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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脸营长挠了挠脑袋:“陈教,有个事儿我一直没明白。”
陈帆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疑惑。
“陈教,”黑脸营长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这预备役部队,还算是解放军么?你去了以后是不是就算退伍了?不能再穿军装了?”
两个军官忍不住笑了,陈帆气得直结巴:“赵勇!你……你……你他妈笑话我……”
黑脸营长一脸无辜,看着他们:“怎么了?我真的是不明白……陈教,你别生气啊……”
两台卡车在一个荒芜的小院停下了,前边的司机把脑袋探出窗外,对着后边的一个司机喊:“就是这儿?没错吧?”
后边的司机也从车里伸出了脑袋:“就这儿,没错,我以前开车来过。”
“怪事儿,”前边的司机缩回脑袋,看了看眼前破旧的院子,“怎么连个牌子都没有呢?”
正想着,院里蹦出来一个兵,白白胖胖,一身旧军装,已经不知道洗了多少回了。
小兵一把拉开解放卡车副驾驶的门,只看见座上扔着一个背囊,正在奇怪,看见司机往后一指,一边指一边问:“预备役团?”
小兵“嗯”了一声,回身看了一眼。
陈帆从卡车后边跳下来,左右看看,走过来了。
小兵敬礼:“首长!”
陈帆回礼,看了看他:“你是这团的?哪个部门的?”
“我叫史大斌,咱们这个团没分单位,官兵一块儿不到十个人!”
陈帆像被敲了一下,有点蒙,司机也有点愣,挠了挠脑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个工夫,小兵已经替陈帆把车上的背包拿下来提在手里了,一边拽着他往里走,一边问:“您就是咱们团新来的政委吧。”
“嗯。”陈帆跟着小兵走进长满荒草的院子。
眼前的场面有点古怪:在这个荒废了多年的训练基地里,几个军人在拔草搬石头,有人穿迷彩服,有人穿老军装,有人干脆穿着不知道哪儿搞来的工作服,还有几个民工模样的人在挖沟。
身边的史大斌喊了一嗓子:“团长,政委来了!”
一个正在挖沟的人站起来了,上身穿的居然是深蓝的工作服,他抬手挡住了阳光,朝史大斌的方向望了一眼。
王刚。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的搭档——中校陈帆。当时他全身夏装,军容齐整,挎着背包和水壶,居然还扎着武装带。
两台卡车开了过来,司机跳下来,跑到王刚跟前敬礼:“报告团长,我俩拉来的物资,卸在哪儿?”
“免了免了,”王刚一边挥手,一边看看表,指着墙角说,“咱这儿仓库拆了,你们先放墙角吧——车上的雨布给我留下,盖上!”
“是!”两司机互相对了对眼神,跑去卸车。
王刚从沟里爬出来,走到陈帆跟前,擦擦手,伸了出去:“你好,王刚。”
陈帆也笑了,手握在一起:“陈帆。”
王刚帮着陈帆把身上的零碎都摘下来,交给史大斌,陈帆看了看四下环境:“团长,我去换身衣服来。”
“好。”王刚的眼神古怪,说不上是愧疚还是无奈。
没多久,陈帆穿着一身新发的87式迷彩出来了,王刚指指地上的挑子,又指指肩膀,陈帆顿时明白过来,把崭新的两毛二软肩牌摘了,小心地塞进胸前的拉链口袋里。
王刚冲他一笑,把史大斌拽过来,指着墙角卸车的司机,悄悄说了几句话,史大斌笑着跑过去了,一边跑王刚的声音还从后边追上来:“帮人家多搬点,问问人家,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两个司机正在埋头搬东西,年纪大点的站在车上往下递东西,远远听见这句话,小声跟接的那个说:“赶紧,搬完了走。”
这个兵还没明白过来,史大斌已经跑到跟前了,接下一个包:“两位,咱们团长说了,一会儿留下吃个饭吧。”
地上这个刚要搭话,给车上年长的那个抢先了:“不了不了,谢谢了,咱们卸完东西就走,还有任务,任务,下次下次……”一边说着,手脚顿时麻利了许多,飞快地把车上的雨布解开掀了下来。
地上那个兵还不明白,愣愣地看着他,被他剜了一眼。史大斌再想劝,两人已经形成了统一战线,一起摇头说不了。
没一会儿,车卸好了,两个人忙不迭地与王刚他们告别,打着汽车,几乎是仓皇逃走的。
回去的路上,前边的车开锅了,年纪大点的兵跳下来加水,后边的一个也下来了,给他递了一支烟:“刚才怎么不吃了再走?”
