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人成虎,把他盖棺论定了。
我带他出去“走穴”,我让他当“穴头”,并且跟我一起二重唱。在台上他比我唱得好,并且显示出他的管理才华,可是这对电影界丝毫没有影响。
“走穴”界是另一个天地,是社会的暗流。电影界仍然对他不承认甚至抱有敌视,准确地说是蔑视。
人们听了我对陈国军的评语莫不一撇嘴唇,觉得我言过其实。他们的态度掩饰不住当然也没有掩饰,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这就是陈国军的悲剧。这就是社会的悲剧。
在我和他相处的日子里,自始至终,社会和舆论没有忘记他。更没有原谅他。他为他的离婚,准确地说是为了爱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一天我突然想到,何不现在就做导演?
对,拍一个好电影让大家看看!我把这个主意给陈国军一说,他马上就同意了,长时期窝在屋里他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主张。我知道他能作导演,他也相信自己能作导演,这一点没有什么疑问。我马上提出我喜欢的一个剧本《无情的情人》,建议我们就拍这部影片作为开头。
我来主演。肯定有票房!
我马上去找钱。陈国军立即着手准备,新的马拉松又开始了。当然,我自己还有一大堆事要干。不管它,先把所有的事放在一边,只为这一件事努力。
我碰到人就说这件事,碰到人就说投资的事,所有的话都重复了上百遍,倾注了我全部的热情。在香港、在上海、在广州、在深圳、在新加坡……
那时,我作为第一个被海外观众所认识并接受的大陆演员,在大陆以外的地区十分红火。我的朋友说我是“墙内开花墙外香”。
只要我出外访问总是受到最隆重的接待,我可以在前面买东西后面有的是人为我付帐,我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二十几个大皮箱。
于是我时常出现一个怪现象:身上穿着名牌时装,貂皮大衣,挎着名贵手袋,却囊空如洗,兜里甚至没有“打的”的钱。
从来不趋炎附势不惧权贵的我,开始一看见谁像是有钱人,就马上笑容可掬地问他愿不愿意为我的影片投资,条件是陈国军作导演。我的条件和我一根筋似地执著,不知吓退了多少对我有爱慕之心的人。
时常是那些追求者开着车陪我逛马路,为我付钱买东西,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我却在车上大谈特谈陈国军以及陈国军要拍的电影,为陈国军买东西让那些追求者付帐,伤透了他们的心。
直到最后我碰到了蛇口招商局董事长袁庚。在香港新华社举行的一个酒会上,有人把我介绍给他。
他个子很高,像一座山。我仰脸看着他,脖子有些发酸。见面的第一句话我就问他愿不愿意为我的影片投资?他第一句话就说:“可以,在五百万以内。”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只要一百五十万!”踮起脚尖举起手我与他拉了勾,表示这件事已一言为定。
我不敢松懈,继续联络。我联络了香港南方影业公司的总经理许敦乐,珠江电影制片公司的总经理孙长城,还有深圳蛇口都乐影视公司的董事长、我所敬重的电影界老前辈黄宗英。他们都表示要支持我。一个月后,我作独立制片人拍摄影片《无情的情人》的合约书,在深圳蛇口签定。这件事初战告捷。
十年以后有朋友说:“哇,晓庆,原来解放后第一个做独立制片人的是你!”我马上制止他,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独立制片人,甚至我都不想主演这部影片。我只是为了做成这件事。只是为了陈国军作导演。别说做这么点小事,我当时的心情简直恨不得哪怕是用我过去所有的辉煌来换取陈国军的成功都是愿意的!
