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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师的背影道,“宋州数万人马,如何一月之内便已失守?”
宇文师背身而立,似是微微仰头望了望窗外,才缓缓道:“宋州占地形之利,易守难攻,原本两军自是旗鼓相当。然而自陈将军被叛徒所害之后,城中守军一时间群龙无首,便被周军占去了先机。”
我闻言有些失神。即便陈忠因我叛国之事而对我恨之入骨,然其为后殷鞠躬尽瘁之心,却实是天地可鉴。如此忠肝义胆的人物,未能在沙场上浴血而死,却竟是死在叛徒手下,想来怎能让人不心生慨叹?
念及此不由叹息数声,却闻宇文师低低叹道:“若当初我未曾亲自来此救援,便不会发生如此惨剧了……”一时心下触动,亦是无言。
半晌之后,只见宇文师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子翩,逝者已矣,勿要太过伤怀,如今当务之急应是如何备战,守住汴州。”缓缓走到我床边,盯着我看了看道,“明日我会召集众将商议此事,原本打算借机为子翩引见众将,只是子翩伤势未愈……”
“如此小伤,早已无碍,”我刻意抬了抬左臂,决然道,“明日定当前往。”
“既如此,”宇文师沉吟片刻颔首道,“明日自当恭候子翩到来。”
*****
次日,我进入议事厅之时,其内已是群雄毕至。宇文师立在堂上,见了我便向众人道:“这便是我方才提到的秦远秦大人,亳州一战,功不可没。”
众将闻言纷纷行礼,我稍稍站定,朝其拱手会回礼之后,便很快寻了一处坐下。宇文师朝我微微颔首,又扬声道:“宋州失守一事,想必各位已然知晓。在此且容我略陈事情原委。”顿了顿,在堂中缓缓踱开几步,“暄武帝萧溱此番御驾亲征,其下兵将士气大振,其声势不可小觑。然而即便敌军如此气势汹汹,宋州守将陈忠将军仍率众将拼死抵抗,起初二十余日内却着实守住了宋州城郭。只是……谁料最后却中了敌军的反间之计,有叛徒趁着陈将军三日未曾合眼之后的小憩之隙,将其杀害……由是败于敌军手下,只可惜陈将军忠肝义胆,却是落得如此惨状……”说罢似是有些哽咽,言语间停顿了许久。
堂下立刻有将士起身道:“逝者已矣,还请丞相大人请节哀!”说罢更有许多人应声附和,一时间堂内将士纷纷站起。
我也只得随他们站起身来,然而思及那日宇文师劝慰我的言语,目睹此景,只觉得心下有几分无法言喻的异样之感。
“各位所言极是。”宇文师见状急忙朝他们拱手,似是理了理情绪,却仍旧叹了叹,才继续道,“如今……自当以备战为上。”
说罢缓缓行至堂前正中,侧身纵观地图,恢复了几分常态道:“宋、汴二州,乃敌军攻入洛阳所必经之二城。然此番宋州失守,守卫洛阳之任便全然落在汴州一处,且容不得任何闪失。”
“宋州残兵先约四万余人,现已退至汴州高荣将军处。然我自宋州随身所待人马,加上亳州守军,也不过两万余人。六万对阵敌军十万余人,硬碰硬地对战,只怕是以卵击石。若要以少胜多,则必行奇策。”宇文师言及此,微微一顿,朝堂下扫视一周,随即从容继道,“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此情此景倒让我忆起当年自己站在堂上,听取众将见解的情形来,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感念。只是宇文师话语落下,却久久未听闻答复之声。我不由有几分诧异地四处望了望,瞥见几名帐中旧部,心下微动,却见他们亦是纷纷皱眉摇首,或冥思,或沉吟,却始终无人开口。
此事我昨夜虽已反复思量过,心下略有对策,然正思量着此番无法开口之际,要如何奏明才是,却听宇文师道:“既然如此,我有一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罢已转身面向地图,以指尖在宋州北面一指道,“其一,断敌军去汴州之路,困其于宋州城内;”指尖挪至宋州南部,“其二,迫敌南退,则六合山谷为其必经之路,可于其中将其一举歼灭。”
他一语言毕,嘴角浮出贯有的慵懒笑意。如此危机之势,在他轻描淡写的口吻之中,竟仿若轻而易举便得以化解一般。底下众将闻言,一时间倒纷纷有些咋舌,却依旧无人起身提出质疑。
我虽解其意,然此刻亦只能默然不语。片刻之后,但闻宇文师继续道:“自宋州去往汴州,无非水陆二途。然此时周军十万之众,自然不会弃置车马而走水路,由是需分出部分人马于途中拦住敌军……”顿了顿,朝堂下扫视一周,忽地扬声道,“赵寸将军!”
