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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有些惆怅,悲叹:“想我两朝重臣,如今无人贿赂,俨然如弃臣一命,何其不幸。”于是第二日,他抖了抖官服,病好了叩谢隆恩去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便到了小年夜。等小年夜一过,离楛璃入宫之日便只剩三天。近日她无事在西苑练练武艺,两柄短刀还是当年从倾城楼带出来的。刀柄处已有磨损,用布条缠着,楛璃虽好行侠仗义,然而机会太少,用刀只是比划,最近便找了块磨刀石,常常坐在西苑的水池边磨着。
楛璃说,磨刀是门绝活,如何开刃,如何磨出锋口,以至于快慢节奏都有所将就。她不谙此道,只能慢慢试着。
我接过她的短刀,不禁皱起眉头:“有些硌手。”
楛璃笑道:“自然硌手,刀柄损了,我用布条缠了缠。”
我想了想,问:“你这刀,有甚来历没有?”
楛璃错愕地望着我:“今年开春捡得,倾城楼的女子不能有这些玩意儿,我以前都用木头代替,谁知有个打手的短刀坏了,我便捡来了使。”
我想了想,道:“楛璃,我送你一对短刀吧。”
8
还没开春,雪便开始溶了,这年的天回暖的极早,树枝头已有抽枝的迹象。小年的后一天,我便独自出了府,与爹说只是在皇城内逛逛,不必人跟着。
辰时天色晴朗,雪被扫过,只积了薄薄一层。城西有家叫“繁弱”兵器铺子,上次路过的时候,还是与辰檐一起。那天我带着青桃筷子,去永京内城寻蒹葭士,后来遇上他,送我们回家时路过那家店铺。
那时他扬扇一指,说:“我的扇子,便是拿来这里做的。”
辰檐的山水扇扇骨中有刀刃,薄小锋利,藏在扇中却也轻巧。我曾说他一副假文雅姿态,其实手里摇着的折扇也是血腥之物。
他却说,若征战沙场,要手持长剑铁戟,习武者,若一生有这样一次历练,也算了桩心愿。
彼时我们还在沄州,最舒坦的那段日子总有落雨,园中水意泠泠,木槿花开,我问,“征战沙场少年英雄,是你的心愿?”
他笑道:“算一个吧。做什么都好,总要有担当。”
“担当卸下后呢?”
“卸下后?”他又扬了扬折扇,“若能卸下,再去游历山水,累了便找一处人杰地灵之地,安个家,把故居风景,全修在里面。”然后他顿了顿,转头问我:“可好?”
走了一截有些乏。皇城不似寻常市镇,街上的人要少些,路边酒馆总是堂皇却清冷。
到了“繁弱”,却见门口挂了个告示,说主人有事,要下午归来。这里离城西咸池门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想来无事,不如先出城逛逛。
出城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上次的茶寮,正巧有点渴,我随即走进要了些茶水。
茶老板记得我,见了我的面,惊诧了片刻,说:“姑娘你才来?”
我听了此言,虽有些疑惑,却只回了句:“老板好记性。”
我在桌前坐下,小二上了些茶水,道:“姑娘的相公前脚走,姑娘后脚就来了,这回可不巧。”
“我相公?”我不禁愕然。
那茶寮小二说:“怎么姑娘今春不是与李相公成亲了么?”
茶小二此言一出,忽然抬头打量了我一番,见我还梳着垂寰髻,不由怔道:“怪不得刚才李相公又来,原来这婚事又要拖一年。”
我心中暗生疑惑,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可不是,又要拖一年,大概等到年过了吧。”
茶小二和茶寮老板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满脸喜悦之情:“这可好。前些年便听李相公说,要取一位姑娘入门,后来有几年那公子没来,今年开春,这他又来了几次,日日在这儿,不想姑娘你却来寻他了。”
“我来寻他?”我不禁诧然,蓦地回想起这年初春时,我带着青桃与筷子出城寻那蒹葭士,却在半路遇上几个大汉,情急逃到这个茶寮,见一蓝衣人容颜清毓,长袖生风。
我说,原来你在这儿,我来晚了。
他见到我,眉目间闪过一丝诧然,伸袖帮我拂了拂凳子,笑道,来了便好。
“你们是说,他……一直在这里等我?”
