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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雀跃着,新教科书的油墨味,新制服的舒适感皆让我欣喜。天空、云朵、上下学的路上、路旁的春花,都是快乐而美丽、充满幻想。
随着成长,我的心沉重、悲伤了。我好希望回到那时的自己,不认识寿利、也不认识野末老师,身心轻松,毫无束缚。
“我常和野末老师来这儿。”
“幽会?”
“或许能够这么说。我们谈各种事!”
“不可能会谈无意义的话题吧!那位老师究竟有何种魔力?”
“恶魔的哲学,也许该称之为绝望之人的诡辩吧?他那诅咒似的话语渗透出人性的悲哀。”
“典子,我和你说真的。和野末老师分手吧!你难道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如果你不这样做,一定会遭致不幸!请你冷静地想想,你不应该不明白自己是和何等无价值的男人扯上关系!”
“我做不到……”
小村突然非常用力摇撼我的双肩,脸色严肃、苍白。
“白痴!你是白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如此愚蠢的女人呢?如果是和寿利……如果是她,我什么也不会说,但,这事完全不同,太恐怖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小村如此激动,但,我却不知如何回答,我连自己的心也不明白了。
是如小村所说,情欲令我变成愚昧?嘴唇承受的那种战栗,难道才正是我迫切追求之物?那淹漫过我全身、似污水般肮脏、似昏暗的火焰般炽热之物,毫不留情的推我往前走。
寿利!寿利已逐渐离我远去。救救我,寿利!
御厨贱子的日记
五月二日
为典子之事担心得很。我没问过,典子也未提起过,但,从她那迷惘的表情和晦暗的眼神,我知道她和野末老师交往的事已经到了必须采取行动的阶段了。
我无法像庸次郎所说的禁止她和野末老师交往,或许是太宠典子也不一定,但,我不希望伤害她的自尊,而且,若真是这样做,很可能对她造成无可挽回的重大伤害。
我想,最好避免直接对典子下命令,而是在不让典子知道的情况下,叫野末老师至家里,恳求他别再和典子有超乎师生关系的交往。
小村敏的日记
五月二十一日
话剧社在礼堂演出《浮士德》。我心想,是谁提议要演出如此沉闷的戏剧?很可能会沦为滑稽可笑吧!果然不出所料,当浮士德博士说出“我到如今,已经把哲学……”时,已经哄堂大笑了。
和典子坐在一起,典子也和大家一起吃吃笑着。
南方寿利饰玛格丽特。随着剧情发展,情况有了改变,所有的人皆静寂无声,典子浑然忘我的盯视着舞台上的寿利。非常的紧张,我开始感到不安。
在“圣母玛莉亚”的旋律中,玛格丽特献花给圣母像,诉说心中悲恸时,典子连夺眶的泪水也未擦拭。我认为,寿利真心的如此祈愿着!
我在胸中反复呐喊:“演得太逼真了!”
地牢之章……他在哪里?我刚听见他在叫我。我自由了!没有人能把我阻挡。我要飞去搂着他的颈项,依偎在他的胸怀……
随着浮士德和玛格丽特对话的进行,整出戏已非玩笑,不可否认的,寿利的演技激起观众强烈的感动。
……你便忘了亲吻?紧偎着你,我的心怎如此焦渴?以前你对我说一声,你对我看一眼,整个天堂就临到了我……啊,哎呀!你的嘴唇冰冷,全无感觉。你的热情,怎么完全变了样子!是谁从我这儿夺去了这种爱情?
典子已不再流泪,全身微微摇晃,神情慵懒,仿佛做梦一般。我觉得奇怪时,她的身体已倒向我身上,静静的,双眼圆睁。
“不要紧吗?能不能站起来?”
她无力的颔首。我扶着她站起,离席。
戏剧仍继续进行。野末老师快步走近,想拉典子手臂。我挥开他的手。
“我带她去。”但,他仍跟着。
在医务室前,我说:“你回去吧!”
“我留在这里不行?”
“我陪她就够了。”
我把他关在门外。让典子躺在床上,替她松开上衣扣子,请护士替她打针,不知擦拭她脸上和胸口的汗珠多少次。她深呼吸,苍白的脸颊浮现血色,眼角宿着泪痕。
我轻声说:“你真傻!那只是很寻常的伤感剧情啊!”
