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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海把头发用手挠了挠,在土墙上沾了点灰蹭脸上,跟着师父进了院子。老警察扫了一眼,挑了靠边的一个桌坐下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老警察给身边的一个老乡递了一根烟,打了几个哈哈。这时候,几个闲汉开始逗新娘子,新娘子不敢说话,脸都憋红了。邓海有点着急,看了老警察一眼。这位大爷还在和老乡说话,抽空瞟了一眼新娘,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才晃晃悠悠地起身,趴在邓海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句:“给我看好了,等我回来。”
说完又用力拍拍邓海的肩膀,大笑了两声,晃着膀子出了门去。
几个闲汉的动作越来越大胆,新郎腿上有残疾,在一边苦笑,不敢凑上去拉,酒席上有的妇女在笑骂,剩下的人多半在起哄,给闲汉助威,新娘左躲右闪,眼泪已经出来了。
邓海的手发潮,使劲在裤子上擦了两下,从兜里掏出刚才卸弹夹时候打埋伏暗藏的一颗子弹,紧紧捏在手心里。
另一只手悄悄伸向背后,从腰间抽出五四手枪,隔着衣襟,悄悄转到身前,藏在裤裆下边。
同桌的老乡显然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没人注意他。
邓海两只手都在桌子下忙活着,先轻轻地拉开手枪的套筒,把那颗子弹从抛壳口塞进了枪膛,然后握住套筒,小心地解除空仓挂机,套筒复位。最后一步,用大拇指扳住击锤,小心地扣动扳机。
击锤顶在了二道火上。
枪插在了肚子前边。
邓海一头冷汗。
院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仿佛全村人都集中在这小院里了,邓海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空空荡荡,增援一点影子都没有。
婚宴上的几个闲汉依然兴致勃勃,明显喝了酒,一个家伙和新娘拉扯了几下,觉得不耐烦了,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这个耳光响亮到明显超出了调戏的范畴,坐得近的老乡给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们。整个小院里的喧闹都停了下来。
几个脸红脖子粗的闲汉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个人拖着新娘往屋里走。新郎官和家里人要上来,给另外两个一手一个推到了一边。
“放开!”
院子里一声炸响,邓海蹦了出来。
一只手推开前边站着的人,一只手伸进衣服上口袋去摸警察证,边走边喊:“放开她!”
证件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啪!”一个茶壶飞来,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几个闲汉围过来一拥而上,桌椅坍塌,碗筷横飞,一顿猛揍,邓海的脑袋顿时像气球一样肿了起来。
等到发现挨打的人屁股上居然挂着一件亮晶晶的铁器时,闲汉们的酒劲有点醒了,面面相觑。
等屋里的人看到邓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看清他的手里多出来的那副铁器——手铐。
邓海看了四周站着的闲汉一眼,没答理他们,一步一步走到墙角的新娘跟前,掏出手铐,铐住了新娘的右手。
“咔嗒”一声,另一个环把自己的左手给锁上了。
钥匙被右手用力地甩了出去,落在了院外很远的地方。邓海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小院,回头说了句:“我是警察,跟我走。”
一步一步往外挪。
一根顶门杠猛然砸在了他的头上。
血流了下来。
邓海回头看了一眼,是瘸腿的新郎官,他抱着顶门杠一边往后退一边绝望地叫:“你不准带她走!不准带她走!”
邓海眼前的人影有点模糊,他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右手伸向腰间,把枪抽出来了。
五四式手枪一把,五一式手枪弹一发。
瘸腿新郎官把顶门杠扔在了一边,“妈呀”一声坐在地上。
邓海的目光轻轻从他头上滑过。
枪举了起来。
击锤被拇指轻轻扳开。
枪响了。
第三章8
朝天的手枪射出唯一一粒子弹后,挂住了。
邓海一手举着空枪,一手拽着新娘往院门口走。
血流下来,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
小院门口,老警察和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过来。
分局办公室,桌子上摆着一份开枪报告,邓海包着脑袋在挨训。
老警察有点气急败坏:“像你这么整,逞英雄,以后工作没法搞了!你说我跑去找治保主任前后不过十五分钟,你小子就能和人打两架……阵地控制能解决的问题,你小子非要开枪,奶奶的,显你有枪啊,显你解放军会玩枪啊!”
