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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形容那种堵在胸口的焦虑,又不想回去被胖子笑话,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胖子后来找了我们,他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以为我们被逮住了。
我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热”静,因为烈阳高照,空气中翻起潮湿热浪,我们拿着芭蕉叶扇凉也不顶用,给蒸得都发泡了,热得没了动力。那些焦虑全从毛孔晒了出去。闷油瓶真是让我佩服,即使这么热,他也岿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烦躁,但是同样浑身汗湿。冰山一样的酷哥同样挡不住广西的大太阳。
胖子奚落了我一顿,我也没力气反驳他,他在北京待久了,完全没法习惯这里的湿热,更是难受,便对我们道:“走走走走,别干等着,咱们出去走走,找条溪泡着,否则我非馊了不可。”
绕出村外有一条山涧,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不宽但是水挺急的,当时看见就觉得那儿肯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从寨里怎么走才能到达。
我也实在吃不消了,一听就感觉合意,就爬起来三个人一块过去。沿途问了几个村民,村民给我指了路,胖子摘了芭蕉叶挡在头上,一路骂太阳一路七拐八拐走出了寨子。
寨子和溪涧基本相邻,山区的寨子基本都建在溪涧的旁边,寨子和溪涧之间是石头滩子,下大雨的时候水会漫上来,这些石卵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我们在埂上眺望了一下,发现戏水的人还不少。看来当地人也不是不怕热。
碧弯弯的溪涧水比我们在下游看到时平静,走到溪边就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在游玩的大部分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不穿内衣只穿着衬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出了曼妙的身材。胖子一下就来劲了,三两下脱掉衣服就往溪水里冲,好像猪八戒看到蜘蛛精一样。
我感觉自己穿着三角裤不雅观,就穿着运动短裤下了水,阳光下的溪水有点暖和,我走到石头下的阴凉处。闷油瓶没有下水,坐在一边的树下纳凉。
泡了片刻,暑意就全消了,一种悠闲的惬意扑面而来,胖子在和女孩子们嬉戏,闷油瓶打起了瞌睡。我抬头往寨子望去,能看到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比在阿贵家里干等要舒服多了。
好比发榜的考生,在发榜的墙前等着,比在家里等着要舒坦一点。刚才的焦虑让我都觉得有点可怜自己,于是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一次我们不是倒斗,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粽子,慢慢来就行了。
于是我躺了下来,把身子浸在水里,闭上眼睛,舒展身体。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有点蒙眬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叫我。我逐渐苏醒,刚坐起来,一溜水就拍到我的脸上,把我一下泼清醒了。我起来后发现戏水的孩子都跑回了岸上,朝着一个方向叫着跑去。胖子一边泼我一边叫着:“醒醒!”
我站起来,看到远处的寨子里的某处,竟然冒起了青烟,问怎么回事情?胖子道:“好像有房子着火了。”
我看向那个方向,那是闷油瓶高脚楼所在的地方,顿时觉得不妙。
第003章 火灾
此时我还只是有不祥的感觉,但我的内心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合,这种天气里木制的老房子发生火灾的概率很高,但是心中不祥感渐渐强烈到让我有点窒息。
跟着小孩子跑,冲向着火的地方,越靠近我就越觉得不好。等到我冲到跟前,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只见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冒出了滚滚浓烟,火势极大,热浪冲天,根本没法靠近,一看就知道已经烧得没法救了。高脚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丛一片焦黑,火还在往上蔓延。
村民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到山上去扑火,我们经历过山火,知道山火一旦烧起来,那种可怕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先救山火绝对是正确的。
这火的源头似乎在山上,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山脚边,于是受到了殃及,但我呆立在那里,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火势太大了,我们到溪里去才多少时间,就算被雷劈中也不可能烧得这么快。最明显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味。
