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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各种设施都有刺激国家经济的趋势。宋朝在商业方面的收入,如茶樊盐酒超过以前各代。政府又大量铸钱,货币之扩充,在太祖时已开始,以后叠增到年五百万贯的数量,如是两年的铸钱数,就要超过四百年后朱明全朝代二百七十六年所铸之总和。如此一来,宋朝的矿产也打破以前的纪录。北宋以开封为国都,南宋以临安(杭州)为国都,专着重水陆交通的便利,在这一点没有多方考虑到军事上和国防的需要,也是各主要朝代之所无(但是赵匡胤主张定都于长安或洛阳,因赵光义反对而罢)。
以上所述与一般历史书并无出入。这又和“大历史”有何关系?
从远距离的观点看来,第二帝国经过北魏的孕育,隋及初唐间继承着间架性的组织和体制,使这个扁平体的社会发育滋长。经过中唐之后,质量上的进步,使各地区参差不齐,其繁复的情形,超过初唐租庸调的系统所能概括。又在安禄山叛变前后,李唐王朝企图重新掌握局势的诸种办法,如“括户政策”,用募兵创设十个国防区,削藩镇,成立神策军,以宦官作监军,都只有局部的功效,与其官僚制度和立国精神相反,而两税制只有一纸通令,更促进分化的作用,如此只有使唐朝瓦解,及五代十国的出现。
五代十国是一种分裂的局面,概言之,也可以称为军阀割据。然则军人注重实际,以部曲管理场院,固然将税收增高,但是以地方分权的精神主持之,针对各处状况,也能造成政府与民间的一种联系。又有唐朝留下来的一套法令,所以赵匡胤虽武人而能自制,又得了赵普这样的一位贤相,定立了先安内而后攘外的宗旨,就能将一个分裂的帝国,重新凑并拢来。其注重军事技术与财政组织也成为北宋一贯的作风。
可是在诸事发展顺利,统一依计划完成之际,赵宋王朝也预先替自己埋伏了一些日后的困难。以中央集权代替地方分权,又重新归返到官僚体制,截断了治理者与被治理者在各地区中一种自然的联系,并且各处数字幅度上的相差更大,技术上更不容易掌握。上面已经说及,中国已展开一种在南方以水运占优势的经济体制与社会和一个在北方以畜牧为主的体制与社会。前者过于自信本身外表上和数量上的优势,没有设想到两者在历史上长期的抗衡,可能决定于彼此在时间上和组织上坚韧性的差异。而且补给线的长短,也与战场上的进出有很大的影响。
这些因素不可能由当事人一眼看得透彻,即使几十百年之后,整理历史原始资料的历史家仍没有看清。赵匡胤在公元976年去世之日即算按照传统“盖棺论定”的立场看来,也算得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人物。而注意事业上的成功,也是宋太祖赵匡胤自己的一生宗旨。他曾在武成王庙观两廊所陈历代名将的画像,当场指示应当“功业始终无瑕”的才配享。因之班超、秦叔宝等二十三人进升;张飞关羽等二十二人被退,管仲则特制塑像奉祀。这也与传统的习惯,总是要哼吟着“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沉湎于一种悲剧的情调才算得有见识的态度完全相反。只是个人的传记可以盖棺论定,历史却无法盖棺论定,也没有功业无瑕的朝代。经过太祖的创业,宋朝的历史留下了不少似是而非的现象:一个以军人为首脑而组成的国家,自始注意国防,偏在军事上的作为,不及其他任何主要的朝代。它的民间经济,也有突出的现象,它却不能掌握这种优势。它企图注意实际,不受抽象的观念所蒙蔽,而这三百一十九年在它领导之下,所产生的特出人物,偏是哲学家为多。而“学究”首先出现为一种官衔,其成为一种被讥讽的对象,也始自宋朝。我们如何解释这些矛盾?
