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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教室,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匆忙坐下来,眼睛扫过满满一教室的同学,不知怎么大家象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得很。我正想乘还没上课,将报纸和信件分一下,同桌的提醒我,你看黑板上!我朝黑板望去,只见上面画了一副画,一个象西方十六世纪的男人,正抽着雪茄,潇洒地迈着方步,身旁是一个女的,象个贵夫人,雪白的欧式公主裙,丰满的身材,漂亮的眉眼。夫人将手臂挽在男的胳膊上。说良心话,这副图画得美极了,如果不是看见旁边还有一句话,我也会被打鸡血的。但是,那句话让我心跳过速,我快晕过去了。
画的右上角写着:虚伪的渥伦斯基和倒霉的安娜
我悄悄朝别人的脸望去,看是不是正在讥笑我,因为我知道,那幅画肯定是影射我和木华的,还好,大家好象没发现我一样,继续亢奋地笑着,议论着 ,乱烘烘的,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同桌的是个男孩子,叫何有清,比我还小一岁。平时对我很好,常常上课我看小说,他就帮我抄笔记,遇到讲话快的老师,他就会忙得不亦乐乎,我的课堂笔记本上面,几乎全是他的“手迹”。我把他当弟弟看,他也格外对我好,最有趣的是,我和他说话,他常常会羞得脸通红,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将脸伏在桌子上,半天都不抬起头来,你会看见,他连耳朵都是红的。
木华发现了这有趣现象,提醒我,说小何是喜欢我,要我注意和他保持距离,我坚决不同意木华的话,因为我觉得小何很单纯,真的就是把我当姐姐看的,我也把他只看作了弟弟。所以我和他仍然是该咋样还咋样。
小何看见我的脸色不对,安慰我说,放心,矛头不是对着你的,大家不会伤害你的。我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上百人的教室里,黑板上出现这种画,还说不会伤害我!我又气又急,如坐针毡,不敢抬头,眼泪快不行了。何有清见我这样,也吓住了,猛地站起来,想要上前去擦了。可是已经迟了,只见老师在柳顽的陪同下,已经走了进来。
走上讲台的一刹那,柳顽可能也呆了,只见他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拣起黑板擦子,刚要将画擦去。等等!袁老师似乎很感兴趣,阻止了柳顽的动作。恩——托大师的人物,画得不错嘛!她一边欣赏着画,一边点点着下巴,老师的话引起下面一阵轻笑,柳顽趁势快速地在黑板上划动着胳膊,擦完,扔下黑板擦子的一瞬间,柳顽朝着教室的某个地方狠狠瞪了一眼。总算是擦了,我心塌实了一点,可老师却继续这个话题。
托尔斯泰笔下的这种典型形象,在咱们中国也有,远的不说,就说明代冯梦龙先生笔下的杜十娘,其悲剧意义也不下于安娜这个典型啊,哈哈,不过,安娜是时代的悲剧,杜十娘却是人性的悲剧。
老师是个通才,讲什么都生动有趣,就象现在的题外话,也讲得有声有色。
从那次以后,木华就和章伟平成了死对头,因为傻子都知道那是章伟平的杰作。
二十三
天黑了,我终于没有进去,进去了徒增惆怅而已,我知道。与时光一起消逝的不仅是我们的青春,而且是由当年的人、树木、房屋、街 道、天空组成的一个完整的世界,其中也包括我们当年的爱和忧愁,感觉和心情,我们当年 的整个心灵世界。
只有两 天我们的阅卷就结束了,吴霞的信终于来了,她来不了啦,信中没有说原因,怎么不来?我失望得很,在心里反复骂她混蛋,可也无济于事,好在我还有两天就离开这里了。
今天我运气好,也碰到一篇满分的作文,那文章写得真好,行云流水不说,文笔清新脱俗,我很高兴,要找我们这个组的组长,因为有规定,凡是满分的作文,须反复斟酌,以免有误差,还要往上递。正好组长不在,和我一起阅卷的老师说可以先送上去,也就是阅卷总“把关”那里。我走进那间屋子时,正好有另一个组的组长也在那里谈试卷的事。
听见我进去了,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脸上的瞬间,手里的试卷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三十页长蛇般的语文试卷,翻卷扑腾着。
那是水木华!
