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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的光景,一个手电摇晃着冲进了我们家院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着急的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家阿发?”
来者是阿发的老婆,一个胸部特别大的女人,谈不上有多聪明,却是挺直爽的一人,嗓门大,做事有点火急火燎。阿发腿部的残疾是小时候便有的,这个女人没有嫌弃他,反而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我妈见是她来,便起身,准备给她让座,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婆娘喘着粗气,甩着嗓门说道:“哎哟,急死我了,在我做晚饭前让他去找一把引火柴,他去了后院,我等了半天都没见来,便去找,哪知道没人了。以为是临时有事,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你们也知道他腿脚不方便,我到外面问了一下都说没看见过他,好端端的一人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如果是换了别人不见了,那也不得奇怪,比如男人们是溜出去打牌了。可那是在饭点,阿发平时鲜跟人来往,基本不是在干活就是窝在家里,他在这个时间点消失了,的确让人感觉到一丝不正常。
见那婆娘都要急哭了,阿妈赶紧差阿爸帮忙去找,阿爸一开始嘴里还嘀咕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指不定是上哪家有急事了。
我们村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口,但是不集中,是沿着河流的走向进行布局的,从村头走到村尾大约需要两公里路,但家家户户都认识,这真要打听一个人的去向,倒也不难。
情况显然有些糟糕,前半个村子问了个遍,都说没见过人。因为阿发如果要是出了村子,那么势必会经过这条路。既然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么人肯定还在村子范围内,于是又往里头接着找。
村里有个集体林场,上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平时主要负责看惯林场有没有被人盗砍。一般一个星期下山一次采购生活用品,他们家就住在村子里面一点。那天,恰好是老夫妻两人下山采购的日子,他们是嫌白天的太阳大,怕热,便挑了傍晚时分,借着天亮赶山路。
走到半道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手里捏着一把干的竹枝桠,低着头,一直沿着山路往上走。
老头一看,这人不是阿发么,怎么都傍晚了还往山上跑,于是便喊了一声。
可那阿发倒好,一句话没答应,就跟装作不认识一样,只顾着自己走,还惹得那老太太有些不高兴的道:“看他那样,跟瘟神似地!”
这对老夫妻就是当天最后见到阿发的人,当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阿爸的时候,阿爸才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那条路的上面有无数个分岔路,浙西北是山区,海拔很高,有很多地方都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深山老林,有经验的农户平时也不会轻易上去,更加别提一个腿脚不方便的瘸子拿着引火柴往那里跑。
阿发的老婆一听这情况,当时就急哭了,撒着脚丫子在马路上乱蹬,说是他们家男人让“白摄鬼”给引走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出了事,只要喊一声,那帮忙的人可以在五分钟内聚集半个村。
清一色的青壮年,手里有备着枪的,有拿着柴刀的,还有各种手电筒、矿灯和火把,有的人还带了狗。人在晚上进了那林子,天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活人,且不说有猛兽出没,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的,不带个照明,一脚踏空那也非常可能的。
搜山行动几乎是马上开始的,沿着那对老夫妻最后见上的那一面的地方,村里的人是一路喊一路找。
山路崎岖,更加让人难的是岔路太多。农村里养的土狗们看着院子还成,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搜救犬,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就能让狗兴奋的到处撵,人只能跟着狗跑,毫无方向感可言。
太深的林子,大家也不敢去,只能祈祷阿发没有钻进去,是人能走的路,几乎当晚都被翻了一遍,我们这些在家里的孩子都能听到山头上到处充斥着“啊发,阿发”的叫喊声。以阿发的腿力,其实他是走不远的,因为他本就走路不方便,何况是这种难走的山路。
可结果是,一直到了天亮边,阿发的踪迹依旧无处可寻,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波人带着各种猜测悻悻先行下山睡觉了,第二波村民接替他们的工作,继续进行搜山。一时间,各种关于阿发的传闻满天飞,有人说他是疯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自杀了,更加有人说他是被“白摄鬼”给抓走了。
这样的重复搜山工作,持续大约了三天。三天后,村民也逐渐放弃了,因为那些最难钻的老林子他们也都钻过了,以这些天的人力物力,就是抓野猪,至少也有一个排的野猪被抓到了,别说找一大活人。
阿发在哪里呢?其实他就在那片山上,有很多次,人们离他真的很近很近,可就是没有人能发现他,更或者说是他在跟人们兜圈子。
阿发最终还是被找到了,就在人们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人看见了,阿发站在一万丈悬崖的前面,手里依旧捏着那把引火柴,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喊他没有反应,大家也不敢靠近,生怕他会跳下去,几个胆大的,慢慢摸了过去,一把抱着阿发的腰,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要知道他已经四天没有吃喝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被抬下山的阿发,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异样,给挂了点滴之后便走了。
就这样,拖了整整一个星期,阿发的眼睛没有闭上过,只是木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无论白天和黑夜,他的眼睛都是这样睁着的。更加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他手中那把引火柴随你怎么用力,就是拿不下来。
仍凭他家里的女人孩子如何哭叫,阿发依旧无动于衷。于是,就这样,阿爸去把查文斌请来了,想请他给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第二百五十七章:木板桥
那天来的时候,只有查文斌一人。【/文字首发://
作为一个道士,他的到来,往往就意味着村子里出现了不吉利的东西。
在农村地区,道士永远是和神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在这种场合,查文斌并没有叫上超子他们。
那时候,查文斌的本事已经在周围几个地区十分知名,但往往因为他通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想找他的人多半是摸不着大门。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带动了一批神汉巫婆之类的角色在我们那几片地区迅速窜红,满嘴胡咧咧的给人算命卜卦,又或是取名测字。
改革开放的年代,有的人思想已经开始进步了,现代化医学的春风也吹进了我们那个小山村。从土胚厕所的墙壁到村委会的大门上,到处印刷着反对封建迷信的标语,可有的东西依然无法用医学去解决,比如阿发现在的状态。
最早的时候,农村人请道士来驱邪,是基于对神鬼的恐惧。但是到了那几年,已经开始演变成为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是指那种医院里没辙的病人或者是病的很离奇又素手无策的人。
查文斌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吸引了大量人的围观。他的名号靠的不是装神弄鬼,而是靠人们口口相传,还有的也曾亲眼所见。
他不同于一般道士或者神汉,他从不收钱,也绝对不会把排场搞的很大。就连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香纸都是自带,给人瞧好了,若是主人家里实在困难,他还会给点钱给人家。
所以,在当地,查文斌不光是一个道士这么简单。要想请他,对于有的人来说,很难!比如刚刚开始兴起私企,有的人袋里有点小钱了,就要造豪华的阴宅,无论你拍多少人去请,查家的大门只会有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告诉你:文斌哥不在、
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要想请查文斌来,却又十分简单,诸如我阿爸这次请他来看看阿发。查文斌几乎是立刻收拾了东西,就跟着阿爸回来了。
阿发家也是依山而建,房屋坐北朝南,前面是条小溪,自家用简易的木板搭了一座桥,人走在桥上,桥便“吱呀、吱呀”得乱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有些腐朽的木板给踩断了。
查文斌在阿爸的引荐下,还未过桥,便已经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人家里的桥,建了有多久了?”
我们村子是沿河而居的,很多人家都得建一座桥方便连接公路与房屋之间。家里有条件的人,会修建水泥结构的,但是大部分都是用这种简易木板。
啊爸自然不知道这查文斌为何皱眉,便说道:“这桥搭的有点年头了,前阵子下大雨,河里涨水,还冲掉了一块木板,也就个把星期前才给重新补上。”
查文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告诉我阿爸道:“过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