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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说得十分厉害,让我避其锋芒,退出燕、代之地,像是处处为我着想,真是笑话。”
“也许他真是好心,怕你吃亏,谁像你这么多心眼。”
“好心?若是好心,他就不会把韩王甩了;他就早早该带领他的人马向我靠拢,听我调遣。他是在使激将法,他知道这回我们吃了亏,刘邦占了上风,就故意气我,火上浇油罢了。”
“这倒够坏的。好了,你也不用生气,既然明白了他的用心,那就将计就计,咱们退出这块地方,让他自作自受。反正我们也没吃大亏,我也想早些回去,看看我们那对宝宝。”
“退出那块地方,那可不行,这不是彻底认输了吗?”
“输一次也没关系,你不是说过,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这是我们匈奴的老传统老战法吗?你呀,就是复仇心太重,河南地都收复了,这仇也报了一大半了,你得歇口气松快一阵了。听我的,别着急,留下了一小半,咱们以后再报,怎样?”
兰霞阏氏心里明白,这回丈夫是吃了亏,她得好好抚慰他,免得他着急上火。
“来,过来。”女人的柔情温暖了冒顿的心肠,他拉过了兰霞阏氏,把她贴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一边说道:“你呀,你真是个女人,有些事总是不明白。”
兰霞阏氏眨着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舒适地靠在丈夫怀里,娇声地说:“哥,你说什么呀,我不是女人难道还是男人?”
“你呀,你总觉得我这次与刘邦交兵,只是为了报仇,是赌气。你就不能再往深处想一想,我为什么一定要打这一仗。”
“要报仇,这是你自己说的呀,你说你当初就立下了誓言,难道不是吗?”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为报仇我已经隐忍了十几年。可是,我这次出兵与刘邦较量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那,那为了什么?”兰霞阏氏率真地问。
“你想想,当年我们几十万乡亲好好地在黄河两岸生养、放牧,也没招谁惹谁,可忽然间蒙恬三十万大军像草原上的饿狼一样扑来。他们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把牛羊抢走,把女人孩童掳作奴隶,口口声声要灭绝匈奴,这真是一场浩劫啊。现在秦国已亡,但又起来了个大汉国。那个皇帝刘邦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他手下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是又一个劲敌。谁能担保他不像嬴政那样,突然发兵来剿灭我们?如果又出现那种事情,那我不成了匈奴国的罪人。你说我能不提防吗?我想过了,只有先发制人把他降服了,让他不敢小觑我们,让他臣服我们,我这个匈奴大单于才能稳稳当当地当下去,遇到天灾人祸的,也可向南边索要粮食金帛。因此我要打这一仗,要制服那个刘邦。”
兰霞阏氏点点头,觉得丈夫的确比自己想得深想得远,汉国皇帝说不定真会派兵来剿灭匈奴,那些男人们一个个都野心勃勃。
冒顿又说了下去:“还有,现在匈奴的疆域比任何时候都大,四方的草原部落都归顺了我。他们都敬我如同天神,都相信是上天让我来统治他们的,我是不可战胜的。如果这次我败了,就会有人怀疑上天赐予我的权威,就会有人心存异志。偌大的疆域哪里处处都照顾得过来,若有一两处乘机作乱,那些归顺的部落有的便会跟着反水,匈奴帝国便会出现动荡。当然这并不可怕,我还能制服他们,但这又要添多少麻烦。你说过我不是刀枪不入的天神,我也是血肉之躯,你说得不错。可现在在他们面前,你不能这样说,我不能这样说。在他们面前,我便是天神的化身,也只能是天神的化身。这些,你明白吗?”
兰霞阏氏这回目光有些茫然,她抬头望着丈夫那张坚毅的脸,丈夫的脸此刻有些陌生,有些可怕,真有几分像是天神的模样。她抿紧嘴巴,沉默了,努力想听懂丈夫刚才的每一句话。
好一会儿,她勉强吐出一句话:“那,那你准备……让王黄如愿,作他的挡箭牌?”
“笑话,这哪里是让王黄如愿,那是让我如愿。我没这么傻,去替他与那个没影儿的赵王卖命。我倒还想使唤使唤他们,让他们乖乖地替我卖命。”
“你,你想好了,能这么办?”
