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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一声,并为接话,只是举剑,朝他策马冲来。萧溱略一挑眉,随即亦是提缰迎了上来。马身相擦而过间,剑影重重,两相碰撞,已相互攻出三招。
“不愧是马上夺天下的南周天子,果真技艺非凡!”我打马回身,握紧了剑柄,冷声笑道。
“秦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萧溱淡淡笑道,仍是一脸从容。然而把剑在身前一亮,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这边攻了过来。
我此刻已来不及打马前行或者后退,索性顿在原处,只挥手横剑挡住这攻向左肩的一击。
两剑相碰的下一刻,萧溱却已经收手,再度挥剑朝我右侧胁下攻去。我急急侧身避开,顺势扯住马缰,朝后退出几步。
“怎么?你只有这种程度么,”萧溱又立刻逼了上来,顿了顿,含笑轻声道,“独孤鸿?”
“看来皇上此番果真是着意置我于死地了。”我冷笑一声,却依旧不断后退,避开他气势汹汹的攻击。
“原来是有旧伤在身,如此又何必顽抗至此?”这次萧溱却立在原地,朝我望了望,仍是从容道。
我紧握着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左肩,只见肩头已是一片血红。方才虽极力忍下旧伤处的剧痛,然而这伤口终究在猛然加大的力道间撕裂开来。
仅仅这一瞬间,萧溱又再度挥剑而上。我自知此刻绝不是他的对手,故并不与之正面冲突,只是极力朝一旁避退。每每朝后退出几步,围在身后的周军也急忙跟着退后,以让出空间来。
似是看出我已尽显弱势,萧溱的攻势反而愈加频繁凌厉,如雨般密集袭来。我终是有些招架不住,突然间掉转马头朝后奔去。后方的周军未有萧溱命令,不敢妄自阻拦。然我退得太急,他们无法再度包围,便只得急忙自两旁分开,反倒替我让出道来。
“这么倒打起退堂鼓了?”身后萧溱语态中似是多了几分戏谑,然而听闻其声亦是越加逼近过来。
我反是加快了退逃的速度,朝前奔出数里,听闻身后马蹄之声亦是愈加急迫。
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深吸一口气,忽地掉转马头,反是挥剑朝萧溱攻去。
“这算是诈败么?”萧溱一笑,反手接住我一剑,却又顺势再度攻出。
我一提缰绳,把马停在了他一侧,与之并立。抬手举剑,却并没有挡住他的攻击,而是生生地受了他插入腰间的这一剑。
与此同时,右手五指一松,手中的剑“哐”地一声掉落在地。
“独孤鸿,你为何……”萧溱猛地抽出剑来,目光死死盯住我。然而话未说完,自己却已顿在原地。想必已是知晓了答案。
我身子被自左肩后方而来的力道冲击得猛地向前倒去,一下子狠狠撞在萧溱身上。咬咬牙,抬眼看了看那自我左肩穿过,现在已插在他右肩头的那支箭簇,才哑声笑道:“萧溱,这箭所经之处,皆是你我旧伤,如此一来,倒也还算得公平罢……”说到一半,低头咳出一口血来,伸手擦了擦,又低声道,“你既已受伤,还是速回……南周静养罢……勿要在此逗留……”
“独孤鸿……”萧溱扶住我肩头的手忽地加大了力道,咬牙道,“你为阻止我攻下洛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么?”
我挣脱他的双手,勉强在马上坐直了身子。见萧溱右肩的伤口处,鲜血很快已浸染了整个肩头,用力挑了挑嘴角笑道:“萧溱……你若不赶紧撤军,只怕……只怕便是拿你自己的性命在做赌了……”
此刻,方才四散开来的周军已然围拢过来,拦在我和萧溱中间。我眼见萧溱捂着右肩的五指愈发用力,面色更已是一片煞白。只是双目隔着鬼面,仍旧死死盯住我,却迟迟不下撤军的命令。
心知他这般继续下去会有何后果。死死握住了缰绳,避开了他的目光,反是低头对围在一旁的周军吼道:“你们还愣在此处做什么,还不快护送你们皇上回城休养!”