木华还是那么俊气,还是雪白的衬衣扎在裤子里,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不同的是多了成熟,更有男人味了。晚饭后,我俩走在这所陌生校园的草地上,刚见面时的激动和冲动都掩藏起来了,(木华的掩饰,是我从他的平静的脸色和 微微抖动的手感觉出来的。)我设想过无数次和木华从逢的情景,我甚至连细节都编过无数次了,就是没有想到,我俩的重逢会那样让人意外。要知道,我们在一起阅卷已经快两周了,在一所大学里活动,在一个食堂吃饭,甚至在一栋楼里从事着同样的工作,竟然一直没有碰到,太让人感慨了!我昨天还在母校门前的马路上凭吊着我和他夭折的爱情,今天就见到了他,冥冥之中有人管呢!
六年的岁月对木华改变不大,依然是俊雅的外貌,优柔的眼神。我强迫自己不要失态,因为我们都知道,今非昔比了!我老了好多吧?我问木华。没有,就是头发剪了,变了个人似的,其他的———还是那么好,他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斯文而阴柔,不过今天多了谨慎。想起以前我常问他喜欢我什么,他总是说,我一切都那么好,今天居然还是这么说!是吗,我可早已没有“那么好”了,我哼了一声。
睿,我今天什么都不说,就听你说,你怎么骂我都可以,我的语言没法说清楚我的心情,我更不会请求你对我的原谅,木华话说得很慢,看起来每说一个字都很艰涩。
说什么呢,现在说什么能表达出我的心情?我克制自己的感情,提醒自己不要回到过去的情绪中去,那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们都不是当初的人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木华,别自责,我从来就没有真恨过你,你也别纠缠在过去里吧,我轻声地开了口,我看得出来,木华从见到我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痛苦中,我太熟悉他了,他的什么情绪也别想瞒过我,哪怕过去了六年,我看得出来,他还是那个温存,柔情又缺少决断的大孩子。当初,如果不是知道木华天生就是那样的性格,不是知道他对父母的话从来就是“惟命是从”,我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再说,这么多年,我也经历了些风雨,恨心比爱心轻了许多了。就冲他大学几年对我的爱,我也舍不得真去恨他。
想起白天偶遇的一刻,我体会到了世事无常的含义。我俩呆立的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冲过去抱住他了,就在我要失态的当口,我突然看见木华的眼里竟然蓄满了泪水,我突然明白,我们之间今生是不能用拥抱来表达情绪了。我有些困难地拣起掉在地上的试卷,走过去,用老熟人的方式,伸出手去,两手相握的那短暂的时刻,我分明感到,木华的手颤抖得厉害。
一夜无眠,和木华分手后,我回到宿舍,同室的老师都已经睡下了。躺在床上,咀嚼着白天的点滴 ,忽喜忽忧,折腾了一整夜。
语文阅卷组因为提前完工,今天就结束了,一部分老师已经陆续反程了。昨晚我和木华约好,今天下午去母校的后山去玩。中午,我按时来到木华的宿舍约他。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人,他主动说,您是来找水老师的吗?他不在吗?我奇怪地问。恩,他可能已经走了,他请我帮忙把一封信交给您,中年老师说着,从床头柜上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连谢谢都忘了说,机械地走下楼来。
我想虐待一下自己,我一个人来到母校的后山,漫无目的游走着,今年的木堇花还没开几朵,绿叶正强盛茂密,几朵盛开的紫色花儿,初上枝头,艳丽欲滴,象在风中摇曳着,象在述说着她们的幸福。找到熟悉的凳子,翻开木华的信,细细复习着。
睿,请原谅我的最无耻的举动,我又一次用写信来抵挡着我的懦弱和失控的感情。我无法亲自去面对,我只有躲藏在信纸的背后,窃听着你的痛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吴霞那里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因为我承受了巨大的打击,也知道你至今还是单身一人,我常常痛惜你一个人孤灯相伴的日子。当年在水城和你分别后,我也做过最大的努力,但老天惩罚了我,我常想,要惩罚我是应该的,但不应该将你也牵连在内!我母亲有心脏病,就在我坚持要离婚的时候,母亲急得心脏病发作,幸亏抢救及时,才救了过来,从此,我就不敢再坚持我的要求了。在这里,请允许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在江南水乡有这样一个家庭,夫妻都是知识分子,在当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