以下各节当提出我们初步的见解。但是即从以上的现象,也可以断言以短距离近视界的眼光解释中国历史,有它能力所及的限度。
26、澶渊之盟
1987年夏天我去哈尔滨参加一个国际明史会议,在我个人讲,这也满足了一段心头夙愿。1946年我去东北,曾到长春,只以未能抵达迄北为憾。这次到黑龙江省,也算是幸运。过去从各种读物遇到“松花江”和“黄龙府”的名辞,都已经感慨系之。而我们这一代的生活,也始终因918沈阳事变而开始其颠簸与折磨。既能在有生之日,还能看到这地区的安稳和奠定,已经有了一种快慰。而且从铁路线看下去,很多地区的景物,以大型的耕作地作背景,杂以各种行树,带着烟囱的红色砖房则结构成各式村落,其形态在粗条的模式下有似于欧洲一些国家的情调。哈尔滨到飞机场汽车道二十多里两旁行树的绝对整齐划一,更是我旅行中外之所仅见。据说黑龙江的人口,在抗战结束时不满一千万,今日则已三千三百万。其中汉民族占百分之九十六,所以少数民族纵可能产生局部问题,在比重上已不属重要,这种种发展,都证实我说的长期中历史的合理性。
我作这种议论,其要旨也非提倡大汉“沙文主义”。国家主义种族主义和沙文主义之成为一种坚定和普及的信仰,是现代社会的现象。英法的百年战争初起时,纯系一种朝代国家间的冲突,直到战事末期,民族国家的情绪才开始抬头;德意两国则迟至十九世纪才成为现代的国家。中国人之不重视国家主义更是由来有素。《孟子》一书中提到舜是“东夷之人”,文王是“西夷之人”,为参加科举考试的学者所必读。传统的作史者有如《魏书》的执笔者,更指出“昔黄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内列诸华,或处分荒服。”也就是利用一种传奇式的根据,去强调中外一家,间接支持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之合理与合法。而《魏书》也是廿四史之一。
在这种传统之下,今日中国之所谓汉人,本身已是一种历史上的混成体,除了与少数民族对比,能够借着他们的特殊性格而显示其不同外,不能说是自始至终即已保持其血缘上的独特性。也等于今日之英国人为最先拓殖之土著与意大利人、丹麦人、德国人、法国人的混血民族。
而且中国过去一千年的历史中最重要的一段发展,则是汉多数民族与其他少数民族在华北长期的武装冲突。这种冲突并非等闲,对很多人讲这不仅是生死存亡之所系,也是成仁取义与放弃节操的分歧点,其中也产生了文天祥和史可法等等可歌可泣的事迹。他们的奋斗,绝非由于一时感情冲动,不容后人一笔勾消。只是站在今日的立场,我们却不能完全保持过去多数民族的观点,抹杀小数民族对中国历史的影响(迄今哈尔滨还有一个中国民族史学会和中国辽金契丹女真研究会)。这原因很简单,中国境内各民族普遍的通婚由来以久,即本文作者及绝大多数读者也无从有把握的证实自己在血缘上讲,其为汉人实系公元二世纪以前之汉,或称唐人为九世纪以前之唐。其为多数民族与少数民族混成的继承人,则难于辩驳。
根据以上的立场,我们认为中国国家主义的思想,确定于鸦片战争之后。直到外强不把中国当作一个国家看待,中国人才感觉到有组织一个现代国家的必要。我们写历史,也要基于这种着想。
这篇文字开始所说及的长期中历史的合理性,则在农业社会与游牧社会的冲突的时候,初期游牧民族容易占优势,大概由于他们的部落组织与军事动员接近。可是他们战胜多数民族之后,就容易被汉人同化。因为他们不能以一个流动的组织,去经常管制一个固定的社会。所以契丹之辽与女真之金,每一克服中国的国都之后即掠取图籍、历象、石经、铜人、明堂刻漏、太常乐谱、法物铠仗以及宫嫔宦官北去,也就是存心模仿以颁布历日统筹农业生产,以各种仪礼维持官僚集团的体系,以宫廷的富丽繁华去支持一种都市文化。也就是有意与无意之中自动“汉化”。同时在同一面积之下,农业的精密工作能支持大量的人口,非游牧的生产方式可比。今日黑龙江有三十四个少数民族,其人口总数却只有一百二十五万,也是由于这种自然趋势的发展之所至。
本书以时间上的连续进展为线索,提到北宋,迎头就有“澶渊之盟”的一个题目。我写的既为“大历史”,而刻下截前断后的局势既已明朗,又何必提出一般读者很少听见的一个名辞?在这里我也要指出:以长时间远距离的姿态重新检讨历史,并不是完全忽视历史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