“咳,”老兵一仰脖,朝天吐了个烟圈,“开车几年了?什么时候见过中校一报道就他娘的直接换了迷彩服下地干活?”
“没,”年轻的兵还是不明白,“那照你的意思?”
“我啥意思也没有,团长政委都在干活儿,咱们两兵,今天中午这顿饭要是吃了,下午可能就得帮忙抬一下午石头,没跑,你算算这值当不值当?”
“嘿嘿,这样啊。你说他们这么大的干部,这是干吗?是犯了错误军纪委抓来劳改的?”
“呸,那还能留着军衔?你小子可真能白话,”老兵说是这么说,可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但是我还真说不上来这预备役是干吗的,团的架子,班的编制,啧啧,少见,少见。”
第四章2
饭就在草地上吃的。
咸菜,馒头,汤,老三样。
干活的人坐了两圈,史大斌把王刚的汤碗摆在地上,就一声不吭地抱起自己的铝饭盒开始吃了,陈帆好奇地问了一句:“团长呢?”
史大斌指指后边。
几个家伙抱着塑料碗坐在一起,怨气冲天地抱怨伙食太差,王刚正在挨个劝,还发烟。
陈帆的眼睛瞪圆了:“这是哪个部队的兵?太不像话了!一点样子也没有。”
边上的政治处主任赵尚林乐了:“政委,这几位大哥不是咱们的同志,是花钱请来帮忙的老百姓……”
“噢。”陈帆不小心闹了个大红脸。
赵尚林一脸沧海桑田:“咱们往后,怕得半军半民,跟这老百姓耗在一起了……当兵吃粮十年,到头来成了民兵……”
在座的几位都被这句话说中了心事,闷闷不乐,吃饭的速度也慢下来了。
王刚过来了,盘腿坐下,飞快地吃下了两个馒头,一边喝汤,一边自顾自地说话:“今天政委一来,咱们就算正式开始了,咱们团干部该到的都差不多到了,没到的正在拼命想法往其他单位跑,咱们指望不上。眼下这片训练基地,几天可以清理出来,到时候大家凑点钱,先把民工兄弟的工钱结了,算团里向大家借的。下一步工作,咱们得找地方单位,解决费用问题——要钱。”
王刚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顾得上抬,埋头喝汤,一点也看不见大家落寞到几乎绝望的神色。
其实我很清楚大家的情绪,因为我也是一样。但是现在我是团长,总得做点什么。预备役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军队一天没有赶我走,我就得自己干下去。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我,我不能叫他们失望。
第四章3
省建师,地建团。
平战结合,劳武结合;双重领导,双重保障。
预备役炮兵团唯一的一栋三层小楼,同时起到了住人、办公的作用。
一楼进门旁边这间小厅乃是餐厅,摆着两张小饭桌,官兵各坐一桌,军官那桌的人居然比兵多。桌子脏兮兮油腻腻的,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很像是从哪个小饭馆里淘汰出来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预备役'双重保障'就是两头都不管,”政治处主任赵尚林很郁闷,在小饭桌上发牢骚,“也难怪别人不管。一个团不到二十个人,要啥办公桌啊,咱们完全可以采用酒桌办公的形式,有啥事就在吃饭的时候商量了……”
“我来总结一下目前的情况,”王刚拿着筷子一脸严肃地看了大家一眼,随即露出了笑意,“咱们现在的情况可以用四句话概括:院内垃圾多,车炮没有窝,物资没处搁,办公没有桌……今天下午,我看大家还得上工,把场院里的石头都给抬走。”
陈帆摇头叹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当新兵的时候都没这么干过活。来的时候,独立营的弟兄和我说,打扑克都能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