“无情”的“情人”
可以这么说,《无情的情人》这部影片是我一生所拍影片中最艰苦的一部。它的艰苦程度超过我拍所有其他影片的总和。
也可以这么说,做《无情的情人》的制片人,使我在经营、管理、与人相处、协调各个不同部门,保证拍摄正常运转,独立承受资金风险及保证投资的回收等各方面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是日后我办企业当老板的第一所也是最有效的实践大学。
但在当时,我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这些。在这次的台球桌上,我要打的是另一只球。一个人假设他经历了一桩重大的事件,克服了一个巨大的困难,他就会在心理上思想上成熟许多。
《无情的情人》影片从开始设想到最后枪毙不让放映,我自己经历了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我好比是当年孙悟空被太上老君扔进炼丹炉,多酷烤一天便多凝炼一层,直到最后成了钢筋铁骨,火眼金睛。
我曾经很爱掉眼泪。在小的时候屁大一点事情便眼泪汪汪。待积少成多后再眯缝着眼睛一眨,大颗大颗的泪珠就像珍珠断了线滚落下来,惹得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们怜爱不已。
后来大了一些偶尔掉眼泪,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场合也能起到惊人的效果。
再后来随着环境的改变,眼泪只得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吝啬,不说眼泪往肚里流,至少已是“女儿有泪不轻弹了”。
现在一天之内我由被人宠惯了的明星摇身一变为独立制片人,成了大家的阿姨、领导、中心、决策者,可以说再也没有掉眼泪的资格了。
不是说你不能掉眼泪,法律也没有禁止你,可是掉眼泪没有一点用处这是肯定的。相反会让别人笑话,使周围的人对跟你干事、受你领导没有信心。你得在任何情况下保持乐观主义的风格去鼓动别人、激励周围。
《无情的情人》是徐怀中在一九五七年创作的剧本。一九五九年发表在北影刊物《电影创作》上,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许多导演都想拍摄它。
十年以前,北影导演李文化曾组织过摄制组要拍摄这部影片,由我和张连文担纲主演,分镜头剧本都写好了,又不知为了什么下马了。正是那时使我得以知道这个剧本,并且喜欢上了这个剧本。
这个剧本是个敏感的题材,回想起来,当初选这个剧本作为陈国军导演的第一部影片是有些轻率、盲动了。
在热血冲昏了头脑的当时,我们想不到这么多,年轻的我仍然存在着几分纯真的心理。艺术至上的观点一直占了主流,我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我不可能认识到在中国做任何事都不能脱离政治,你想远离它,它会来找你,这是我后来得知的血的教训,可是一切已经晚了。我已经交付了昂贵的学费。
不过,我还是明白事情得悄悄地进行。如果还没拍好就闹得满城风雨,那么这部影片就肯定拍不成了。首先得让它成活。我们找到了剧本的编剧徐怀中,很顺利地得到了他的支持。
然后开始改编剧本。改掉原剧本中敏感的部分,使它变成一个简单的、家族复仇的题材。这当然非常非常可惜,可是没有办法。
陈国军开始发挥他的才华。他把剧本改得很精彩并且惊心动魄。我忙着组建摄制组,做好后勤工作。
摄制组的班子来自五湖四海,也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北影厂各个车间。在当时的中国电影厂中北影是当然的“老大”,厂里的职工都是全国各地抽来的精华。谁都知道,在北影当导演是最不容易的。
别说是第一部上戏的小导演,就是凌子风、谢铁骊、张水华这样的大导演,对摄影、美术、道具、服装各部门都得客客气气、商商量量,绝不能颐指气使。据说,北影一位女导演第一次拍戏,师傅们都不听她的,动不动就给她脸子瞧使拍摄困难重重,最后这位女导演当众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我干什么要来当这个导演!”
陈国军当导演就更不消说。他来自长影,又是年轻人,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基础,虽然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与他在一起合作,可是骨子里不可能服气。组里的进展及安定团结全靠我一个人来维持。
只要陈国军讲话有一丁点不准确就有人当场顶撞他,每到此时总是我堆满了笑容藏起我的“骄娇”二气出来打圆场。差不多每次总是以陈国军的忍让为结束,我开始体会到作导演其实很可怜。
为了联络感情我用宝贵的“日理万机”时间来陪师傅们打麻将,连撒娇带哄十八般武艺用上拖着摄制组转动。
往日心高气做、咄咄逼人的刘晓庆无影无踪。不消说我从心里感谢大家能够来帮陈国军的忙。在电影界多年我从来没有因为电影拿到过一分钱的报酬,由于对这一点深恶痛绝,我决定改革,在组里实行片酬制。
我自行拟定合同,条款全是自己心想而成。合同里写上报酬多少,补助多少,工作多少天以及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