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尊敬,三人相处得象一家人一样。
既然大宗的难民都逃向苏州,他们也决定驾船驶向那里,船家夫妇希
望在那里能找到他们的女儿,而袁宝儿反正无家无亲,流落到哪里都一样。
兵荒马乱中,他们的船白天不敢在主航道上前进,只能小心翼翼地在
小河汊里缓缓绕行,一听见风吹草动,便慌忙避到柳荫底下或芦苇丛中;只
有到了夜晚,小船才悄悄地航向主要的河道,加紧赶上一程,幸亏船家夫妇
对这一带水路较熟,还算没出什么岔子。江南水乡到处都已燃起了战火,小
船根本无法沿正常的路线赶往苏州,船家夫妇决定横渡太湖驶向苏州。太湖
烟波浩渺,水面宽阔,一只手摇的小船横穿湖面至少需要四五天时间,这四
五天里要是气候正常、风平浪静还算好,一旦遇上狂风大雨,便无处藏身了。
权衡来权衡去,三个人还是一致认为天灾不比兵祸可怕,决定渡太湖而行,
平安与否就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渡湖前,他们将船泊在了湖边的一个小渡口里,渡口旁边有个小镇,
他们准备在这里买足几天的口粮,稍事休息再开始艰难的行程。这本是个十
分荒僻的渡口小镇,可由于逃难过来的人多,竟形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袁
宝儿随船家大婶在集市上转来转去,采办食物,走着走着,猛听得前面有人
高声招呼:“宝儿姑娘,宝儿姑娘!”袁宝儿循声望去,“是你!”原来叫她的
竟是当初她所在歌楼里的一个乐工。这乐工叫吴保,年纪不大,拉得一手好
二胡,还擅长吹笛子,过去常为袁宝儿伴奏。在歌楼里,乐工的地位一般较
低,除了场子上与歌妓们配合外,平时是没资格与歌妓(特别是红歌妓)搭
腔的,所以袁宝儿与吴保虽然认识,但交情并不深。然而,此时在异乡不期
面遇,袁宝儿竟觉得象是遇到了亲人,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跑过去紧紧
抓住了吴保的手,恍如隔世再见,其实他们分散才不过十几天光景。
吴保是只身一人逃到此地的,此时也正不知何去何从,袁宝儿让他一
同乘船赶往苏州,船家大婶也热情地相邀,于是吴保随她们上了船。四个人
同舟共济,向苏州方向划去。在苍茫无际的太湖上划了一天又一天,幸亏老
天相助,五天时间里他们没有遇到风浪。船儿快要靠近苏州时,却又听得湖
上与他们逆向而行的船上人说,苏州此时已经陷于兵灾之中了,劝他们快逃
往别处。他们来不及喘口气,又只得掉转船头,向湖州驶去。
谁知刚在湖州靠了岸,又传来清兵即将攻打湖州的消息,他们连忙上
了船,沿着南运河迂回曲折地到了杭州。
杭州总算暂且安宁,他们停了下来。一路饱受风霜,历尽惊吓,现在
一松懈下来,袁宝儿的身体便挺不住了,又发高烧,又说胡话,吴保与船家
夫妻四处寻医求药,总算让她的病稍微稳定下来,但身体仍然极度虚弱,连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袁宝儿躺在床上养病,船家夫妇则四处寻找逃难出来的
乡亲,打听失踪女儿的消息,几经周折,终于从一个同乡人口中得知,他们
的女儿随着村里的难民到过杭州,可此时又朝南方去了。得到消息后,船家
夫妇坐立不安,他们决定继续南下,寻找女儿。卧病在床的袁宝儿无法与他
们同行了,幸亏还有吴保可以留下来照顾她,船家夫妇挥泪与他俩道别,这
一路相伴而行,四人间已产生了深深的亲情。
为给袁宝儿治病,吴保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银两,最后连袁宝儿的首饰
细软也变卖一尽,只有靠吴宝外出打零工,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秋风送凉
时,袁宝儿的病终于渐渐好了起来,这时她的生命与吴保已紧紧地系在了一
起,想到自己在病中时,吴保对自己尽心尽意的照顾,心中万分感激,因而
向吴保提出愿委身相随。吴保听了自然喜不胜收,无需媒妁,无需盛礼,一
对患难中相依为命的男女,便自作主张结成了夫妻。
为了糊口,他们夫妻双双开始在西湖畔的茶楼酒馆卖唱。当时虽然时
局混乱,民生凋敝,可杭州城里却是畸形的繁荣,西湖畔的茶楼酒馆生意兴
隆,一如当年南京城的秦淮河边,他们俩一个操琴,一个唱歌,挣来的钱足
够维持生活。可惜好景不长,不久清兵逼近了杭州,袁宝儿与吴保又只得卷
起行囊,再往南逃。