茶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提起茶壶,道:“也就几年前来过一次,说要娶位漂亮姑娘为妻,这年开春又来过,在这里坐着喝茶闲聊过几次,说他有些事耽搁了,正聊着,姑娘你便来找他了。”
茶老板招呼一声,茶小二匆匆向我点了点头,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了。茶老板又走过来,说:“姑娘也莫想太多,苦命鸳鸯多得是,还好你与李相公来年便成亲,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涩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刚要喝,却听身后茶小二唤了一句:“李,李公子,你怎回来了?”
那声音我做梦都记得,清越若泉,“上次说好带些家乡茶叶来,刚刚忘了给。”
手中忽然松劲,茶碗掉在桌上,哐当一声,茶水淌了一桌。
我站起身,蓦然回首,见李辰檐站在茶寮帐边,抬眼朝这边望来。
第七章水龙吟(五)
9
冬日的风刮得沉而淡,太阳远远地照着。茶寮里仍是零零星星几人,啜茶谈笑声轻润温和。李辰檐身着浅青袍子月白大氅,见了我十分诧然。
“刚才还觉着可惜,这回可巧了。”茶寮老板迎了上去,向茶小二使了个眼色,茶小二会意,忙接过李辰檐手里的茶包,将他迎到我的桌前。
茶帐里有些阴暗,李辰檐微埋着头,细碎的额发被风吹晃,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茶小二将桌面擦干净,又为我二人添了茶水,见我们愣着,打诨道:“先前姑娘还提起与李相公的婚事,不料李相公这就回来了。”
李辰檐这才抬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些许笑意。
茶老板又迎过来,将茶小二唆使走了,笑道:“二位见一面也不容易,这几年功夫总算熬出了头,慢聊啊。”
桌子上有些裂缝,被水浸过的一块色泽较深。余光瞥得李辰檐捋了捋氅衣,我不由惊慌地一把扯住他的袖口:“辰檐……”
他又转过脸看着我,问:“你以为我要走?”
我避开他的视线,望着远处茫茫雪景,“嗯,怕你走了。”
“傻小怪。”李辰檐一笑,转头对茶老板笑道,“吴伯,你刚刚不是说有位客人寄放了一辆马车在这?”
吴伯道:“是呢,寄放几日,怎么,李相公想借用?”
李辰檐取出一锭银子:“劳烦张伯,我想带我娘子去永京内城逛逛。”
我不禁诧异地看向他,张伯愣了愣,蓦地喜悦应了一声,忙招呼茶小二带我们去马车处。
茶寮在城西,地处偏僻。冬日永京城有专门的扫雪人,窄窄一条行道只有半丈来宽。李辰檐扶我上马车后,自己驾车往内城驶去。
他没有问我,亦没有多说,四野茫茫,天地间碧空雪色,我掀帘在他身旁坐着,听马蹄滴答踏响在官道上。
“外面凉。”李辰檐道,“小怪进去坐着。”
他脸颊仍有苍白之色。剑伤不算太深,休养近一月,想必已好了许多。
“辰檐,你的伤……”月白大氅随风翻飞,他转过脸来眼带笑意,“好了许多了。”
永京内城比皇城热闹很多,店铺林立,杏红的门窗,青白的砖墙,一家小院深处几株腊梅,幽香扑鼻。李辰檐将马车系于树边,拖一过路人看管了,便带着我朝街上走去。
时值正午,阳光温暖宜人,街旁喧嚣扰攘。小年夜刚过,男女老少便携手出门置办年货,无一不面带喜色。我跟在李辰檐身边,心里暗自琢磨着和亲一事。
他剑伤刚愈,又是前几日来的永京城,何况有姬扬逸然等人守着,应当还不知。
“小怪。”李辰檐转过头来,“饿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确然有些饥饿,李辰檐见我抿抿嘴,又笑,“记得有好几次,带你去街边的小摊吃食,你总津津有味。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怎么也要再带你吃一次。”
在永京城,即便是街边小摊也别有风味,布招牌上龙飞凤舞写着小摊名,桌椅是寻常木头,然而做工却精细,左下角镂空一对双鱼,很是出彩。
李辰檐为我要了碗馄饨,说冬日吃着暖身子。小二嚷一声迎客,大锅一揭,便有浓重的水雾弥漫出来。我怔怔地望过去,却听身边李辰檐道:“小茴,我这些日子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