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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一派与另一派的斗争到处都有,不少地方动起了真刀真枪!红卫兵们到处武斗成风,死上十个八个的人,小事一桩!
在当时,各级政府大都陷于瘫痪半瘫痪状态,哪里有人、有时间、有精力处理这样的事情呢!
可是,让杨进礼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老连长、现在的清源县的县委书记谢本来赶来了!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接着公安局的人也来了!这些老东西,这两年斗得还是太少了,再让他们吃吃苦头!
杨进礼偷偷发报通知了他的手下,县里的红卫兵头头神文革……
第027章 入土为安
腊月二十九,遇难的人家都发了丧。整个村庄哭声惊天动地!
大街上远来的客人摩肩接踵,人来人往,但却没有一个嬉笑喧哗,一个个庄重严肃,流露出凄苦的神情……是啊,这么大的灾难,是杨庄空前的!
杨庄几乎家家都带孝了!整个村庄五六百人都出动了,一个个都走出家门来给遇难者送葬!加上外村前来吊孝的亲戚们,送葬人的队伍,绵延二三里路,前面的到了山头,后面的还没有出村呢!村里村外哭声震天,哀痛惊天动地啊!……
解放前,大户人家丧葬时都是“披麻带孝”,全身上下一身白:头戴孝帽,脚穿白鞋,身披肥肥大大的孝袍,儿女手里拄着柳枝砍成的“哀杖”,腰里还要系着长长的麻绳,拖在身后就像一只长长的尾巴。
可是,小农人家是穿戴不起的。就连孩子过冬御寒的棉衣都是补丁摞补丁,穿了一年又一年,哪里有钱买布撕碎了当孝布呢!即使有钱,又到哪里去买这么多的布料?市场上没有啊!没办法,他们只好买上几尺白布,在帽子上缝一个白布条,领口、袖口、衣服的边上镶嵌上一点白边,鞋子前面也缝上一块白布,这就算做全身戴孝了!
“着肩——起——”一声号令,五寸厚的大棺材悠悠地上了肩,八个年轻力壮的劳力抬起来还是摇摇摆摆,一个人尸体为什么这么重呢?
原来,棺材里不仅仅躺着死者,里面还放着许多“殉葬品”。其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真的值钱的东西老百姓家哪里有啊?即使有,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还要用啊,比如一些棉袄、棉裤,还可以改一改,给孩子们穿;其他的,一些随身用的东西,让死者带着就带着吧!比如烟嘴了、烟袋啊等等。
那么陪葬的东西显然不多,很轻才对啊,为什么棺材会这么沉呢?原来,棺材里还放着很多土坯!
自古以来,大户人家富裕、排场,殉葬品多,棺材很重;而穷苦人家的棺材很轻,那怎么行?岂不是让人看不起吗?往棺材里加上一些土坯,就当作金砖银砖吧!棺材越重,子孙们过得越厚实,日子过得越红火!于是,棺材里加土坯的习俗就传了下来。
后来的火葬,曾有一段时期遭到山村人们的强烈的反对。那是因为火化后只给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无法再向里面放“陪葬品”了!再后来,人们想了一个办法,把小骨灰盒放到大棺材里,大棺材里再放土坯——子孙们一样过得厚实!
死者中,杨思来年龄最大,第一个出殡。
余菊花默默地坐在一张古朴的椅子上。椅子呈黑褐色,两面都有把手,椅子后背上镂刻着龙凤图案,椅子面上、腿上也雕刻着各种花纹。相传这是思来的爷爷留传下来的一把“太师椅”,是木匠“黄母鸡”的爷爷给做的,坚固耐用美观大方。
唉,“黄母鸡”张大平!平时,这人还算不错啊,他怎么可能故意造那样的船来害兄弟爷们呢?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听说张大平全家都被人杀了。菊花感到一阵心酸,“黄母鸡”虽然该死,可是他的孩子死得可惜!是谁做得这么绝?随口说说,发发狠也倒罢了,怎么能真的把他的全家杀死抵命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人不能太绝了。死了的已经死了,杀了他们就能活过来吗?
这件事听说是“癔症头”大义干的,除了他,恐怕也没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了!这小子,哎,怎么说呢!心是狠了点,不过,也算替兄弟爷们出了口气!