“末将在!”一虎背熊腰的将军应声而起,垂首待命。
宇文师微微颔首,轻描淡写道:“给你两万人马,务必阻住敌军去路。”
“两万人马?”我不由皱眉,却并未开口。但见赵寸闻言不由略一迟疑,“丞相大人,兵力如此悬殊,只怕……”
“赵将军此番前去并非退敌,而是尽力拖延敌军阵脚,约摸……三日足矣。将军此战为其先锋,此任慎重,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切勿出任何差池才是。”宇文师从容走下堂来,顿了顿面上又露出一丝笑意,“再者,我给你添置一员军师相助,得此一人,便如同得十万精兵。”说罢却是朝我这边走来,微微笑道,“却不知秦大人旧伤未愈,能否助赵将军一臂之力?”
我站起身来,心下却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此刻已无将军头衔,无法做这主帅之职。宇文师于名义上虽命赵寸为主帅,然而此举实则将其任置于我肩上。同时还不忘着意将我粉饰一番,不过为了安那赵寸之心,让他更信任于我罢了。
只是,这赵寸原本曾为我帐下之将,随我征战多年。此番同他一道出战,虽因对其性情作风了然于心,便于揣度其意。然此朝夕相处之日,若要不被他识破身份,却着实难说了。
即便如此,此任也自是无法推拒的。口不能言,便只对宇文师郑重抱拳,以表决心。
宇文师微笑着颔首,继续道:“那么请二位明日便立即出发,于宋州北面二百里处陈兵,以待敌军到来。”
“是!”我同赵寸立即应声拱手。
“然,此不过其一。至于这其二……”宇文师再度缓缓踱步至堂中央,言语间依旧悠然,刻意停顿了一番,忽地再度扬声道,“李天云将军、常升两位将军请留下,有要事相托,”又转向众人道,“此事关乎成败,还请其余各位先行退下。”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告退,宇文师则立在堂中微笑着目送。见我自他身边走过,只是微微一颔首。我不由心中忽有所感,只觉此时的丞相宇文,已远非当日那个随我初出茅庐的军师宇文所能比拟的了。
*****
是夜,我去宇文师房中寻他。
推门进屋之后,只见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锦袍,正坐在桌边翻着书页,模样看起来倒着实有几分悠哉。
我不由苦笑道:“公表,看你这般,倒当真足以‘谈笑净胡沙’了?”
“子翩此言差矣,”宇文师扬了扬手中的书笑道,“我看的可是《三十六计》。”
我瞥了瞥那书页,几步走近他,笑道:“奇策固然能有逆转乾坤之效,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不知公表将手中仅剩的两万兵马尽数排遣给赵寸,而后又却将如何继续?”
宇文师闻言却只是笑道:“子翩无需多虑,此事我心中自有考量,只是此事机密万分,故不能透露一二,子翩勿要见怪才是。”顿了顿又笑道,“另外明日之行还有劳子翩,还请务必同赵寸将军一道,阻住南周大军,至少三日。”
我观其神情仍旧丝毫不乱,不由微微叹道:“为何定要让我前去?”
“宋州以北同以南不同,地势平坦少有起伏,”宇文师站起身来,徐徐道,“故我白日虽道你等此去不过拖延时日而已,实则若真要拦住萧溱的十万大军,硬仗自是在所难免。若非子翩出马,我又岂能放心得下?”顿了顿,又笑道,“此点料想子翩已是早有觉悟了罢。”
我看着他,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动用汴州的四万人马?”
宇文师微微垂眼,踱至我身后从容道:“那汴州人马虽有四万,然除却原本守军之外,其余三万皆是残兵败将,士气已跌落大半。与其派其作战,倒不如让其留守汴州,一则借机休养生息,二来则以防不测。”
我闻言颔首,虽心中仍有几分疑虑,然自知他所言确也不假。由是未有多言,便退了出来。
回到房中,一面思量着明日如何拖住萧溱的人马,一面从自包裹中翻出地图。
一物“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我低头看了看,动作一滞,随即又不由自顾自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