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去?那你呢,也回去还是继续往南打?”
“我不是说了嘛,你先走,那我当然是后走了,南面这回我是不去了,我想这次是该往回返了。”
“这……”兰霞阏氏十分惊讶,她还是第一次从丈夫嘴里听说他要返回去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一仗不打了?莫非已经打败了?从她跟了冒顿后,冒顿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眼下会出现这种情况吗?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她张大了嘴,惊骇的眼睛望着丈夫,喃喃地说:“怎么?这仗败了……我们败了吗?”
“败了?谁说败了,打还没好好打,就败了?总该打一仗分个输赢,才能言败嘛。”
“那你怎么要走呢,你不是要跟……跟那个刘邦较量吗?不是要制服他吗?”
“啊哟,你这小脑瓜子不灵啊,往前走,往回去,不都是走嘛,都是为了打仗,都是为了跟刘邦较量。看起来这番较量还得费些时间,还真得费一番脑子。好吧,不跟你打哑谜了,对你说实话吧。在跟刘邦较量的第一回合中,他占了上风,晋阳怕是待不住了,我们得往回撤,准备下一回合的交锋。我是小看了那个刘邦,大摇大摆地随那个韩王往南闯,吃了大意的亏,现在的形势对他有利啊。”
“那,那你还不快撤。这两天我听下人们在那儿议论,还以为他们在瞎传,情况不会那么严重,现在看来全是真的了。”
“议论什么,无非是汉军势大,南面北面都压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还有怎么办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们就走嘛,这不是我们匈奴的老战法吗?只不过这些年我们都打赢了。这次,这次也许我们打不赢,那我们就走嘛……所以我想让你先走,人少,目标小,大路小道都可穿行。但又有些不放心,护送的人少了,怕遇见意外,北面的汉兵正在压过来;人多了,目标又太大,会引起汉兵的注意,也失掉了先走的意义。主要是我们对这儿都太陌生了,离开了向导寸步难行,故而我正犹豫着呢。”
“不,我不走。你想得倒好,这种时候想撇下我不管了。我得跟你在一起,要死要活都在一起。”兰霞阏氏决绝地说。
“什么要死要活的,哪有这么严重。我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嘛。你走了,安全了,我更可以放心大胆地打仗了;你在的话,总是我心头的一个牵挂。”
“什么牵挂不牵挂的,这些年我们不是总在一起嘛,你也没有少打仗啊。”
“这次不是情况不同了嘛,故而想让你先走。”
“情况不妙,那我更得待在你身边,我更不想当逃兵……哥,有一件事,今天我得好好跟你说说,你得听,一定好好地听。”说着,兰霞阏氏拉住了冒顿的手,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冒顿见霞儿变了神情,有些奇怪,什么要紧的事,让她这么上心,便说:“你说吧,我听听。”
“这几天,下人们议论得不少,都在说南面与北面都出现了汉军,我们像是被围住了。但大多数人都不怕,都不把它当回事。他们想得很简单,也轻松,只一句话:‘有单于陛下在,我们怕什么。’老实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有哥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用担心。后来,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们满不在乎的神情看得多了,我突然感到害怕了。这不是把什么事都推到你的头上吗?把山一样沉重的担子搁在你一人的肩头吗?这成千成万人生生死死的大事都指望着你,依靠着你,这有多可怕呀!”
冒顿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霞儿害怕,听她这么一说,便随口答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嘛。我是匈奴国大单于,匈奴人当然得依靠我,指望我呀。”
“不,哥,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年,无论是单于庭的奸党还是强横的东胡、月氏一个个都让你制服了。你攻必克战必胜,创下了盖世的功业。于是,大家都把你当做了神,当做了无所不能的天神,这……这可不对啊。”
冒顿听霞儿这么说,倒有了兴趣,便有意问道:“那,你看我是谁,我难道不是神吗?”
“不,不是。你是草原上高飞的雄鹰,你是跨山涉水的骏马,你是匈奴的大英雄,你是我心爱的哥哥。可我最清楚,你是人,你不是天神。天神选中了你,把复兴匈奴的大业托付给了你,也赐给你超常的力量与智慧,可你还是一个人,一个要吃要喝,也会生病受伤的人。”
“这倒奇怪,别人都愿意我是天神,你却不愿意我是天神,这是为什么呀?”
