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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未告诉过我什么,但,好像很久以前,叔叔就曾求婚,却被母亲拒绝了。我不知那是对已逝的父亲之贞节?抑或对我的关怀?
我对已逝的父亲并不觉特别亲近,我知道母亲也是一样,那是一桩错误的婚姻!
只要有那种意念,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但,他们两人永远只是朋友。坦白说,我是希望她尽可能和现在一样,但,即使她再婚我也不以为意,至少,对正值盛年的母亲而言,那是最正确之路。
年轻的母亲即使和楯先生相配都丝毫不显唐突,看他俩站在一起交谈,我发觉原本是留着平头的学生之楯先生,不知何时已变成认真工作的男性,颇适合当守护着母亲的骑士。楯先生是父亲最欣赏的学生,对母亲总是毕恭毕敬。他在大学里专攻森林学,目前在市政府担任和公园管理有关的工作。
楯先生予人的感觉就像是植物,没有男人野兽般的厌恶感,很清洁——对了,过分清洁,反而散发出某种空虚感。明朗的五官、澄亮的眼瞳、无缺点的眼鼻。
依父亲的遗言,鹰场叔叔是照顾楯先生到自己独立之人,但,依我的感觉,叔叔不知为何似乎不太喜欢他。今天,虽然是和颜悦色交谈,但是两人的话语却格格不入!
叔叔吃过晚饭就要回家,我送他至附近。
“叔叔,你在嫉妒楯先生吗?”
“傻瓜!你怎会说这种话?”
“那你为何讨厌他?”
黑暗中,叔叔的脸绷紧了。
“没有这回事!”
“我明白的,我又不是小孩了。”
叔叔停住脚,凝视着我。“不错……我不赞成楯在你们家出入。”
“楯先生也是很爽朗的人。”
“我却觉得仿佛见到恶魔。”
“我不明白。”
“或许吧!我也无法明确说出,但,总觉得他身上欠缺某种东西。”
“是爱情?”
叔叔只是默默摇头。
“叔叔,你的爱情充分吗?”
“我没办法应付你,因为不知你又会说出……”
“你爱我妈妈,却总是很胆小,为何需要有这种虚伪的节度?”
叔叔轻轻抚摸我的头,像我小时候那样……他的笑脸里宿着路灯的微光。
南方寿利的日记
七月十日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是我的心之祭典!
小村等着我,从学校一起去典子家。我的心在雀跃,连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晴朗、有点燠热的日子。在登山坡道燃烧的草屑烟雾中,我在想:和典子面对面时该怎么办才好?
典子或许会轻蔑这样冒昧的我吧!我甚至后悔不该找小村帮忙,我害怕见到典子。
面无表情、静静走着的小村实在可恨!她为何能获得典子的友情呢?也许她是娴静、聪明的才女也不一定,但,我并不输给她。而且,我比小村漂亮多了。
距学校步行约摸二十分钟。是四周杂树林环绕的高台,树林缝隙间可见到市街。
眼前是红砖墙围住的老旧住宅。入门后,玄关拱门前有花坛,美人蕉正盛开。有高大的松树,有夹竹桃。房屋建筑有点类似教堂的感觉,泛黑的粗水泥墙上爬满茑藤,周遭漂浮着典子身上常散发出的那种轻快忧郁!
典子还穿着制服。一向只是远远望着的身影,如今就在眼前。典子一句话也未说,我也说不出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彼此如仇敌般相互瞪视。世界仿佛消失了,我的眼泪凝在眼眶里,困惑不已——是否该转身逃走?
但,小村却如回到自己家,很自然的开始脱鞋子。
“请进!”典子的语气好像有些生气,不过,却拉着我的手带路。
我像白痴般任凭手被拉着,进入玄关。全身的感觉全集中于手上。
在典子的房间(西式房间)天南地北闲聊。很意外,我也能轻松加入她们之间——谈班上同学、谈老师的趣事、谈考试。
小村主要当听众,时而,表示简短且正确的意见。典子说话就像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般迷人,有火花迸放般的机智。相对的,我只会咯咯大笑。
我在心中呐喊:不是谈这种话题,我想谈的不是这个!
在此,我又觉得小村碍手碍脚了。明明是靠小村帮忙才得以接近典子,但……我真的不是好女孩!
