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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奉旨驰驿者,余各临时裁酌。到万历三年,更分为大、小勘合,仍以五字编号,其中王裔、文武官员用大勘合,监生、吏舍等用小勘合。大勘合例用马二匹,夫十名,船二只,照品崇卑,定例支应,但其后就渐渐超越规定,或一支六,或一支八,甚至一支十。小勘合实填数目,不许增减,或四马十二夫,或六马十六夫,最多八马二十夫。到天启末年,驿弊达于极点,援辽、援黔、征兵、征饷、起废、赐还、武弁、内官,都得用驿递,加上冒滥,简直不胜负担。
“臣想,把定例的五字五十一条裁减为十二条,每一条的人夫马船亦作出限制,不许擅自更改。有擅改者,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嗯,好!以后以礼致仕、飞报军情及奉钦差等项才许驰驿,其余一概禁绝,不许擅用'1'。”崇祯看着刘懋,“免去刘懋刑科给事中之职,改任兵科给事中,专管驿递整顿事务,凡兵部发出勘合,必须经刘懋挂号才有效,凡抚按官入京驰驿者必须到刘懋处验号注销。刘懋,你要给朕整出个局面来。散了吧。”
韩爌出来,仰首望天,心中叹道,皇上毕竟年轻啊,不能看到极致处,整饬吏治,收拾人心才是当前第一要务。见李标和曹于汴收拾了布囊出来,便叫住钱龙锡、王永光、乔允升,向五人道:“圣意不可逆转,我等就这布囊中摘择考询,不可再独出心裁了。”
'1'据史料记载,裁减驿站的政令下达一年后,共裁减驿站二百余处,全国各省累计减少经费八十万两白银;与此同时,却有上万名驿卒丢掉工作,成为失业人员,其中包括李自成。
第十九章 和荷兰侵略军展开海上生死大战
六臣定逆
韩爌刚进家门,老管家就报告:“老爷,小姐回来了。”
“哦?她回来做什么?”
“说是要找老爷。”
韩爌刚绕过影壁,一名侍婢就急急地迎了出来,道:“老爷,快去看看小姐吧,哭得收不住,夫人也劝不住!”
韩爌一愣:“她为何要哭?”
“小姐不讲,只说要见老爷。”
韩爌心中已知女儿所为何事,这也是他一桩大心事,便道:“她人在哪里?”
“在书房里。”
“哭也不挑个地方!”韩爌来气了。在他心里,书房是神圣的处所,不能放肆地笑,更不能号啕地哭。
“小姐知道老爷回来更衣后就要去书房的,所以在那里等老爷。”
韩爌走进书房,见女儿正趴在夫人怀里,发出蚊子一样的哭声,倒是夫人哭得像要断气。正要发问,女儿抬头见是父亲,猛地起身,趋前几步扑通跪下道:“爹爹救我!”
韩爌紧张起来,忙道:“起来说,出了什么事?”
“我公爹说,他此次必被定入逆案,轻则流徙,重则下狱,这是真的么?”
韩爌心一沉,果然是为此事!
韩爌姻家右庶子杨世芳是《三朝要典》纂修者之一,韩爌因偏袒东林被罢官,杨世芳于是与他绝了来往。韩爌知他是胆小怕事,编纂《三朝要典》也是被迫为之,倒也不怪他。
但《三朝要典》是阉党大罪,编纂者理应定入逆案。可如果杨世芳定罪,杨家落魄,女儿便从此遭罪!如果家产抄没,全家流徙,从此便是海角天涯,永难相见了,其情何堪!但如果袒护于他,必遭朝中方正之士侧目,颜面扫地,自己近四十年的清正之名怕也就完了,若被睚眦必报的皇上发觉,自己相位亦难保。兹事体大!
“你倒是说话呀!”见韩爌不说话,夫人气急败坏道,“孩子又无罪,如果连女儿都救不了,你这首辅还有何用!如果女儿女婿被赶走了,我就跟了他们去!你就自己去伺候皇上吧!”
“越说越不像话了!”韩爌吼了一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许哭闹!”
“大喜?什么大喜?女儿都要全家遣戍了,你竟说是大喜,你是不是疯了?!”
“今天是二月初四,中宫诞育皇子,我大明有嗣君了!”
母女俩猛地直起身,盯着老韩爌道:“皇后生孩子了?”
“对!”老韩爌感慨起来,“我朝三百年来,自太祖马皇后之后,中宫无生子者,周皇后是中宫生子第一人,可见大明有望!”