“我愿意你是,但你不是。因为我是你最亲最近的人,我才这么想这么说。以后我相信天神一定会把你接进天国,你也会把我带进天国,但现在你不是。也就是说,你不像天神那样什么事都能做到,你也会有办不到的事。”
“你绕了半天,就是要告诉我这句话吗?这我还不明白,如果我是天神,如果什么事我都能做到,刚才我还会说这回让刘邦占了上风,还会让你先走吗?”
《白登之围》 汉皇亲征南北夹击(4)
“哥,也许你早明白了,但我还是担心、害怕。我担心的是上上下下都这么说这么想,渐渐地你也认可了,心里虽然还明白一点,但脑子一热便犯了糊涂,从而作出了糊涂事。”
“糊涂事,什么糊涂事?”
“譬如,你会因为别人说你是战无不胜的大英雄,你便死扛着不退一步;譬如,你会赌一口气,跟那个汉国皇帝刘邦拼个你死我活。”
“你怎么会担这些心,我会这么傻吗?真是的。”
“办傻事的都不认为自己傻,还往往是聪明人,这是我阿爸跟我讲的。这回你反常地让我先走,说什么为了我的安全,还说什么我走以后你可放心大胆地打仗了,这都是些什么意思嘛,这些话能让我放心吗?我能不害怕吗?”
“就为了那些事?好了,算我多事,你不愿意走就别走了,待在我身边看着我好了,说不定我真会干傻事呢。”
说着,他不耐烦地站起来,想结束这番谈话。
“哥,怎么饭也不吃了,嫌我烦你了?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要说的那些话也许都是多余的,但是那些话都是我心里常常掂量的。哥,今天你喝着酒,吃着肉,就耐心地听我说吧。”
冒顿看着她,摇了摇头,便又坐下了。
“这些年,我跟着你一直在打仗,不管是风天、雪天、冬天、夏天,我们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你不觉得苦,我也不觉得苦;你高兴,我也高兴。有时我也想,是不是该歇一歇了。我想起家乡的那片绿草地,那片绿草地上的牛羊和那五彩缤纷的各种鲜花。五月鲜花盛开的季节,那儿美得像仙境那样。那时,我总是与黑儿她们在那片草地上疯跑、疯玩,还放狗逮兔子,骑马追赶狐狸,追赶傻狍子,不射杀它们,就追着它们玩;还有那个仙女湖,满是天鹅水鸟的仙女湖。有时甚至想和你划着羊皮筏子在湖上嬉戏,边上有双双对对的天鹅做伴,这真比当单于、阏氏更快乐。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这些心思,你说不能歇,你是匈奴国大单于,好多事都没办完,哪一件都很重要。我听了你,你是对的,不打败东胡、月氏,他们便常常会来欺侮我们,一会儿要你当人质,一会儿又要这要那,玉姐姐那样好的人儿就毁在了他们手里。我便跟着你打东胡,打月氏,把他们都打败了,把他们赶得远远的。他们的臣民都成了你的臣民,他们的疆土成了你的疆土。现在我们的草场多了,大了,牛羊也多了、肥了,日子过得舒坦了,不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了。
“没歇两天,你又说了,咱们得夺回河南那片土地,那是匈奴的故土,上面洒满了匈奴人的汗水和鲜血,地下埋着匈奴人的骸骨。我听了你,你是对的,这是件大事,不干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死去的亲人们。于是,天神又保佑我们顺顺当当地夺回了这片土地。
“你说事情还没有完,你要找汉国皇帝算账,要为当年死去的几十万匈奴乡亲报仇,当初你是立下誓言的。这也对,当年死了这么多人,活着的人又被赶得这么惨,不出这口恶气,活着的人不舒坦,死了的人不瞑目。你作为匈奴国的大单于,得把这件憋在大伙儿心里的伤心事办了,要讨回一个公道。于是,我们现在就打到了晋阳。
“这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