进医生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叙述时,也一定十分紧张,那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在急急地问∶「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是甚麽人?甚麽样子?」
那女郎的回答是∶「不知道他们是甚麽人┅┅样子和你┅┅和你们差不多,不过脸上┅┅看来每个人都一样,不像你们的样子个个不同。」
马进医生又问∶「房间里有甚麽?」
女郎於是说房间中的情形,从她所说的来看,她住的「房间」很大,设备齐全,一切生活的所需,应有尽有,她也有著丰富的食物供应,和十分周到的生活照顾。
原振侠甚至一下子就可以听出「每天都要戴上黑眼镜,躺在一盏很热的灯下面」,是她在接受紫外线的照射——对一个长期被幽禁,不见天日的人来说,这种照射,十分必须。
照这种叙述来看,她生活在一群人的悉心照顾之下,那些人并不虐待她,也使她会语言、能生活,可是却使她的智力维持在四五岁孩子的水平。
从那女郎所讲的她过去的生活情形来判断,真的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马进医生的那个结论∶
她不是失忆,而是根本没有甚麽可供记忆的,反倒是原振侠车子的一下碰撞,使得她长期以来,受到压抑的脑部活动,变得正常,使得她至少会产生问题,想知道自己究竟是甚麽人——
然而她无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由於她记不起来了,而是她根本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甚麽人!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那女郎的遭遇十分奇特,而且她说得很详细,在那个特异的生活环境之中,她过著独特的、不可思议的与世隔绝的怪生活,完全受他人操纵,以致她知识程度几乎等於零。所以她被撞之後,忽然接触到她幽禁世界之外的一切,才会如此恐惧无依,不知如何才好!这一切,都引起原振侠绝大兴趣,本来是不应该觉得不耐烦的。
令原振侠不耐烦的原因之一,是翻来覆去听了许多遍,而另一个极重要的原因——
另一个令原振侠在听了两小时录音带,听到了第五六次叙述之後,不想再听下去的原因是,门铃忽然响起。
天地良心,那一下门铃声,和以前千百次,以及和以後必然会有的许多次,都一模一样,只是一下门铃声,可是原振挟一听,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张口结舌,望著门,而且立刻以极高的速度冲过去开门。
在那一霎间,他有极强烈的感觉,在门外的,是他的一个至亲至爱的人,门外人的生命,和他的生命,几乎是联结在一起的!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在此之前,他从来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而虽然是第一次,这感觉却如此强烈、如此真实——
虽然他不能肯定,可是他也隐隐感到,门一打开之後,会看到的人,必然是玛仙!
门打开,门外的人果然是玛仙,她穿著一件淡黄色的长裙,雅致宜人,俏丽的脸庞上,有著闪亮的光采,发型仍然那样怪异,一只金光闪闪的金环,垂在一络发脚之下,妙目流盼,令原振侠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由衷地叫∶「宝贝!」
他张开双臂,环住了玛仙娇柔的身子,抱拥著玛仙,两位一体地走了进来,声音之中,充满了欢欣,向马进介绍∶「玛仙,我的超级女巫——」
玛仙向马进盈盈一笑——那实在是可以令任何人在一个短暂的时间之中,连呼吸都为之停止的一个笑容。可是马进抬头望了一眼,目光散乱,视而不见,像是美艳绝伦的玛仙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他只是敷衍似地道∶「你好,我是马进医生——」
接著他立时道∶「原,你听,她又说到她是如何在这条路上出现的经过了——」
原振侠不禁叹了一声,那女郎是如何在路上出现的,他已经听过五次了,玛仙不来,他或者还可以耐者性子听下去,现在,玛仙突然出现,他和玛仙之间,不知有多少话要说,也不知会有多少身体上亲近的动作,再叫他去听他听过了许多次的复述,他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