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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道:“再走一炷香,出了南面朱雀门就到永京内城了。”
我心绪乏沉,无心理会。回头望去,但见府阁殿堂高耸,禁宫沉箫城在初生的晖光中明媚耀目。风格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今次远望,只觉住了十余年的皇城竟似天上人间。
过了一会儿,方才那声音又道:“小怪?”
我望着李辰檐,错愕道:“这是我最初给毛球起的名字,怎么了?”
此人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没什么——,敝人就是觉得小姐先前言之有理,小怪这名字的确适合小姐。看来从今以后,敝人就得改口叫小怪姑娘了。”
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右手抽搐起来,咬牙切齿道:“破相士,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结梁子?!”
打闹一阵,心情倒明朗不少,一会儿工夫便到了通京内城。
京城繁华,十里长街,旁有小楼重檐鳞次栉比。巳牌左右,店铺开齐了,大街小巷喧哗起来。人群熙来攘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一家新开的茶楼前站着几名小二拍手招揽顾客。街边空处有几名杂耍艺人,舞刀弄枪,亦歌亦武,铜锣如雷铛铛地敲着,引来围观人大声叫好。
念真边走边说:“这倒算盛世繁华,民生安乐。”
我道:“这是永京城,芸河两岸不见得如此。”
李辰檐愕然道:“小怪倒知道不少?”
我怒气冲冲瞅着他:“谁是小怪?!”
他乐道:“瞧你,真够小怪的。”
念真瞟我们两眼,说:“至打六年前尚扬帝篡位,南面禹王越明楼跟着称帝,落昌恒梁两邦隔河自立,重兵驻守也是应当的。前少将军不出力驻守芸河也罢了,竟在此打情骂俏,真是可悲可叹。”
李辰檐浅笑一声:“重兵把守两岸只是表象,长此以往劳民伤财,尚扬帝与文惠帝定然心知肚明。我看过不了多久,恒梁那边便着人讲和来了。”
随即找了一家客栈打尖。李辰檐将日后的事宜嘱咐一番,约定两月之后到姬州青凉观寻我,于是向我们辞行。我见他行至门口,不知为何叫住了他。
“小怪姑娘有何指教?”他回头笑意盈盈。
我忍住翻腾的气血,沉了口气道:“总之这次,谢谢你。”
他愣了愣,笑道:“客气。”拱手行礼,转身刚欲走,我又叫道:“等等。”
但见一张调侃的脸回转过来,“小怪姑娘三番五次留住在下,莫非是舍不得?”
我抚了抚胸口,深呼吸几下,说:“你虽几番刻意招惹我,但对我对相府,也算尽心尽力。此次离去,我虽不知你有何事在身,但……还望你万事小心。”
李辰檐神色诧然,半晌笑了起来,温润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他扬了扬扇子,挽起包袱,朝客栈外走去。我缓步送至客栈门口,见他忽然顿住脚步,回身看着我,温言道:“事情一完,我便去青凉观寻你,说不定也不用两月。你在那里等我。”
还不待我回答,他便转身渐行渐远,融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我发怔半晌,刚回到客栈内,却见念真老道满脸慌张。
“怎么了?”我上前问道。
他抬起头一脸焦急的表情,“我的包袱不见了,里面有道观的名册和青凉心法,丢不得。”
他四下张望,见左角有两人鬼鬼祟祟欲翻窗离去,猛然大喝一声:“小贼休逃!”即刻起身追去,边追边抛下一句:“姑娘切莫走远,贫道寻到包袱立刻回来!”
我呆立在原地,永京城陌生,须臾间只剩我一人。想了想,其实当前境况和一个不靠谱的道士在身边并无两样,于是又点了两个名菜。
正当此时,店小二忽然拿着一个灰布行囊过来,歉意道:“先前那位道长进门的时候把行囊寄放在小的这边。小的现下有事,还望姑娘先收着。”
我郁结地望着他半天,道:“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好菜?通通端上来!”
等了两个时辰,念真老道仍不见踪影。我百般聊赖,付了饭钱,便拿起行囊在客栈的一条街上闲逛。却见人潮忽然攒动,有人大叫:“恒梁使臣来访啦!行队大着哩,咱们快去看看吧!”
