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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也离不了,后来我就想着服药。起先喝了一把20多片敌百脱(读音,一种给牲畜吃的药)。喝到肚里,我就上了炕,躺了一段还不死。那时也不觉得难受,我想痛快一点吧,就下炕喝了耗子药。这药是我们在老房子里住的时候我偷他哥家的。我自己卷了个纸筒将耗子药倒在嘴里,到缸边喝了水。过后,可能是敌百脱发作了,我没起来就倒在地上了。那会儿,我心里还清楚,知道肚子痛。我嘴里吐的是白沫,拉的也是白沫。后来,他嫂子寻了他们村的一个哥,套了一个毛驴车,把我送到乡医院。
从我家到乡医院有五里路。他们把我送下的时候,我不清楚。那会儿,人们都说我活不了了。我身上全起的是泡,嘴里也全都是泡。过了半年多,嘴里才不起泡了。我服药的事,开始娘家人不知道。过了可能20天,我父亲知道了。唉,提起来这事更难。我老父亲30多里地步行来看我。我给他擀了些面条,想卧几个鸡蛋。人家就把生的都拿上走了,到街里坐着和别人聊天。他把鸡蛋摁到衣服里,硬是摁烂了,也不让我们吃。我们家不难过,年年过年杀一头大猪。他把肉一条一条地称好,在上头写上15斤、12斤。虽然都在那里放着,他不在家,我不能动。我一动那些斤称就掉了,就麻烦了。他心顺的时候,才给我挖一点。
后来,他把肉放到柜子里锁着。我就说:“不吃饭能饿死了人,不吃肉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啦。”总而言之,到现在凭我的心,我看不起他是一个真正的人。他不是真正的一个人。如果要是真正的一个人,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哭)
这件事发生后(指服药自杀),他说,不打了。可是,遇到事他还打。我家开着小卖部。农村修路,大队要点义务工,就得我去。他去一回,就和人家吵架。那次我没去,他去了,和人家吵起来。他哭着回到家。我说,又怎么了?他说让人家打了。他拿着火枪要去夺(打)人家,我就使劲地拉他,说“不要去。”他反过来使着火枪就夺我,我脸上的血当时就流了下来,是凉的。那会儿,我脸上的血滋拉拉地流着,厉害了,儿子就给我摁。因为我们打架,儿子气得寻死了好几回。儿子自己用头撞墙。唉,我告你,我实在是对不起两个孩子。
那年,好像是儿子上学了,当时还没有闺女呢。儿子要去上晚自习,我给他煎了几个小馒头,让他先吃。儿子吃着,他说:“给老子点!”我说:“乐乐快吃,吃了上学。不要管了,妈妈没事的。”儿子不走,他还要打我,儿子拿了一个馒头冲头就夺(砸)了他,说:“你要再打我妈妈,我把你揍死。”我们娘儿俩打他,不小心,他把儿子的脖子卡住,卡厉害了,儿子嘴里吐白沫。我当时吓得,拨、拨(拉)不开人家,只好咯喽他。他放开了儿子。我说,儿子快跑。儿子没有去学校,一直在外面藏着。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自个拉自个的架,我劝人家,拉人家。人家打我,我就抢人家手里的东西,就那么着。
那年他摁着我往锅里煮。那会儿,我一个人在家,煮土豆做粉。我把锅里的渣子铲出来,准备喂猪。他从他妈那里回来,“吭、吭”几声,进到屋里。我说:“又怎么了?”他也没说什么,他就把我铲出的渣子捣了两把,往地下一扔一扔。“给老子拿嘴往起含。”我说:“你想找茬就找吧。反正我也是个挨打。我不给你拿嘴含。”“含不含?!”“不含。我给你拿手拣起来,行了吧。”他不叫我往起拣。我拿手拣,他就摁着我到地上打。又摁着我全身进了锅了,是农村用的大锅。他拿上锅盖盖上,使劲摁,把锅盖摁成了两瓣。锅里盛的是煮了山芋渣子的水。当时火熄了,反正烫也烫不伤人,就烧一点。我娘家的人来问我锅盖是怎么烂的。我说:“用时间长了,不好了。”我用烂暖水瓶上的条子,把锅盖缀住,又使了两年多。
当时身上有伤。过后没有留下痕迹。反正,那会儿,我从锅里出来,好像是一个死人。他把我从锅里拉出来,就扔到炕上。我好长时间起不来炕,是儿子每天喂我饭。那回,可能是1983、1984年,第二年、第三年生的闺女嘛。