韩夫人愣了愣,又哭起来:“人家生了儿子,当然是喜事,我家可要丢女儿了!呜呜——”
“胡说八道!”韩爌转向女儿道,“你先回去吧。”说完大步离了书房。
福建晋江安海镇安平桥头,一个七八岁风仪俊秀的孩子已立了多时,向东眺望。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叫了声“三阿叔”,又转过头看向大海。
“又想阿母呢?回吧,你阿爸找你呢。”
孩子随来人向回走,过了桥,进了一处大宅院。这院子规模宏耸,翼堂、楼阁,亭榭互对环列。穿过五进院,是一个月门,上书“致远园”,假山、亭台、精舍、池沼、小桥、曲径、佳木、奇花,别是洞天,郑芝龙正坐在亭内喝茶。孩子上前叫了声“阿爸”,就不说话了。
郑芝龙见他脸上尚留两行清晰的泪痕,不禁皱起眉头道:“又没去书塾?又跑到桥头去了?没出息!师傅让你背的书背了吗?”
孩子低头不语。
郑芝豹道:“大哥就别责怪了,森儿自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一直跟着母亲,自然感情深厚。突然见不着母亲了,能不想嘛。”
“哼,文不成武不就,长大了就是个吃饭的皮囊!你给我记住,你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将来要为大明保疆守土!去,念书去!”
郑森'1'突然蹦出一句:“保疆守土光念书没用!”
“什么?”郑芝龙腾地站起,喝道,“你个大颗呆!你想怎的?”
“习武!”
“好、好,有志气!”郑芝豹大笑。
郑芝龙也笑了:“倒是像我囝仔,不过还在流鼻水呐,一把剑还拿不动呢,习个屁!再长大些,阿爸自会教你,干你娘的。”
“我拿得动。”
“哈哈哈哈,好,给他一剑。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
郑芝豹解下佩剑递给郑森。
此剑剑身为星斗图案,根部错金,云芝形护手,浮雕剑柄,卷尾环形错银剑首。郑森左手握柄,右手托鞘。郑芝豹怕他手沉拿不住砸了脚,没有松手,道:“这是斗牛剑,你真拿得动?”
郑森不语,右手一使劲,郑芝豹就脱了手。
郑森左手一扬,鞘飞剑露,便使了起来。只见那剑法招式严谨,圆转如意,身手步一丝不乱,竟是蛟龙护身,风雨不透,把个芝龙、芝豹看呆了!舞了有半刻钟才歇手,却见他神定气匀。
“你、你、你何时学的剑?”郑芝龙愣了半天才道。
“与邻家所学。”
“哪、哪个邻家?”
“在日本时的邻家花房家,他是日本剑道大家。”
郑芝豹领着郑森走到郑芝龙身边,抚摸着他的头道:“此儿日后必是我家千里驹!”
“好,”郑芝龙揽儿入怀,“你阿母在海边独自生下你,无人相助,又将你抚养成人,生养之恩不可忘。但你日日思母,不思进取,岂不辜负了你阿母?你阿母知你今日这般样子,岂不伤心?要读书,将来才能干大事,懂吗?”郑森点点头。
郑芝虎跑了进来,神色严峻:“大哥,出事了!”
“怎的了?”
“普特曼斯偷袭了中佐所,咱们在中佐所的十五条船,已经全部被击毁!”
“怎么会?我已答应发给他们台湾往来大陆的通商凭照……”
“他们哪是要这个,他们是要独霸海上通商,不许葡萄牙、西班牙人插手,是要让朝廷只与他们通商!”
郑芝龙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碗果碟全蹦到地上碎了:“歹狗!老鸡排!”骂过了冷静下来,“派出侦骑,盯准了红毛鬼的行踪,我一定要把普特曼斯扔到海里!”
韩爌自打坐这儿,就一句话不说,人都到齐了,他还是一句话不说。几人纳闷儿,相互看了看,李标只好开口了:“首辅大人,人已齐了……”
韩爌叹一声,眼皮不抬,道:“圣上又催了,明日就要呈上名册,我等今日必要议妥。好在逆要都已拟定,只有《三朝要典》一节了,诸位议吧。”
谁也没接茬儿。说到《三朝要典》,就要想到杨世芳头上,都知道杨世芳是韩爌姻家,谁也不想带这个头,一时竟都无语,韩爌也不催。
李标见都不说话,总不能没个了结,便先开了腔:“《要典》乃逆阉假以诛灭诸贤之借具,首恶者不能不办。魏广微为首倡,黄立极、施凤来、杨景辰为正副总裁,公论具在,绝难开脱。至于修典诸臣,乃是迫于淫威,不得不为,绝非心甘情愿。如果一并追究,则蔓延无际,何处是头?”
“不然,”曹于汴不服道,“《要典》乃是大案,只列三四人,皇上处如何通得过?再说,怎知那朱继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