这里没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设备只有桶,但是桶的数目有限,他们又是从水缸里舀水,等山火扑灭的时候闷油瓶的房子肯定已经烧得一点也不剩了。我情急之下想冲进去,胖子一把把我拉住,说已经没办法了,进去太危险了,犯不着把命丧在这里。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跪倒在地上,这时忽然边上人影一闪,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闷油瓶冲了过去,冲到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隔空处滚了进去。
胖子和我都大惊失色,要知道在这样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冲进火场,绝对是重度烧伤,没一点情面可讲。不是说你不碰到火就没事了,火场中心的温度高达上千度,在里面待着一瞬间就熟了。
胖子马上大叫救人!我和他立即冲过去,挨近房子五六米处,滚烫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我的汗毛立即就被烤卷了,眉毛头发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咬牙忍住皮肤的灼痛,冲到房子边上,蹲下去,立刻发现根本不可能进去,里面的高温犹如火龙的呼吸涌出,趴下去勉强看,地下有潮湿的泥巴,闷油瓶裹了一身湿泥,正在往里爬。
再想仔细看已经不行,我们被热浪烤得没法睁开眼睛,只得连滚带爬地退出来。旁边救火的人赶紧冲上来把我们拉住。
刚被扶起来,就听到火场里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接着闷油瓶也从高脚楼的隔空处滚了出来。他浑身都冒着白烟,跌跌撞撞爬起朝我们跑来,旁边马上有人上去往他身上泼水,边上有人说疯了疯了。
我冲过去,只见他浑身裹满了房下的烂泥,不知道有没有烧伤,但能看见左手有几处全是黑灰,显然他豁出去用手掏了。我大骂:你不想活了!胖子扶起他就问道:“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全烧没了。”说着看了看忙着救火的人们,“全是煤油味,连地板都烧穿了。”
这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胖子也看了看救火的人,面色不善地看了看我:“小吴,看来这村子有点问题。”
我看着闷油瓶的伤心里没空琢磨这些,边上有人对我叫道:“快带他到村公所找医生吧,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学什么救人啊。”
我们找了一个围观的小孩带路,带闷油瓶到村公所后,那小孩让我待着,他去叫医生过来。我想起刚才还是后怕,忍不住埋怨闷油瓶。胖子让我别烦人了,小心被人听到。我才闭嘴,心里堵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闷油瓶似乎根本没在意身上的伤口,只是在那里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气氛凝固了。
这种郁闷我都不想形容,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当场被逮住打一顿也要先进去看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个小时后才把大火扑灭,很多人都烧伤了,不久后来了一个赤脚医生,用草药给伤员处理伤口。闷油瓶一检查倒还好,大概是因为地下的淤泥隔热,他的烧伤虽然多但都不严重,只有左手烧伤得有点厉害。赤脚医生似乎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紧张,慢吞吞地给他们上了草药,说只要坚持换药,一点疤都不会留下。这里夏天山火频发,村民自古对于烧伤就有很多的经验。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回到阿贵家里一清洗,我的眉毛头发都焦得直往下掉。简直惨不忍睹。
闷油瓶彻底陷入了沉默,房间里满是烧伤草药奇怪的味道,很难闻。我有点责怪胖子,对他道如果不是他说先回来,当时我们头皮硬一下直接进去把照片拿出来,就不会有现在这事了。
胖子就火了,道这怎么能怨他,既然有人放火那咱们肯定早被人盯上了,出事是迟早的。这次烧的是老房子,如果咱们看到了照片,那他们烧的可能就是我们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是人都不会硬着头皮进去,光天化日之下你爬到人家房里,胆子也太大了。
我也是有股闷气没处发,确实怨不得胖子,可是胖子这么说我就一肚子无名火,硬是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用头撞了几下墙壁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胖子啧了一声,对我道:“我看这事咱们就是没办法,我估计他娘的早就设计好了,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倒霉。偷箱子那疯子,我看可能是别人装的,也是放火人那一伙的。你想他偷箱子的时候动静那么大,还故意敲了地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肯定就是把我们引出去。”他顿了顿,“然后他的同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