思来,你可听到了吗?已经有人替你报仇了!你安心地走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我会想法设法让他们吃饱饭,绝不会饿着他们!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让他们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过得好好的,就是累死我也不能让孩子掉下一根汗毛!
“着肩——起——”在棺材上肩的同时,一个崭新的、黄泥烧制的盆子在大儿子杨天生的头上闪过,“叭——”地一声,摔碎在棺材前的石头上,这就是所谓的“摔老盆”了,是长子继承父业的一个标志!
“爹呀——”天生一声狂嚎,两腿连连跳起,一蹦老高,两个扶持的人也几乎无法抓住;身后的几个懂事的弟弟也大声地哭起来……看着这么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流下泪来的。以后,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随后是那十多个遇难者的送葬仪式……
死者入土为安。
孝子孝女、干活的忙人、前来吊唁的亲戚邻人、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各自回家了。专门找来的厨师已经做好了饭菜,但是却没人有心思吃饭,一个个洒泪而归……
第028章 人鬼殊途
结婚十几年来,杨思成和小香甜恩恩爱爱,感情一直非常好。十多年了仍然像新婚夫妻一般,成为杨庄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他们经常成双结对地出入:一块照料孩子,一起到自留地干活,一起轧碾,一块儿到小河边洗衣服……每天上工走的时候,香甜抱着孩子,目送着思成离开家。
可是,晴天一个霹雳——杨思成走了,无可奈何、依依不舍地走了!这对恩爱夫妻从此阴阳隔绝,再也无缘相见……小香甜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香甜心如刀绞,柔肠寸断,一连几天总是茶饭不思,以泪洗面,甚至无力下床走动。是啊,世上还有比失去至亲至爱的人更悲痛的吗?天塌了,地陷了,她的世界仿佛也崩溃了……
腊月二十九日,出殡的这一天,亲朋好友、邻居百舍都来了。是啊,尽管一直没有找到杨思成的尸体,但是也得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啊。
杨平的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各个爷爷、奶奶、大娘、大婶、姑姑、姑父……一个个到平子家里来坐一坐,安慰一番,陪着香甜流泪,叹息这不平的命运……这个出去了,那个又进来了;大家都劝“香甜”想开点,多多保重身体。
孔祥甜尽管身体虚弱,但在两个妹妹的搀扶下,她还是坚持着颤巍巍地出来为男人送葬。泪水已经流干了,声音也变得嘶哑,麻木的心就感到痛,痛,说不出的痛!……一出村,香甜就昏厥了过去!人们捶捶她的胸又捶捶她的背。
许久许久,小香甜才悠悠地醒转过来。那个时候,山村的人们可不知道什么是人工呼吸!
新年过去了,香甜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经常坐在那里,目光呆滞,两眼无神,亲戚邻人的到来也熟视无睹,只是轻轻地自言自语着:“思成,你怎么会死?你怎么舍得死?”
“思成,我知道,你没有死!”
“思成,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
“孩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思成,你不要自来我们……”
香甜彻夜难眠。一闭上眼,她总是看到杨思成赤身裸体、湿淋淋地站在她的面前:
“香甜,我的小香甜,我好冷,我好冷啊……”
“香甜,快来抱抱我……”手伸着,向香甜走过来……
可是,当香甜起身去迎接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手。思成就那么伸着手,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越远,渐渐地看不见了……香甜想大声呼喊,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急得她号啕大哭……哭着哭着,香甜就哭醒了,回想梦中的情境,依然心如刀绞……
深夜,香甜朦朦胧胧地睡着了。蓦地,她“呜”地一下子坐起身来,口里大叫着:“平子,平子!快开门,你爹爹回来了!你爹爹回来了!……”
“娘……你……你别这样了!”平子呜咽着,“我爹爹死了!他不可能回来了!”
“他没有死,我刚才还看到他呢!我刚才还和他说话呢!”
“娘,你刚才那是做了一个梦!”
“不是梦,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你爹爹了!”香甜认真地说,“你看,你看,现在,你爹爹就在门旁站着呢!”
平子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门口哪里有什么爹爹啊:“娘!你好好睡觉吧,别这样了,你再这样会把弟弟吓坏的!”
“哦,好,好,我睡觉……我睡觉……”
每天夜里,平子都不敢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