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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哪里?」她困难地眨眨眼适应光线,稍稍移动四肢,感觉全身筋骨都 在咯咯作响。
「又回到谷底来了。」野焰柔柔地按摩着她的手脚,「沙暴带来的尘沙将出口给堵 住了,所以我只好带着你再回到这个老地方来。」
「那时……」她迟疑地启口,「你为何不放开我的手?」要不是他躲得快、也拉得 快,只怕他们两人此刻都已经被埋在黄沙下了。
他沉吟地问:「你认为我会那么做吗?」
「少了我,你就少了个敌人,你该那么做的。」她试着释出一抹不在意的微笑,不 想让他看出她心中的波涛汹涌。
然而,野焰只是用他炯亮的眸子锁住她,不发一语,那双会惑动她的眼眸,在此刻 夕阳的余光中看来,格外灿亮。
她窒息般地别开娇显,「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的眼,是流沙,踩得愈深,就愈难回头;愈是挣扎,就陷得愈沉。
找回从前那个只是单纯想要珍藏这张面容的粉黛,对她来说已经是件难事了,因她 已不再清楚她会披甲上战场的原因,也不再清楚她对野焰存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有时 ,她会觉得自己变得懦弱,会为了一点小事而欢士晷悲伤,不再像从前那个可以在沙场 上镇定自若地指挥大军的她,像现在,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就会找不到自己。
「粉黛。」他轻声地唤,那音量虽然很小,可是却清晰地直抵她的耳际。
她讶异地回眸看向他,头一回听见他唤她的名,而不再把她当作是个小东西。
「乖乖的,就这样。」野焰按着她的发,将她纳入怀中靠在他的肩头上,感觉她娇 小的身躯与他温暖地契合。
粉黛无异议地靠在他的肩头上,静看着他背后的漫天霞彩,奇异地,塞满了她脑子 的所有思绪都沉淀了下来,在温馨短暂的这个片刻,她不曾觉得自己如此放松过。
「你的手是用来牵的,我说不放,就不会放。」他的声音,像是天际缓缓飘掠过的 柔云。「在我的生命中,有很多人曾对我放开手,我之所以不放开你,是因为我懂得被 人放弃后的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很孤独。」他抚顺着她的青丝,声调飘远得彷佛从很远处传来。「一种明明很希 望他人不要放开,却又不得不逞强地要求他人放手的孤独感。」
他知道的,那时他要是放开了她,那么她不知会躲在哪个角落里暗自哭泣,责怪自 己为什么要装扮坚强。适时地当个弱者依靠别人,并不代表就是个无用的弱者,她或许 还不明白,这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为了不让她日后会后悔,他宁愿选择不尊重她的 意愿。
粉黛不禁猜测着,「你曾被谁放弃过吗?」
「我曾。」他深吸了口气,将一直埋藏在心头那上了锁的记忆箱子开启。
「谁?」这么贴近人心的他!有人舍得放弃?
「先是我娘亲,而后是我的皇兄,铁勒。」他一一道出。
「你很伤心?」
「没错。」他轻轻拉开她,眼眸直视她的眼底,「所以,我告诉我自己,只要我的 手能够握住任何一个人,我就绝不再放开。」
粉黛仔细地看着他泛着伤愁的眼眸,她忍不住伸出手,洁白的指尖轻划过他的眼眉 ,拋去此刻之外的人事物后,她看见自己空旷的心灵所希望追求的是什么。
她很想占有他生命里所有的时间,也想占据他所有的视线,至于他藏在心底深处那 谁都看不见的阴影,她也想为他分担。
「在你不想放开的人中,包括铁勒吗?」也许会踩痛他,但她认为他是该来面对了 。「你说过,铁勒是你心中永远的阴影,一直追逐着那个背影,你不累吗?」
他一怔,又很快地反驳,「我不是追逐他,我只是想超越他。」
「在你想超越他的过程中,难道不就是在追逐吗?」粉黛不同意地摇首,杏眸宛如 一泓明潭,将他映照得无所遁形。「为什么你会想要超越他?在你的心中,铁勒究竟是 处于什么地位?是劲敌,还是兄长?你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野焰无法在她的眼眸下说谎,更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待铁勒的,他只知道,他一直想赶上铁勒走得 太快的脚步,极力想要走出铁勒的掌握,想向他证明,证明他……他想证明什么?