考试很痛苦,却又滑稽、有趣,大家像梦游症患着般踱来踱去的背诵。有人时时以课本敲自己头;有人似念经一般;有人如同唱歌;有人自问自答,宛若演话剧;有人若不用手猛击墙壁,就无法记熟。
谈到野末老师了。我告诉典子上次之事。
“我很愤慨呢!”
“为了我?谢谢。”
我脸红,双手按住脸颊。典子似也脸红了。
“野末老师打算讥笑我吧!他大概认为我懒惰,一定不会,可是却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很生气,当着大家面前骂我说‘这种事谁都会,别自以为了不起’。”
“太过分了。我最讨厌野末老师,总觉得他很不洁。”
典子唇际浮现谜般微笑。“我不是讨厌他,该怎么说才好呢……他只是在个性上无法掩饰人性的缺点,有着很强烈的懦弱和寂寞……”
“我赞成南方同学的意见。”小村静静说。“他巧妙的利用自己的缺点!而且,英语课程的解说也不够明确,常常出错。”
“是吗?”典子很有趣似的问,然后点点头,说:“脑筋确实是不太灵光。”之后,扑哧轻笑。
小村的说话方式和态度独特。典子的母亲端茶前来,真的很美!
年轻男人进入,见到我们,面露困惑的表情。很英俊——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人。
“我们不欢迎男性。”典子淡淡地说。
男人开朗的笑着,毫不以为意的进入房内。
“介绍过后,你马上离开。”
打过招呼,男人说:“居然有这样漂亮的人!”
典子脸上忽然浮现阴翳——可称之为险恶的表情。“你请出去吧!”
男人略带调侃地问小村:“不能让我参加吗?”
我很惊异。小村连眼珠子都没动,那是完全的漠视。
男人离去后,我抱着开玩笑心理,问典子:“是你的未婚夫?”
啊!我为何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语呢?
典子冷冷盯视着我,眼眸里带着疑问。我感到自己全身发抖。
典子缓缓摇头……
只有一次,单独和典子在一起,是在快告辞之前。独处时,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那短短的几分钟,我呼吸急促,站起身,望着典子的书架——当然,什么也没映入眼帘里。
典子来到我身旁。
“我好想见你。”好不容易,我说出这几个字。
“骗人!我才……”典子的声音也带有些许颤抖。
“你也会来我家吗?”
“嗯,我很高兴去。”
不知是谁先开始,我们的手相互紧握。我是何等自制吧!拼命忍受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告诉自己:够了,这样就够了……
小村回到房里,以静谧的声音将我从天国拉回来。“我们走吧?”
御厨典子的日记
七月三十日
刚起床时,即使是母亲,脸孔看来也不漂亮。那是因为睡眠之间,人性的丑陋会自内部绽放于脸上,等那些丑陋再藏入内心深处,封闭住,一日才正式开始。
今晨,我也美。眼眸澄亮、容光焕发,表情也不可思议的优雅、温柔。我的寿利!寿利栖息于我体内,把我装扮得很美丽。
我坐在寿利坐过的淡红色座垫上。寿利曾经待过的空间。我拥抱住如音乐般飘浮的虚幻的寿利!
午后,前往学校的游泳池。由于几乎从未想外出,母亲露出讶异的表情。
“妈,你现在幸福吗?”
“为何突然问这种话?你不幸福吗?”
“幸福呀!可是,并非像你那样静寂的幸福,而是更激烈的、更摇晃不定的,说不定那不能称得上是所谓的幸福呢!”
“没错,年轻时代是这样。”母亲浮现蒙娜莉莎似的微笑。
坐在土堤草地上的树荫中观看游泳练习。活泼的寿利,粉碎阳光、让身体在水中滑行的安徒生的美人鱼。她知道我在这里,可是并未看我这边,而且快乐的和同学们勾肩搭背。
寿利是我的,但,大家都不知道。我很难过,但是,这种难过又是何等甜美!
这段假期里,小村在百货公司打工。不过,工作时间只有三小时,应该已经快回来了吧。我从游泳池绕至后门,搭乘巴士,在乡间道路摇晃约十分钟后下车。
小村兄妹住在两栋旧工寮之一,四周是狭窄的田地和菜园。小村的哥哥钓一仍在上班,只有她在家。她谈到大拍卖的忙碌状况,谈到不怀好意的店员和莫名其妙的客人……
“你一定生了好几次气吧?”
“生气也没用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