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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姨:“你别哭……小秦,别哭啊……愿意,不愿意,都可以说的,没有人强迫你。”
“我敬重阿炳是英雄,我可以当他姐姐,当他妹妹,我也可以一辈子伺候他、照顾他,可我就是不能把他当丈夫。因为……我有心上人……”
“你有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敢告诉你……”
“……谁呀?”
小秦羞涩地低下了头,说:“……我知道他有家庭,有妻子和儿子,我知道我和他今生不可能在一起,但我盼着来世……”
“你说的是安儿?”
小秦点点头。
丁姨问:“他知道吗?”
小秦摇摇头,道:“他出身好,有革命觉悟,也能干,一表人才。除了他,我觉得这辈子跟谁在一起过都没意思……”
丁姨叹了一口气,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小秦,只可惜你和他这一生注定无缘,他和小雨是恩爱夫妻。”
“我知道。你不要告诉他……”
“我答应你,但我还是要劝你,以后遇到好的,还是要找的。”
“阿炳的事,是铁院长叫你来问我的……”
丁姨想了想,说:“不是,他……不知道这事,我也没有代表组织,所以你不必紧张,愿意不愿意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阿炳立了那么大的功,总部领导又都那么关心他,嫁给他有嫁给他的好处。当然,也有……遗憾……你呢,不要哭了……我刚说了,我不代表组织,愿意和不愿意都是可以的,不愿意我们就不往下说了……”
小秦抬起头,坚决地说:“我不愿意……”
安在天显然一直在外面等消息,这会儿正从窗户外面探进头来。
丁姨吓得连连给他摆手。
丁姨把小秦的态度说了,安在天沮丧地坐在那里。
铁院长暴跳如雷,指着丁姨的鼻子说:“你不要替那个小秦说话,我真看错她了,想入党,想进步,递份申请书就完了,要看行动。就这样的行动给我看?”
丁姨无言以对。
铁院长气哼哼地:“……埋怨我用组织手段,连你不也是组织给我安排的……”一指安在天道,“你是局外人,你说,我们现在感情不好吗?”
安在天同样无言。
铁院长:“在701,每个人必须把婚姻看成是革命和事业的一部分,有了这种信念,才会有幸福。老子没有叫她小秦去炸碉堡、堵枪眼,只是叫她嫁给阿炳,阿炳有什么不好呢?他是英雄,他是解除了701乃至国家安危的大英雄……还说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我告诉你,这句话原本写的就不是人,是两只大雁,不信,去问五代的元好问!”
整个过程中,安在天和丁姨是静止的,而铁院长则在屋里来回地走。他还是气不过,又走到安在天的跟前,指着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要改嫁吗?”
丁姨脸色变了。
铁院长继续道:“还用说吗?为了革命工作。国民党军统里有个人是她同学,一直仰慕你母亲,在你父亲牺牲后,主动表示要照顾她。那个时候,我们迫切需要有个人打入军统内部,窃取国民党的高级情报。就这样你母亲撇下了十一岁的你,去南京和那个人结了婚。革命需要她这么做!生前如此,死后也一样。”
丁姨眼圈红了。
铁院长:“可你能说你母亲不爱你吗?你能说你母亲不爱你的父亲吗?”
安在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大白兔’已经告诉我了,他托人带来了一封长信,也许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会减轻一点他当年把我从母亲身边活活拽走的罪恶。从他那里我才知道,我母亲发展那个人成为了我们的同志,送出不少国民党军统的机密情报。后来他们不幸暴露了,关押在南京的监狱里,半年后又双双被杀害。在囚禁我母亲的牢房墙上,她用指甲刻下了好多数字,每天都刻,最后的两个是1095,1467,是她被执行枪决的那一天刻下的。‘大白兔’猜了很多年,都没猜出这些数字的意思。可我看了一眼就解密了,我和她分开1095天,我父亲和她分开1467天,所以我确定她牺牲的那一天,是1936年4月7日。”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701人的婚姻有严格的制度。女同志不能从外面找对象,男同志一旦在外面有了人选,也必须跟组织如实汇报,获得批准后才可进入发展阶段。这个制度,一下子就延续了几十年。
阿炳的亲事,起初可以称为是“出师不利”,可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小秦不愿意,但有人还巴不得呢。
老马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说话粗鲁,又不乏媚俗。有一天他迎面拦住安在天。
老马小心地问:“你是安副处长吧?”