一路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翻过了仙霞岭进入福建,再一路奔波,终于
到了福州城中。
在福州,他们重操旧业,卖唱为生,可此时福州城里的人大多已到了
山穷水尽的地步,填饱胞子都困难,哪有闲心和闲钱来听他们弹唱呢!夫妻
俩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一天,袁宝儿与吴保在街头徬徨无着时,意外地遇到了袁宝儿当年在
秦淮河畔的姐妹葛嫩娘。葛嫩娘曾是南京城里名躁一时的红妓,后来与义士
孙克咸一同投奔到福州守将杨俊手下效命,此时正在福州城中帮杨俊谋划守
城大计。葛嫩娘当年曾与袁宝儿性情甚是相投,交往也较多,如今见他们夫
妻落难,就主动收留了他们。袁宝儿比不上葛嫩娘那样文武双全,在战争中
能大显身手,不过她尽量听从葛嫩娘的调遣,参与到当地妇女积极备战的活
动中,帮着缝制战袍,筹集军粮,干得十分卖力,心中也特别觉得充实。
可是,整个局势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虽然杨俊、孙克咸、葛嫩娘
等人竭力率军抗击,但终因寡不敌众,福州城被清军攻破,孙克威与葛嫩娘
成了战俘,很快又因坚贞不屈,惨遭清军毒杀。
袁宝儿与吴保亲眼目睹城破兵竭、葛嫩娘浴血奋战、惨死敌后这些血
淋淋的场面,他们的心已痛苦得滴血,愤恨深深地压在了心头,既然整个江
山都沦落到满人手中,他们也无处再逃了,便开始北上返回家乡。一路上他
们仍以卖唱为生,他们不唱别的曲词,只把葛嫩娘的壮烈事迹编成了曲词,
一遍又一遍地沿路传唱,唱得听众纷纷落泪,也纷纷燃起了复仇的怒火。路
过杭州时,他们夫妻俩的行径被清兵提督衙门查觉,把他们抓到堂上,提督
命他们唱上一曲。他们毫不畏惧地唱起了歌颂葛嫩娘的歌,清兵提督大为激
怒,下令将他俩当场乱杖打死。临死前,袁宝几口中仍然唱着那支歌,唱着
那让清兵胆颤心惊的歌。
柳如是红颜恋白发
明崇祯十三年冬天,原朝廷礼部侍郎钱谦益削籍归乡已经两年,这年
的冬夭奇冷,他所居住的“半野堂”门前也特别冷清,已好久不曾有友人来
访了。
一个冬日淡淡的午后,钱谦益坐在书房中打吨,忽听得家人传报:“有
客人来访!”不一会儿,拜贴就送到了书桌上,钱谦益来了精神,拿过拜帖
一看,上面写着:“晚生柳儒士叩拜钱学士。”“柳儒士?”他心里起了疑问,
这名字似乎未曾听说过,是谁呢?也许是慕名前来造访的无名晚辈吧,这种
人钱谦益接待得不少,如今反正闲居无事,有个人聊聊也好,于是他让家人
有请来客。
待钱谦益慢条斯礼地踱进客厅,来客已站在屋里翘首欣赏墙上的字画
了,听到脚步声,来客连忙转过身来,朝钱谦益深深一辑,恭恭敬敬地称礼
道:“晚生见过钱老先生,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钱谦益打量着来客,见他一身兰缎儒衫,青巾束发,一副典型的富家
书生打扮,举止虽有板有眼,身材却异常的娇小,似乎缺少一种男子的阳刚
之气。再瞧面貌,明眸生辉,鼻挺嘴秀,皮肤白嫩,清秀有余而刚健不足。
看着看着,钱谦益猛觉得有几分面熟,可搜索枯肠,始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
过。
来客看着钱谦益若有所思的神态,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似乎猜
中了主人在想什么,他也不去打断,只是轻悠悠地吟出一首诗: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
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真没想到啊!柳姑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得罪!得罪!”钱谦益热情
地请所谓的“柳姑娘”落了座,又忙着命侍婢上茶奉酒,说是要为柳姑娘驱
寒消疲。
这个女扮男装的柳姑娘是谁呢,竟如此惊动名重一方的钱谦益?柳姑
娘原来就是苏州一代名妓柳如是,说起柳如是与钱谦益的交情,那还是两年
前的事。那是崇帧十一年初冬,供职京师的江左才士钱谦益,本已高居礼部
侍郎之职,眼看又要提升,却因贿赂上司之事被揭露,不但受了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