不,其实他根本就不想证明什么,他的所作所为,皆只是为了想要从铁勒身上得到 一份近似父子情谊,或是骨血不离的兄弟情而已,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地孤单 。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和你不同,我不会把铁勒当成是自己的敌人。」她 边说指尖边随意地在他的脸庞上游走,「我反倒希望在我上头的兄长们,能有个人比我 还要争强好胜、本领比我大,因此我若能有个像铁勒那般的兄长,我或许会比现在快乐 。」
「为什么?」他的心神也跟着她的指尖游移来去,很不宁,有些蠢蠢欲动的东西, 正自他的心底爬窜出来。
粉黛笑点着他的鼻尖,「因为这样,我就不须一个人走得那么辛苦。」
〔一个人,会很辛苦吗?」向来他都是一人独行的,因此他早已麻木,也没有任何 感觉。
「当然,因为要背负的责任实在是太多了。」她趴在他的肩头上轻叹,「如果我能 有个像铁勒的兄长,那么我只要照着他走出的路继续走就行了,因为在人生里可能会令 人跌倒的种种路途,已经有人事先为我走过一回了,在我也步上这路途时,我大可照着 前人的经验避开路途上的险阻,避免掉许多受伤挫折的机会。」
「你……」野焰有些难以置信,「在为铁勒说话?」
「对。」
他很不平,「为什么?你甚至不认识他。」铁勒哪有为他做过那些事?除了折磨他 外,什么帮他避免掉受伤挫折的事都没有做过。
「要认识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与他见面,只要从一些微小之处来观察,就可以看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这个皇八子教导成这样,那么铁勒一定不是他人口中流传的 大魔王,反而是个不会表达爱意的兄长。
野焰忍不住想挪出一点想象的空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疼皇弟的兄长。」她直接道出,并等箸看他变脸。
他果然紧紧皱起一双剑眉,全身绷得紧紧的,似是在抵抗她的话。
「我不信。」不可能,若是疼爱他的话,为何要那样折磨他?甚至连一点亲情也不 分给他。
「若无光,哪有影?你为什么不这样想,也许那道你认为是阴影的背影,其实是座 明灯?」粉黛叹息地拍拍他的额际,试着想打通他脑袋里的任督二脉。「爱之深,责之 切。那道背影的主人,可能是想激励你向上,一直都在领着你,希望你能不断地往前走 。」
野焰听得怔住了,他从没想过铁勒在那冷血无情的表面下,是否还有着别的面貌, 而他,也始终不明白铁勒会这么待他的原因。
会不会……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呢?
见他犹豫了,粉黛更是乘胜追击,「身为皇子的你,相信本该有很多期望背负在你 的身上,可是在铁勒的阴影下,会有很多人要求你一定要像铁勒那样战功彪炳吗?」
「没有……」他恍恍地摇箸头,「从来就没有人这样要求过我。」
「那是因为所有的风雨,已经有个战绩比你更辉煌的铁勒为你挡了下来,只是你一 直被他保护得很好,所以才无法发觉。」
自从离开北狄后,他就是自由毫无拘束的,他的父皇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树立什么 功业,而那些朝臣皇亲,也都不怎么在乎他到底在西戎做些什么。若是他在沙场上失败 了,朝中的大臣们总会责怪铁勒,说是铁勒的教育方式出了差错,而他的失败却逐渐演 变为情有可原,总是没有人把责难归属至他的身上。
至今他才发觉,他一直都是在铁勒为撑开他的羽翼下安歇着。
「你很不想承认你一直在依靠着铁勒对不对?」粉黛捧箸他的面颊,将他游移的眸 子拉回来正视她。
「对……」他轻声地低喃。
「人生来不是无敌的,每个人都是需要依靠的,承认自己依靠一个人并不可耻,相 反地,那是一种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若是一直倚靠着一个人,我何时才能走出自己的路,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野 焰变得很心灰,「在每个人的眼中,就只有我二哥和三哥,却没有我。」原来,即使他 走得再远,他还是没有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