安在天放慢步子,问:“你是谁?”
“我是胖子……就是冯小军他爸……”
“胖子的爸我见过……”
“我是他的同事,我姓马,都叫我老马。你不认识我吧?”
安在天摇摇头。
老马:“可我认识你。立功大会上见过你,还戴着大红花呢。”
“找我有事吗?”
老马眨了眨眼,说:“我听说……你们要给阿炳找对象?”
安在天停了下来,警觉地:“你听谁说的?”
老马吱唔着。
“是不是胖子说的?”
老马点点头,又赶忙解释:“胖子没有到处乱说,就是给他爸说了,他爸又给我说了。我是……怎么说呢,我有个闺女……我有三个闺女,老大老二都嫁出去了,老三还在,对象都没谈……如果处长看得上,我愿意把老三嫁给阿炳。”
安在天愣了一下,转而关心地问:“你女儿多大了?”
“22,我听说阿炳是25,年纪上正合适。长相嘛,我那闺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门提亲的可不老少,处长要有心,我可以带来给你看一看。”
安在天问:“你认识阿炳吗?”
“怎么不认识?那天开庆功大会,跟你上台一块儿领奖的。”
“这么说,你也知道,阿炳是个瞎子。”
“知道,人还有点傻乎乎的。”
安在天有些不高兴了。
老马赶紧解释:“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脸上猪相,心里亮堂。”他本来是想讨好安在天,但显然又不会说话,听着还是不顺耳。
安在天:“你跟你女儿商量过吗?”
“我的闺女,我替她做主了。我养了她22年,还作不了这个主?虽说新社会不让包办婚姻了,可嫁给阿炳是带她上天,又不是下地,还用得上商量?这事处长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看上,我闺女就是阿炳的人了,什么时候过门都可以。”
安在天纠正道:“不是我看上,是要阿炳看上。”
“一回事。”
“你是本地人?”
“跟胖子一个村的。处长你要有意思,我今天就可以把闺女带来,行还是不行,看了以后你定。”
安在天再次纠正道:“是要阿炳看。”
“就给他看嘛。”
“那好,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带她来跟阿炳见个面。”
“我这就回去喊人,中午到,行吗?”
“行,就12点半吧,我叫胖子来食堂门口接你们。”
老马答应,点头哈腰的。
“那就这样。”
老马却没有分手的意思,磨蹭着,欲言又止。
安在天一看这样子,心里明白大半,道:“老马,你最好背竹竿进巷子,直来直去。有什么想法,现在就说,别事后说,大家都被动。”
老马这才咬了咬牙,说:“那好,处长,我是个粗人,属驴的,直肠子……我还有个儿子,年纪跟胖子一样大,如果我三闺女跟阿炳成了亲,希望处长给我儿子找份工作,行不?”
安在天眉头一皱。
“处长,我的要求不过分。胖子光服侍阿炳这两个月,就转了正;我闺女要嫁了他,那可是要服侍他一辈子的……”
安在天下了决心,说:“好,你带女儿来吧,成不成看他们的缘分。只要他们有缘分,你儿子……就是这院里的人了。”
老马答应着,屁颠颠地走了。
老马的三女儿长相真还不赖,身材苗条,瓜子脸,皮肤白净,穿得也不土气,头发梳得光光的,还戴了发卡,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的手无聊地拆着辫子,老马正在和胖子告别。胖子进去了,老马急急地跑过来,拉着女儿问:“怎么样?”
“不知道。”她的情绪低落,所以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可以听得出,她是一个尖嗓门。
老马问:“你们握手了吗?”
“没有。”
老马有点生气地说:“你是不是连话都没跟他说?”
“说了。”
“说了什么?”
“他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劳动。”
“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他呢?别看阿炳是个瞎子,可他能让你弟弟有工作。下次见面,你一定要讨他的好。刚才胖子都说了,他这人很简单,只要你对他好,他就喜欢你了。”
“他要不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