“没想好,所以让你先睡,我还得想一想,想得周全一些。”
“你啊,你们这些男人真叫人讨厌,一个个心眼儿太多。行了,你去想吧,我可困死了,我要睡了。”说着,她娇嗔地推开了丈夫,扭动着身躯想站起来,像是生气的模样。
冒顿见状,哈哈一笑,他一把又把兰霞阏氏拉了回来,在她耳畔轻声地说:“乖乖,那我不想了,陪你睡,就想你了,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又不是头一遭,想就想呗,又要烦我了。”说着,她眉宇间漾起了笑意,一股春色涌上了脸庞。
五
韩王信对昔日的部将王黄无可奈何。他本来不想见这个背主的小人,可人家特地找来了,还送来了三车麦面黍稷,都是他爱吃而此地又短缺的食粮,看起来对他还十分关心。再说又是单于庭总管玛卡陪他来的,玛卡对自己可有救命之恩。
王黄拜见韩王的礼仪一如往常,君臣相见他就跪哭不起,让韩王信也很伤悲,后来两人竟抱头大哭一场。哭罢,王黄便详详细细把他与曼丘臣的经历、处境向韩王禀告,又诉说了他与曼丘臣拥立赵利的良苦用心。他们是借赵利的名义在这儿立足,为韩王留一块地盘保一支队伍。以后他们若能在这块地方站稳了脚跟,扩大了势力,一定保韩王回到故地。战国时韩、赵、魏三国都出自晋国,本来就唇齿相依,以后再挑唆起几家诸侯,刘邦就对他们无可奈何了,云云。韩王信现今是落架的凤凰,没有了昔日的威仪,难以责罚这位过去的部下。再一想,王黄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前些天那个燕太子臧衍也劝过他,说王黄、曼丘臣是办了一件好事,从长远看,对我们大家都有利;还说,在燕、代两地他也还有不少党羽,他也要积聚力量,等待时机,打出复兴燕国的旗号。那时,韩、燕、赵连成一片,便可在这里开创一个新局面。看起来,王黄、曼丘臣与臧衍想的一样。如果真能出现他们所说的局面,还真是一手与刘邦抗衡的好招数,自己莫非错怪了这两个心腹之臣。不管错与对,现今也只有按他们的计划行事。于是他与王黄又和好如初。
王黄在韩王信处只逗留了一天,就匆匆返回了冒顿的大营。冒顿单于与青格尔等已在大帐中等候着他,见到他便问道:“见到韩王啦?他有什么吩咐?”
“韩王很好,他嘱臣等好好侍候单于陛下,要多为陛下排忧解难。”
《白登之围》 兵困楼烦甩钩钓鱼(7)
“好,有这份忠心就好。你回去告诉赵利,本单于恭贺他登上王位,好好干,替他家祖宗争口气。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他的事我管了。”
王黄忙躬身施礼,答道:“小臣替赵王谢过单于陛下。”
冒顿单于这两句话便是承认了这个新赵王,王黄怎能不高兴。
冒顿单于又问:“你是赵王的大将军,现在你们有多少人马?”
“马军不足五千,步卒有六七千人。近日曼丘臣将军正在招募新兵,收编周围占山据寨的地方豪杰,他们听说赵王复出,每天都有来归顺的,估计不出一月,全军会有两三万众。”
“看来势头不错,我赠你战马一千匹,算是送赵王的贺礼吧,要跟着我打仗,不骑马是不行的。你回去后,马上凑齐五千马军,听我调遣。”
王黄一怔,心想送我一千匹马,调我五千人,这事……
他神情刚一迟疑,冒顿便问:“怎么?有难处?”
“不,不,小臣只是……只是在等陛下明示,是随陛下北撤,还是……”
“谁说我要北撤,这回我要跟刘邦好好较量较量,我不仅不后撤,匈奴大军还要二次南下!”
听到冒顿单于这两句话,王黄心中一阵狂喜,他终于如愿了,钓到了这条大鱼。
冒顿单于接着说:“据斥候报告,刘邦大军停留在晋阳一线,樊哙的三万人马也在代地休整,句注山以南至晋阳一线,汉军尚未占领。因此我决定派遣左贤王稽粥、右大都尉格律金率一万骑迅速南下,将广武① 以南的各处关山隘口全占了,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