“师傅,您没看到情况,当时他们……”
“当时他们怎么了,啊?当时他们怎么了?你就开枪?可以啊,小伙子,收了你弹夹还能把枪玩响?能耐啊?我小瞧你了啊!”
“师傅我……”
“你什么你,”老警察越训舌头越顺,“你举着个空枪壳子干啥?董存瑞啊?真出了事怎么办?把你的破枪装满了能打几个人?指望战友救你?是我还是治保主任?我告诉你我没带枪,治保主任说得不好听,八分敌两分我,你指望他帮谁?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现在和你在部队里不一样,枪响就是事故啊!”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老警察看着邓海的可怜样又有点于心不忍,“我也当过兵,可咱们不是解放军了。你知道咱们多少同行是宁肯被人扎上两下都不愿意掏枪么?谁没事想挂彩玩?你扣扳机有几斤力气?很轻吧?想过这里的后果没有?打对了立功受奖,打错了坐牢赔钱。可打可不打的,打了医药费谁出都没个明确规定,一个不小心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一枪就可能是错。你能保证你都对?不出一点点纰漏?”
“师傅,我……”
邓海的话没说完又被老警察抢下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天鸣枪么。奶奶的,算你小子今天还没蠢到家,要不然老子才不给你送牢饭!如果不是你藏了一颗子弹,你小子也不见得敢这么愣了吧唧往上冲!要是给你一满夹,血往脑袋上一涌,枪里几颗子弹说不定射到哪里去了!幸亏我扣了你夹子,不然我得后悔下半辈子……扣下扳机,你的小命就不在你手里了。教训啊教训,给我记好了不再教你二回了,你现在不是咱们的解放军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枪。”
我从部队回来的时候,曾经对新的职业充满期盼,那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浑身披甲,在警灯闪烁中呼啸前行,仿佛一种人生价值的延续,好像另一个战场上的冲锋。
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师傅说,在这个战场上,得文武双全,遇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多数时候,关系要比武力重要,人缘能让你得到拳头得不到的消息,面子能让你解决暴力解决不了的麻烦,提一支冲锋枪出门,往往没有带一包香烟出门管用。
刘秋林的家里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媳妇摔门而出,刘秋林坐在床上,越想越生气,走到厨房操起菜刀,刚往外走两步,想想又折回来了,从碗柜底下换了一把脏兮兮黑糊糊的钝刀,把吃饭的家伙放好。完了走到卧室拿起墙角挂着的小军挎,把菜刀往里一塞,顺手拽起桌上的六二式望远镜,一手拎一个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理工大学后勤部的办公室在三楼,主任在顶头一间。在对面的楼顶上,隔着8倍的望远镜,能很清楚地看到房里边的情况。虽然主任已经通过公开渠道表态,驱逐了上门求情者,但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还是有两个人要么出于破釜沉舟的决心要么出于比较铁的关系登门求情。
当然不会是空手而来。
望远镜的视野里,刘秋林清楚地看到,不管任何一个人敲门,后勤主任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手忙脚乱地把手边的几张纸和一些信封塞进脚下的抽屉里。要看清那些纸上的具体内容,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刘秋林手中这架望远镜的设计性能,但是按照常理推论,这几张纸一定和理工大学这次福利分房以及后勤主任的个人利益问题有着重要的关联,以至于他的主人现在还希望它处在一个相对保密的状态。
前侦察参谋刘秋林觉得时机成熟了,把望远镜卷了卷,塞进楼顶水箱夹缝下边,然后提着小军挎包就跑下楼。
在后勤部办公室咣咣砸门。
主任满脸不高兴,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见门口杵着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