一声吼出,人已几近脱力。而四周闻者,一时间亦是寂然无语。
然而片刻之后,一人却已连滚带爬地冲入军中,打破了这短暂的岑寂。
萧溱低头看着那人道:“何事惊慌?”而声音已经比方才明显轻了几分。
“报告皇……皇上,”那人一类狼狈之相,忽地扑倒在萧溱面前,颤声道,“昨夜宇文师火烧宋州,城内粮草……已全数化为灰烬……”
“宋州现在情势如何?”萧溱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问。
“火势一起,在下奉司马丞相之命前来禀报,至于之后情形如何,尚不知晓……”
萧溱闻言沉默半晌,终是挥手示意他退下。
而我此刻亦是一惊,也在一霎忽然明白,宇文师命我拖住萧溱部队三日,原是如此一计围魏救赵之策。然而宋州毕竟曾是我后殷城池,他竟也能下如此狠手放火烧城,此点着实有些出乎我意料。大抵亦是周军所不能料及的罢,如此倒确可堪奇险之策。
只是,若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
抬眼望向萧溱,而后者肩头的血已如泉涌一般顺着臂膀潺潺而下,毫无止息的征兆。
我心头一紧,此刻定定地看着他,却已说不出任何话来。却见萧溱已伸手挥开众将,打马顿在我面前。
“独孤鸿,原来你的目的并非阻止朕拿下洛阳,”他盯着我,却忽地轻笑出声,开口间声音已是沙哑不堪,“而是……置朕于死地……”
言毕再度轻轻一提马缰,同我擦身而过。走出几步,却又顿住步子,低低开口道:“可是即便如此,朕仍不愿取你性命。你说……这到底是为何?”
我闻言,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脑中陡然一乱,几乎要栽下马来。
还好握住了缰绳,才勉强坐稳,却见萧溱背对着我,挥手哑声道:“吩咐下去,撤军。”
很快,命令传达下去,周军便如潮水一般退走。而后殷残军本就自顾不暇,此刻自是无法追击。
待此起彼伏的马蹄声逐渐消散在地平线处之后,我坐在马上,一直木然地看着萧溱离去的背影,直到此刻,才缓缓回首一望眼身后。却只见旷野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幸存下来的后殷人马,各个手持着兵刀,仍旧立在远处,仿佛依旧未曾从之前惨烈的厮杀中走出一般。
我目光扫视过他们这些幸存者,扫视过地上为了掩护我而阵亡的将士,只觉这一仗,几乎有如一生那样漫长不堪。缓缓吐出一口气,自觉身子也随之失了力气,却也无力再管。便任由整个人朝前一倒,俯身摔下马来。
“军师!”赵寸带着几名将士见状很快奔过来,他一把将我扶起,却很快大惊失色道,“军师伤势竟如此之重?”
我身子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闻言才缓缓低头,只见自己肩头腰间各是一片血肉模糊。而原本身着的白袍,已几近被染成鲜红,却不知这血究竟是自己的,是剑下周军将士们的,还是,自那人肩头不断喷涌出,浸染在自己身上的……
这时,一名将士走近抱手道:“报将军,丞相火烧周军宋州屯粮,并借势发动奇袭,现已将宋州重新夺回。丞相吩咐禀告军师与将军,整理残部,回宋州即可。”
我闻言突然坐起身来。低头咬咬牙,想扯下衣摆包扎伤口,然而几番胡乱使力,却竟然无法撕裂那区区一块衣料。
尝试几番之后终于放弃,身子再度朝后靠去,喘息道:“速速替我……包扎……”
“军师你如何能开口……”身后赵寸一愣,话到一半似是意识到现在并非此事的时候,便很快示意围在一旁的将士道,“速速带军师回营处理伤口!”
“不!”我猛然开口打断,喊出一声之后仿佛又脱了力一般,只低低道,“就在此……快……”
周围几名将士顿了顿,对视一番,便各自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料来,替我绑在腰间和左肩头。
伤口再度被并不熟稔甚至有些笨拙的触碰,疼痛之感蓦地穿透周身的麻木,陡然间凌厉起来,一时有如针刺一般。我浑身上下立刻绷紧,死死咬住下唇,半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绑紧些……”
片刻之后,感到伤口在紧缚的力道已再度有些麻木,才缓缓吐出方才一只闭住的那口气。低头再度看了看腰间被紧绑住的伤口,却是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赵寸扶住我的力道很轻,很快被我挣开,摇摇晃晃地扶住马背站住。
“军师这是……”他朝我走近几步,面色里满是惊诧。
我暗自动了动手脚,自知自己此刻已如强弩之末一般,整个人全凭一口气撑着。换做其他时候,也许早已倒下已说不定。
尝试着握了握拳,却毫无力气。不由低头,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