我顿时愣住,竟然与李辰檐所料一模一样。还未等得及我细细思考,便被周遭人群推着攘着朝未知处挤去。我在人潮之中,无奈随波逐流。
半个时辰后,我站在永京城不知名的一处,望着身前身后陌生的楼房面孔,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
时值落昌尚扬帝六年五月初五,此地距相府数十里,夏阳初上,孤花春余。我举目远眺,忽觉日晖璀璨,前途无量。
第二章踏歌行(一)
1
在永京内城游荡近一月,被骗了数百两银子后,我对百姓生活人情世故多少熟稔了些。加之先前与李辰檐相处时观察甚微,特地买了把折扇,将谦谦公子模样学了七分像。又闯了数场小祸,掀了几个小摊,当我用银子大大方方摆平之后,在临河客栈的一条街得了个“玉面公子霍回箫”的雅号。
有人奉承道,玉面公子不单单指我长得好,“玉”之一字是纯透的和田大玉,意示我腰缠万贯。我学着李辰檐的样子,手中折扇一扬,呼呼扇着风,笑道:“过奖过奖。”
一日天朗气清,卯时左右,临河街一带喧哗起来。我挤入人群,也跟着朝街的西面张望。近月的经验告诉我,老百姓最擅长的并非居安乐业交赋税,而是看热闹聊八卦。
到了卯时两刻,街头已是人山人海。艳阳高照,清晨的凉意被日头蒸去,我正热得发慌,忽听有人道:“来了来了!”随即又是一阵骚动。
街西口走来一列身着艳妆的姑娘,头挽着双丫髻。等走近了仔细一看,发现那些个姑娘个个清丽动人,我不由持扇击手道:“不错,秀色可餐矣。”
旁边却有人插了句:“这位公子不是京内人士吧?”
我忙套用我用烂了的幌子,笑道:“兄台好眼力,在下锦州人士。”
“南边来的?也难怪你把前头几只乌鸦当凤凰了。”眼前之人身着淡黄粗布长衫,身材高瘦,五官清明皮肤白净,颇有儒雅之气。
他抬手又朝街头指指,我随之望去。那行队越走越近,八名丫鬟身后,又跟一顶四人抬的凉轿。妃色冰绡作帷,上垂有鹅黄缨穗。轿中人隔了纱幔,身形影影绰绰,如月下幽兰,又似水中繁花。
风掀起冰绡一角,闪过如冰似雪的肌肤,芳香弥漫。我又晃晃扇子,惊叹道:“未见人面,先闻其香,绝色,绝色。”
再往身旁瞟了瞟,那黄衣男愣是看傻了眼。我用扇子敲敲他肩膀,笑问:“绝色何许人也?”
黄衣男意犹未尽地抿抿嘴:“永京倾城楼的花魁,名唤暖菱。除王孙公子富家子弟,不接外客。”
“倾城楼,那家妓院?”我诧异道。
黄衣男稍有愠色:“公子注意措辞,虽说倾城楼的确是家,咳咳,但咳咳一词岂非有损菱儿姑娘的身份?”
那声“菱儿姑娘”唤得百转千回,我浑身鸡皮疙瘩顿起,试探地问:“兄台与暖菱姑娘很熟?”
“熟倒也不会。”他淡淡道,“见过几次罢了。”
我拱手赞了句:“原来如此,公子艳福不浅。”
他看了看我,平淡地补了一句,“就像今天这样,见过几次。”
我呆了半晌,扯起嘴角勉强笑道:“兄台如此乐观,小弟万分钦佩。”
他听了此话也不作反应,只是凄恻恻地望着行队远去。
我又道:“看兄台的样子,对暖菱姑娘甚为钟情?”
他头也不回地说:“自然,全永京城内哪个男人对她不钟情?”
我又问:“暖菱姑娘今早何故游街?”
“游街?”那黄衣男回过头来笑道:“公子说话当真奇怪,好像不懂这世事常理一般。”
见我怔住,他又道:“菱儿姑娘前阵子被姬州姬家二公子花了两万两,接去住了三日。今晨回来,我们才来看看热闹。”
我点点头,故作惋惜地说:“原来这暖菱姑娘已名花有主。”
“可不是。”黄衣男也跟着叹了口气,“姬家倒也罢了,只是几年前那少将军,唉……”
“少将军?!”我悚然一惊:“哪个少将军?平良少将军?”
2
黄衣男霎时震住,半晌问道:“公子是南面来的商人,竟也知道四年前昙花一现的平良少将军?”
我慌乱笑道:“家父与平良少将军是多年旧识,我听你提起少将军,自然就想到他。”
这番话说的漏洞百出,李辰檐高中武状元时年仅十八,又长年往来落昌各地,怎会与我“在锦州的父亲”是旧识。
黄衣男倒也未曾多想,只“哦”了一声,又期期艾艾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面,叹道:“当真是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沉浮各异势,会合何时谐啊。”
日晖耀目,数道阳光如同金针,仿佛在眼皮扎了几下,我强笑道:“听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