后来我们搬到县城住,靠做小买卖生活。一天,他从他姐家回来,把自行车往院里一扔,上炕就脱了睡。我下去弄车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回来嘛顺便把车子推进来,还得我下去再推一回。”“不愿意给老子推?不愿意给老子推,就推出去!”他用脚一踹,把两个车子踹到一块儿了,南边那个脚蹬子到了辐条里。我低头搬那个辐条的时候,他抓住筐子套在我头上就打。我觉得他没穿衣服啊,我们住在街面,门前就是马路,晚上不到9点钟,县里人也都出来乘凉、散散心,人可多的了,我觉得他不敢出来打我。可他还是出来了,出来就打开了,那会儿我就跑,人家拿着砖头一扔一扔的。我就跑,他扔过来,我就给扔回去。别人不知怎么回事。他返回去拿刀子,我就跑,跑了大概七八十米吧。有个开饭店的,我认识。我敲门喊着:“快点给姨开开门,快点。”小伙说:“咋地了,姨?”我说:“你放姨进去啊!”后来我们就插住门,人家断(追)了过去。我们俩就使劲顶着门;他把人家的一块玻璃都打烂了。我们这边有个开饭馆的小伙子,人们都叫他老六。俺儿子和他说:“小六叔,快去给我看看,我爸爸又寻刀子”。老六在城里挺有名的,能吓住他,一把提住他:“干什么呀?没有羞的,你跟我走!不走,揍你一顿。”后来他姑姑和闺女都去了,说:“又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和大姑姐挺好的,我说:“姐,你可能又骂他了?”“嗯,是骂他了。”我说:“果真是你骂他了,要是你不骂他,今天回来肯定不会这样的。”“我骂他,是给你出气!”我说:“二姐,我就是他的出气筒了。”回去我挺怕的,我和他二姐把刀子都藏起来了,说是没事了。结果我们一个摊的,看不过了,就说:“你就这么让着他啊?”我说:“没办法,只要在这个家里边,就得忍,你要和他弄,能弄出什么?不出什么事,只好就是忍。” '快抓在线书1。0。2'
有一天他打我,又是这个厨子,问他:“你再敢给大姐一捶吧?”他就嘿嘿笑。“你再打我大姐,我也就该揍你了。”他还是笑。那个餐厅的厨子说:“大姐你有钱没有?”我说:“有。”他说:“你没有钱,起诉费我给你出,你不和他干了。”
说句实话,我不是没有钱。我是告不了人家,我没办法,告也是浪费时间。我的摊关了、停了,我也告不了人家。名义上,谁也知道我们是一家子,他是孩子的父亲,我是孩子的母亲,但不管我走到什么时候,心里也不和他在一起。我说:“我要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是爱吃了,还是爱打扮了?(要是那样,)你不光打我一个,到我家随便打也行。但是我没有做错,你不要打了。就好像这么长的一个绳子,你多打我一回,我多系一个疙瘩。你这么做,觉得是你厉害,但我是受委屈的。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是说我怕你,你说怕你能过日子,你觉得也不错吧?但是我心里和外表肯定是不一致的。”我说:“你打我一次,我就多系一个疙瘩。不能打了,再打我的疙瘩就没有系处了。”这里是他用刀砍的。(脱下上衣,让我们看右胳臂上的刀伤印。)
这是在儿子念六年级的那年。这次我知道他为什么打。他堂哥借了我的300元钱,借100块钱一个月是1块5毛钱的利息。我们那口子说,我少给了他一个月的利息,4块5毛钱。人家是三月份借的,他就三月算一个月,四月算一个月。应该是三月到四月算一个月。他让我去要,我说:“你一页一页地翻日历,一页一页地数,不能诬赖人家。”他不吱声,从风箱底下拿起菜刀砍我,我使劲往下摁。当时,心里特别糊(涂),不知道痛,一摁风箱板,我这里就破了。那会儿,我穿了一件衬衫。我把衣服往下一脱,皮肉像杀了猪的那样翻出来了。那会儿,血还不多,我拿起手绢使劲摁着。他把菜刀往外一扔,见他弟弟和弟媳妇从院墙那边跳过来,就说:“寻上绷带,过去吧。”他们寻上绷带给我弄上。那会儿,还不太痛,后来可把我痛砸了。他姐在酒厂工作,他过来把从酒厂带回来的酒精,有半盐水瓶,全部给我浇到口子上了。那会儿,痛得我在地上打滚。(哭)
后来我也没有去医院。就这么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