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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庐舍祠宇,勿毁器皿,勿伐果木。如违令杀降、淫妇女者,斩!范先生,你来起草进军圣谕。”
皇太极三路铁骑如三把利刃,如风驰电掣,大明朝边关守将毫无准备,措手不及,被皇太极一路过关夺隘,才十几天的时间,就打到了遵化城下。
平台召见不知不觉中移到回廊上,因为崇祯不停地踱步,像一头上了磨的驴,焦虑全写在脸上,本就苍白的脸已泛青了。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高爽了,崇祯的脸上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内心烧灼,看着一个个噤声不语的臣子,更是又气又鄙又失望,不自觉地就踱到了外面。大臣们也跟着出来。
韩爌知道被皇上看瘪了,再不说话就该遭骂了,但除了急召各镇勤王之外也再无他法,只能寻些宽心话,想了想道:“陛下不必太过焦虑,朱国彦总能抵挡数日的,即便皇太极攻下遵化,我京师再能坚守三两日,各路兵马也就到了。”
崇祯没接这茬儿,反问道:“宁远到京师要走多少天?”
“骑兵马不停蹄三天就到。诏谕已发出两天,至迟再有三五日袁崇焕就能到了。”
“来不及了。”崇祯站定,叹口气道,“皇太极这一路上长驱直入,毫无阻拦,朱国彦就能抵挡得住?京师禁卫从未见过阵仗,更不是金兵的对手。”
“大同总兵满桂、昌平总兵尤世威、宣府总兵侯世禄、保定总兵曹鸣雷今明天应该能到。”
“他们都不是皇太极的对手,只能白送了人家。没有袁崇焕,挡不住人家十万大军。晚了,太晚了!唉——难道大明天下要丧在我朱由检的手里?”
听到皇上自呼名讳,韩爌领头全都跪了。李标眼泪就下来了:“是臣等无能,至圣躬自责,臣该死!请陛下另择贤能,辅佐我皇。”
崇祯警惕起来,回身瞅着李标半天:“你是想脱责,还是想跑?”
李标四肢匍匐,叩头触地:“都不是。臣想领兵出城拒敌,战死沙场,以报天恩!”地上鼻涕眼泪湿了一片。
崇祯回过身手扶栏杆看向远处,缓缓道:“你带兵?那不是白白送死!”心里却说谁知你是拒敌还是降敌。
高起潜匆匆跑上来,道:“皇、皇上,袁、袁大人的塘报(军事情报)到了!”
崇祯猛扭头:“袁崇焕?快拿来!”不等高起潜双手呈上,就一把夺了过来,颤着手翻开。看着看着脸上就绽开了花,及至看完,满怀愁烦,倏然而空,仰头向天,“啊——好个袁崇焕!”向李标一挥手,“你起来吧。”
李标爬起问:“袁督师怎么说?”
“袁崇焕已派赵率教领铁骑四千直趋遵化助朱国彦。赵率教是辽东名将,袁崇焕曾对朕说过,五年复辽,唯靠三人,赵率教即其一,想来遵化一时不致失守。袁崇焕自率九千铁骑入关赴援,已到了蓟州。随来的有——”崇祯喜形于色,边看边念出:
“中军何可纲,总兵祖大寿,副总兵徐敷奏、张弘谟,参将杨春、谢尚政、邹宗武、张存仁、郑一麟、王承胤,游击满库、蔡裕、于永绶、张外嘉、曹文诏、刘应国,都司刘振华,都是悍将。已与金兵在蓟州马伸桥等要隘接仗三天,每一仗都胜,金兵已暂退。同时,所经抚宁、永平、迁安、丰润、玉田诸地,都已留兵布防。”
大臣们以手加额:“真是神兵啊!”“是呵是呵,这叫做‘圣天子六龙护驾,大将军八面威风。’”
听到这话,崇祯心头忽然泛起一点疑惑:皇太极大军压境的消息是两天前才传到京师的,袁崇焕今天就到了,显然是并未接到诏谕就出兵了,几乎和皇太极同时到达,他怎么知道金兵入侵?
赵率教率三千铁骑疾驰三昼夜,子夜时分抵达三屯营,屁股都颠成四瓣儿了,见终于到了,都赶紧下马,想活动一下腰腿儿,不料都站立不稳,叽里咕噜全倒下了。那马见主人下去了,也都四膝着地趴下了。只因这三天几乎没睡一个囫囵觉,干粮都是在马背上吃的,早已饿扁了乏透了,浑身酸软,双腿无力,就都站不住了。
赵率教示意兵弁叫门,城上当然早看见了,听说是赵率教的骑兵,立刻去禀报朱国彦,朱国彦大喜,刚要吩咐开城门,副总兵朱来同伸手止住:“大人,不能开城。”
“为何?”
