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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生与死（下）
更新时间2011…1…26 7：22：03 字数：3712
对于马文忠长篇大套的叙述，我非但没有厌烦，反而尽量表现出很感兴趣地样子；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我脱身的机会就越大。所以，趁着他略一停顿的当口，我问道：“孙军长对韩复渠说了什么话？”
“我怎么知道？”马文忠有些生气。
“听不见倒也罢了！难道凭你这么聪明的人，就不能猜出来——比方说从他们的表情上？”我接着挑逗他。
“其实根本就不用猜，韩主席失望的表情与随后的行动说明了一切。当时，他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张维天，然后又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脸面尽失的我父亲，最后对着面无表情地周先生摇了摇头。这时，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大多数人的表情都让人失望；很明显，我们的拜访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晚上八点，曲终人散；不管韩主席如何挽留，周先生还是执意离去。当时他俩手握着手，站在那里；周先生一直紧盯着韩主席的眼睛，仿佛在询问着什么，期待着什么；终于，韩主席慢慢点了点头。仿佛得到了回答，周先生满意的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回到家中，我们来到书房。周先生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父亲余怒未消，端着茶杯生闷气，直到茶水洒了一身。周先生站了起来，说道‘伯有兄，你累了！我就不再讨扰了。’我们赶紧站起来，恭送这位大人物。
“终于，在只剩我们父子两人时，父亲开口了‘今天我的老脸算是丢尽了呀！’由于怕父亲迁怒于我，一直不敢开口的我终于敢说话了‘父亲，你是说我们此行失败了？’
“‘不，不能完全这么说。实际上，还是比较成功的；韩主席的默许相必你也看到了，山东局势日本人可以放心了！’
“‘但是，我看军官们好像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呀！实际上，抵触情绪很强烈呀！’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韩主席首肯，他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那您·····’”
“‘还不是因为张唯天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我觉得反对我们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呀！’
“‘但是是他让我颜面扫地、无地自容！胯下之辱，不能不报呀！’
“‘父亲，您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
“‘那我倒有一个。’
“‘奥？说来听听！’
“于是，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是我刚刚盘算好的。于是，在父亲的安排之下，我进了第六十五团，成了张维天的副官；终于，他的所有行动都在我父子的监视范围之内。”
“但是，恕我冒犯——这并不是很高明的安排呀！”我笑道。
“别急呀！听我接着说。于是，济南失守之后，第三集团军西撤途中，在我的鼓动之下——当时他并不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张维天给孙桐萱写了一封措词激烈的信，自告奋勇坚守菏泽；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留在菏泽。然后，得到消息的我父亲立即通知日本人，请求他们派最精锐的师团越过黄河，务必全歼菏泽守军。”
“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恶毒呀！”我由衷地感叹道。
“还有——务必活捉张维天，我父亲要亲自将他剥皮抽筋！”
“因芥蒂之怨便置国家大义于不顾，古今败类，你父子可谓登峰造极。”
“还没到最精妙的地方呢？”马文忠兴致一下子提了起来。
“应该说是最恶毒的地方吧？”
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本来，我们的仇早就应该报了；但是，关键时刻，我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以至于把整个计划一直拖到现在。”
“不会吧？”
“因为，我爱上了丽华，而且爱的死去活来、不能自拔；但是，令人痛心的是，爱情只是存在于我这一边；而她，总是出奇的冷漠。人性呀！总是有数不清的弱点，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是想要得到，就连我这样的奇才都不能摆脱这些弱点的控制。于是，本来计划的12月底由攻占济南的矶谷廉介师团乘势直取菏泽的计划搁浅了；为此我父亲发来一封措辞激烈的谴责信，将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即便让我重新选择，我还会这样做；要是在战斗中玉石俱焚，丽华有任何意外，我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而你小子的横插一杠夺走丽华更是让我气得发疯，别无选择，以至于什么都不管了！”
这次我真的吃惊了！没想到马文忠对丽华的感情竟然是如此深厚、真心实意的。一时间，我沉默了。
“但是，事情总不能这么拖下去；来自父亲那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让我寝食难安。但是，有一天晚上，在通盘考虑这件事时，我突然想到，张维天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不会明知大战在即还将丽华留在身边吧？！于是，我马上写了一封信，请求父亲立即行动；由于我们有个可以信赖的心腹，所以完全不必担心秘密会泄露，事先已经约定，必要时他便立即把信给毁了。”
“但是，你怎么脱身呢？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万一惩罚提前到来，你在战斗中尸骨不存、灰飞烟灭；对你父亲来说，不是得不偿失吗？”
“这就是我说的最精妙的地方！”马文忠令人厌恶地不出声地笑起来，“作为一个了解我父亲的人，张维天不会不想到——要是我的安全得不到保证，那她女儿也难逃一死，不管她逃到哪里！”
“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我怒吼道。
马文忠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出乎我意料的是——张维天竟然派你和我一同离开，虽然你小子最终难逃一死，但是我对你的承诺却无法兑现了！不过，事后想一想，这样安排也是合情合理的；虽然你和丽华已经结束了——说实话我至今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彻彻底底地结束了；但是，这老小子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你们能够破镜重圆，甚至从头再来。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我们今晚的会面！好了，既然所有事情都已经说尽了，那么我就该送你上路了！”
他举起枪，我闭上了眼睛。
“怕了吗？那我就一击致命，让你少受些罪！”他哈哈大笑。
“不，你错了，马文忠！我是在为张团长和六十五团的兄弟们感到惋惜、痛心；满怀爱国热情的他们竟然到现在还对你们父子的阴谋诡计一无所知！”
“那就带着你的遗憾去见阎王吧！”
我睁开眼怒视着他。马文忠将手指扣在扳机上，瞄准了我；突然——
“住手！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是丽华！我和马文忠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正是丽华！她痛哭着跑了过来，伸开手臂挡在我俩之间，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马文忠！你想得到我吗？那就放他走！”丽华尖声叫道。
“丽华！你快闪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马文忠急得直跺脚。
“不，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丽华叫道。
“刚才你都听见了？”马文忠直盯着她。
“听见什么了？我一觉醒来，觉得害怕；敲你们俩的门，发现都不在。我知道你们为了我谁也容不下谁，怕你们做傻事，就一路找来了；幸好来得及时，正好赶上。”
“那你就闪开，丽华！我和这个乡巴佬已经约好，今晚决斗，留下来的人得到你。”马文忠口气软了下来。
“不，我不闪开！要是开枪，就先杀了我吧！”
丽华忽然握住马文忠的手臂，把枪口顶在自己胸口上，回头喊道：“秀泽，你快跑，快呀！”
刚才我一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现在终于回过神来；我怒吼一声冲上前去。
但是，马文忠一把推开丽华，将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我。但是，丽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挡在我的身前，无所畏惧地看着马文忠；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落泪了！
“马文忠！我已经不爱他了，你知道的！但是，我不希望他为我而死，那样我会自责一辈子的，你明白吗？”
马文忠把枪口瞄向我的头，但是丽华不停地跳着，使得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终于，他的枪口垂了下来，最后用力一甩，把它扔出老远。
“好吧，丽华！就按你说的办。”马文忠走到树旁，取下刀，顺手扔给我一把，“让我们像两个男人一样战斗吧！”
丽华不再说什么，退到一边；虽然自始至终她没有看我一眼，但是，那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情感却依然激荡着我的胸怀。我俯身拾起刀，开始凝神运气；我知道，这不光是为丽华之战，更是为了张团长、老董、郑春水——为了六十五团的弟兄们的生死一战！
“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