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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最后决定在活体切片检查后再做出最后诊断。现在请负责切片采样的里见医生说明。”担任司仪的年轻医生说道。
里见拿起山田梅的病历和检查报告,站在正面的黑板前方,用粉笔迅速画出隆起病变昕在位置的前庭部大弯侧草图,并标示出活体切片的部位。
“大家请看黑板上的这张图,切片采样的组织为病变部顶部一个,侧面两个,基部两个,总计五个,采样十分成功,不知道病理检查的结果如何? ’’他转身面向病理科的工作人员,病理检查科的医生将切片组织标本夹在组织投影机上,银幕上立刻显现使用H E 染色后呈紫红色的组织。
病理科主任都留指着标本说:“这是顶部的组织。大家可以发现情况和日前细胞诊时所观察到的相同,细胞核比较大的细胞所产生的腺体已经出现增殖,应该是侵蚀现象,病理诊断为分化型腺癌。”
里见看着屏幕上映照出的组织,想到正因为说服了不想做检查的山田梅做切片检查,才能确诊是癌症,也是于早期发现了癌症。
正当他为此感慨之际,听到都留又继续说道:“但病变部位不只局限在这里,据我推测,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扩散到幽门。在从病变基部采样的两个组织片中,靠近贲门那一侧采样的组织片没有异常,但靠近幽门那一侧采样的组织片则出现印环细胞癌。这一类型的癌症扩散范围通常比预期更大,所以,我想请教一下里见君,不知道在内视镜检查中,隆起病变的周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
里见从内视镜检查中判断,病变只局限于表面隆起型的病变,因此,都留的这番话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不由得走向屏幕,仔细看着放大的组织,的确看到许多像戒指一样的印环细胞,但他没有立刻对都留的意见表示赞同。里见的下属熊合立刻将胃镜和光纤观察仪检查时的照片打在银幕上。
里见比较着两个银幕,说:“使用胃镜和光纤观察仪进行内视镜检查时,只看到隆起病变的周围黏膜一部分血管浮起,有萎缩的情况,但没有色彩的变化,也没有糜烂现象,所以,我不认为是癌症。恕我冒昧地质疑,幽门侧的组织真的是印环细胞癌吗? 在上次的细胞诊检查中,完全没有发现印环细胞,根据我以往的经验,黏膜炎症型的胃炎经常会发现胃黏膜上皮的杯细胞剥离的现象,看起来很像印环细胞聚集在一起,很可能这个病例也是如此。”里见丝毫没有让步。
都留大大咧咧地走到银幕旁:“不,是印环细胞癌没错。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已经采样到这一部分的组织和黏膜全层,我想应该只侵蚀到黏膜固有层的间质。你上次在细胞诊中没有看到这些印环细胞,是因为这种癌细胞通常不容易被发现,这不能怪你。”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里见和都留的上半身出现在银幕上,中间夹着被染成紫红色的癌组织,双方都很坚持自己的意见,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突然,里见看着银幕的视线松动了。
“都留医生说得对,我只注意到初诊时就发现的病变,差一点忽略了周围的癌症。”
里见再度体会到,尽管使用了各种检查方法,进行了如此彻底的检查,仍然可能漏失癌症,也让他再度深切地了解癌症诊断的困难性。
身为第一诊断部长,也是里见的上司的有马接着说:“以目前的诊断水准,无论使用x 光或内视镜检查,都很难发现这种表面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癌症。在近畿癌症中心近3 年的220 例早期胃癌的病例中,好像只有6 个病例,而且全部都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的。”
“你说得对。即使我们这么多专家聚集在一起,进行了各种检查,却仍然遇到这种只能靠运气发现的癌症,这更让人深刻体会到,我们真的是一天都不能松懈。”
外科主任稹叹着气、环抱双臂。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是这位病人的手术问题,由于癌症的界限不是很明确,因此很难确定切除范围。要再做一次x 光检查和活体切片检查,确定扩散的范围。”