“大人怎知真是赵总兵,怎知不是鞑子冒的?黑灯瞎火,无法辨认,正是鞑子赚城的机会。”
朱国彦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想多了,皇太极自然知道我边关各镇总有上万兵马,岂能只派几千人来赚城,那岂不是白送了人家饺子馅儿,千里奔袭就为了把自家肉送了人家口中?”
“不是卑职想多了,是大人想少了。袁崇焕远在宁远,他怎知道鞑子从西边儿打过来了?赵率教从山海关赶到这儿马不歇蹄也得三天,袁崇焕又怎能三天前就知道鞑子进来了?”
这话十分在理,朱国彦不笑了,决定亲自上城观察清楚再说。
来到城上,朱国彦亲自喊话:“来人可是赵总兵赵大人?”
“我是赵率教。”赵率教已饿得有气无力,早没了底气,嗓子眼儿冒烟儿,火烧火燎,疼痛喑哑,那声音比蚊蝇振翅大不了许多。
朱国彦听那声音细小,含混不清,心里起了疑惑,又问了一遍。
赵率教示意一名身体壮硕、还有余力的兵弁答话。
兵弁大声道:“正是赵大人,还不快开门!”
朱国彦疑心大起,他当然认识赵率教,声音自是熟悉,既是赵率教本人来了,为何自己不答话,却要人代答?
“赵大人自己不答话,要卑职如何辨得?”
“赵大人嗓子哑了,高声不得!”
朱国彦就更不信了,但没十分把握,还不敢造次:“既然说不了话,就请点起火把,照照面吧。”累了三天的兵士们又饿又渴,好不容易赶到了,只巴望着大嚼一顿,大睡一场,不想却被这老小子左盘右问,只是不开门,早就火窜脑仁儿,只是袁家军一向纪律严明,主将不发话,谁也不敢放肆,只好憋着。
赵率教理解朱国彦,吩咐点上火把。但火焰灼烤,不能离得太近,又城高数丈,离得太远,朱国彦看不真切,心中冷笑一声,大声道:“卑职还是辨不得。不过既是赵大人,当然知道守土之责重大。私情事小,国家事大,将军不要怪卑职无情。兵不厌诈,深夜叩城,卑职不能不防鞑子冒充大人兵马。既然无法辨识,卑职当然以国事为重,只好委屈大人,待天明认真切了,才好迎大人入来。到时卑职自会为大人洗尘谢罪。得罪了!”说完,径自回府。
这一来三军便忍无可忍了,七荤八素破口大骂起来。赵率教叹口气,扬手止住,道:“抓紧时间吃点儿干粮,咱们奔遵化。”
“大人,朱国彦守得住么?”有人问。
赵率教打量一下城墙:“他挡不住八旗兵,但顾不得了,八旗兵已近在咫尺,不等天亮就会到这儿,咱这四千人马与人家几万骑兵城外决战,岂不白搭性命?只有守住遵化一条路可走了。”
好歹吃了点儿干粮,四千人上马绝尘西去。
杀官扯旗
刘懋接手整理驿务,便开始大刀阔斧地裁撤驿站,力度极大。连接西北和中原的交通要道河西走廊,自古就是军防要地,地处其间的银川驿站也被裁掉了,十几个驿卒一夜之间成了无业游民。
大多数人家中无地,就靠驿卒俸银供养全家。有地的也早不种了,西北连年灾荒,地中早已寸草不长,除了饿死的和苟延残喘的老弱妇孺,凡是还能站着的,不是逃荒要饭,就是聚众为寇。这十几个人也似乎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了。
看着驿站大门上的封条,十几个人围在门前,叹气流泪揩鼻涕。
“李大哥,你说,咱们该咋办?等死吗?”
“唉,老天逼咱,皇帝老子也逼咱,既然谁也不拿咱当人,咱就自己找活路吧。李大哥,吃大户咋样?”
“啥?也当强人去?”
“强人咋了,我告诉你,现在满世界都是强人。打家劫舍,杀富济贫,何等快活!”
“高杰,你是光棍儿一条,我这一家老小咋办?”
“别争了,”被称作李大哥的人打断众人话头,道,“俺有一条路,不知哥儿几个愿不愿走。”
“大哥你说。”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
“当兵打仗。”
“打仗?跟谁打仗?那些强人?那可都是些跟咱一样的庄稼人,我还想做强人呢,不去!”
“不是打强人。我听说辫子军打进来了,皇上召各路军马去打仗,甘肃巡抚梅之焕正招兵呢,你们愿不愿去?”
“跟鞑子开仗?”几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鞑子铁骑厉害!
“大哥你呢?”
“我要去投军。”
“李大哥,你有一身好武艺,敢情不怕。咱们去跟鞑子干仗,不是送给人家切瓜瓜?”
“我李自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