“已经没事了。”喃喃说着,典子唇际浮现笑意。“你陪我留在这里。”
晚上八时许,哥哥的同事刑事来访。哥哥两天前感冒,请假休息,但,在门口谈了几句,马上回房里换上外出服,手枪也佩戴在身上。
“你要把门窗锁上。那家伙已经逃不掉了。”
哥哥离开后约摸经过二十分钟,不远处传来十声左右枪响。枪声中断后不久,哥哥回来了。
“好一场狩猎战!”
“捉到了?”
“嗯,射伤后带走啦!那家伙还真难缠,在陷入绝地之后,终于……”
“你开枪了?”
“对方先开枪的。到现在我都仍难以置信……我去洗个澡吧!”
“那样最好,快去吧!我帮你擦枪。”
“算了,很危险的。”
“都已经习惯啦!你开了几枪?”
“三枪。可惜没中……”
折叠好哥哥脱下的衣服,开始擦枪。有火药味!我想起典子家中同型的手枪,从弹膛拿出子弹……
南方寿利的日记
五月二十三日
放学时,四、五个人笑笑闹闹的走向校门,最近,我又喜欢像以前那样热闹的和同学们在一起。
忽然,同学们看我的样子改变了,我才发现典子就站在校门外。我想,这时候我恨她,由衷的恨她,所以想假装未发现她。
但,典子直接走到我面前。我想装成刚发现的样子,却办不到,眼前一片模糊,悸动加促了。
典子抛弃平日的怯弱羞赧,用力凝视着我,脸色苍白,微弱的阳光斜掠过她额头。
同学们留下我,先走了。
“能一起去你家吗?”我想说“随你的便”,却只能点头,发不出声音。
默默走在漫长的路上,想开口又放弃。我的内心仿佛要爆炸一般。她就并肩走在我身旁,只是,为何我会如此痛苦呢?又为何如此欣喜?
我俩初次誓言的这个房间。鸢尾和香梨豆的花香取代了秋花。典子很怀念似的环视房间情景,又频频凝视我的脸。我知道必须保持镇静,走去沏茶。
“你一直避着我,是已经讨厌我了?”
“那是你自己吧!你才是处处避着我。”我极力抑制声音的颤抖。典子温柔的声音渗入内心深处。
“我只是来告诉你,上次发誓之事,我一直未曾变心……当时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许你不会相信,但,这是事实,我真的只爱你一人,你就等于我的神!”
“如果那样……为什么?”我无法继续说下去。
野末老师!危险的乌云。只要一说出这个姓名,我就觉得这个房间里充满酷寒。
“寿利,请你相信我!像上次那样抱紧我,说你也爱我。我不想失去你……”
她的脸颊湿濡,双手张开。我投入她怀里。
我索求她的嘴唇时,典子微妙的避开了。我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清醒时,发现自己甩了她一个大耳光,她一手按脸,用椅子支撑身体。
我打了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她了!
我哭泣着抱住她的肩,无数次喃喃说着:对不起!
典子抬起脸,唇际升起静静的甜美微笑。
“我当然该挨打!只要你能不生气,怎么打我都行,我会很高兴的。”
典子的话如音乐般令我陶醉。
“我被野末老师亲吻过,对你而言,我的嘴唇太脏了,所以才故意避开。没错,我是被他所吸引,也可以说是败在他的诱惑之下,甚至可说那是恋爱!不过,或许只是源自我的情欲念头吧!
我的理智毫无用处。但,已经结束了,我已下定决心,不是回到和你单独相处的美丽世界?就是和野末老师一块堕落、毁灭?不过,我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所以……”
“典子,不能只有我吗?我的身体不行吗?”
典子温柔的推开我。“不论我做了什么事……为我们的事而犯下任何罪行……你还是会爱我?”
“是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后天就不再去野末老师住处了,我打算在后天把一切都解决。”
“坦白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确定自己的心,试着抛弃自己。这件事,你不要问。”
后天!是二十五日。典子说“犯下任何罪行”,那是有何种意义呢?那是死……使什么人死亡的意义?而,典子是为此以自己的贞操为赌注?
我不会让典子这样做!我不能原谅野末老师!
御厨芙美的日记
五月二十四日
最近心情开朗,成了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