放射科主任立石也发表意见说:“那就用双重显影法好了,用这种方法可以明确确定扩散的范围。”
然而里见却沉默不语。虽然再度做x 光的双重显影检查和活体切片检查确实是最理想的方式,但他已经向山田梅保证,上个星期的活体切片检查是最后一次检查,好不容易才让她走到这一步,如果再要求她做检查,她可能不会同意,而且,或许她也有一定的经济困难。如果再要求她做检查,山田梅很可能再也不会踏进近畿癌症中心一步。
“虽然我也很想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既然已经了解是癌症,如果再要求病人做检查,反而会让病人觉得不安,我担心会造成不良的后果。能不能采取在手术中迅速活体切片,检查扩散情况的方式? ”里见询问外科主任模。
“这也是一种方法。即使发生了这一型的癌症,通常也不会大面积扩散,那就在手术时做组织诊断,再决定切除的范围。”
“如果在手术时做组织诊断,那我也参加手术。”病理科主任都留说完,里见也接口说,“当然,我也会参加。但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他有点担心山田梅,再度确认道。
“没问题,可以治好。”稹直视着里见回答。
为期3 小时的病例讨论会结束了。年轻医生一边拉开窗帘,一边说:“这位病人真幸运,刚好健诊车开到村里,她就顺便做了检查。结果,在完全没有自觉症状的情况下,就发现了早期癌症,甚至还因此发现了在220 个病例中只发现6 例的表面平坦型癌症。如果我们中心的健诊车没有去奈良的偏僻地区,那个婆婆说不定到末期了才会被发现,到时候,想救也救不了。”
“没错。癌研究所的黑田院长是胃部集体体检的开路先锋,他曾经对我说:‘就算叫病人来医院,病人也不会来。如果是穆罕默德或许还有号召力,但医生不是穆罕默德,所以,必须自己去找病人。’他说得真是太好了。”
大家你来我往地热烈交谈着。里见深深地体会到,在癌症的诊断和治疗上,仰赖单一名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必须由各个领域的专家组成医疗团队,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但怎样才能让山田梅同意接受手术呢? 他站起身来,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
第二十六章
东佐枝子乘坐阪神电车,在尼崎车站下了车,顶着6 月下旬毒辣的艳阳走向海边尘土飞扬的工厂区。一个月前她去近畿劳灾医院时,在门口巧遇以前任职浪速大学附属医院第一外科病房的护理长龟山君子。今天,佐枝子就是要去造访她的家。
佐枝子向车站前的杂货店问了路,一走到河边的马路上,忍不住将原本放在额头上遮阳的手帕捂住鼻子。其实,那并不能称之为河,充其量不过是一条宽两米半左右的大水沟,附近工厂排放的工业废水都往里头倾倒,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水沟旁的路没有铺柏油,只要翻斗车和大货车一经过,就卷起滚滚尘埃。
佐枝子顺着河边的马路向南走了两个街口,在杂货店老板告诉她的脚踏车修理店前过桥,就看到狭窄的马路旁栉比鳞次地排列着被煤烟熏黑的铁皮屋顶和以水泥围墙围起的小型工厂,对面一排老旧的木造住宅,就是龟山君子居住的三光机械宿舍。佐枝子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向第一户正在收衣服的家庭主妇。
“请问,山小姐住在哪一户? ”
“什么? 龟山? 这里没有姓龟山的。”
的姓。
“哦,原来是冢口家,就在这一排的第五间。”双手抱着衣服的家庭主妇翻着白眼瞥着佐枝子和工厂区格格不入的装扮,毫不客气地说道。佐枝子向她道了谢,走到第五户的门口。
“有人在家吗? ”佐枝子叫了门,却无人应答。
“冢口太太! 你在家吗? ”她大声叫了起来,里面传来脚步声。
“啊! 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
或许是因为太出乎意料了,龟山君子惊讶地愣在门口。
“不好意思,没有事先打声招呼就突然上门。上次在近畿劳灾医院曾经问了你的住址……会不会打扰到你? ”
“不,不会。家里很寒酸,让你见笑了。进来坐吧。”
她让佐枝子坐在玄关旁四叠半大的房间里。她刚才正在缝补衣服,一进房,就慌忙地把散在针线盒旁的灰色工作服和洗得发白的长裤、内衣等塞进壁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