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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硬!”谢弘白了她一眼,冷冷的话里有了几分暖意,“还疼么?”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垂了卷睫,不敢看他。
“上来吧!”
“嗯?”
“咱们还得赶路,这里是金军的地盘,不宜久留。”谢弘长出了一口气,“我就牺牲一下,背你走。”
“你……你说真的?”
“真的。还磨蹭什么?”
绎儿破涕一笑:“刚才的事情,对你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顽劣呐!真是皮厚啊!”谢弘气不起来了,只得背她,“哎!拜托你回宁远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可真是个大宝贝,我稀罕不起你!”
“你稀罕不起我没关系,我稀罕你就好啦!”绎儿伏在他背上,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嘿然一笑,“你知道我们这里说稀罕是什么意思吧?”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就想收买我!寡廉鲜耻!”
“不要脸!跟我学说话!”
“谁跟你学了!寡廉鲜耻是你第一个说的么!”
“反正我在你之前说的,你就是跟我学的嘛!”
“你再说一句看看!”
“不要脸!臭鹦鹉!跟我学说话!”
“我把你扔下来,你信不信!”
“你敢……啊——”绎儿冷不丁被扔在了地上,“喂!你搞什么啊!真扔啊——”
“哎!你看!”谢弘并不搭理她说什么,径自指着前面不远处,兴奋地叫道,“你……你看那里——”
顺着他指去的方向,绎儿看见一棵异乎寻常的参天大树,树干粗到几个人都合抱不了。
这是一棵被雷击中后枯死的胡杨,四向展开的树枝树杈上下错落,仿佛一件天然的雕塑。
然而,对绎儿而言,根本无心欣赏天然的“雕塑”,而是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树下一条八仙桌上——因为桌案上四时的供果已然把绎儿的魂摂了去。
绎儿的眼睛顿时放出异样的光亮,虎得站了起来,撒开腿飞奔而去,尽管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忘记了脚上的伤,纵身就扑了上去。
一个两个三个……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干脆抓起供盘,把果子点心一股脑儿倒了满怀,还耐不住先塞了两块点心到嘴里:“唔……唔唔——”
“你比划什么呢?”谢弘生恐慢了全让她一个人享用了,忙不迭探手抓了两块,塞了一块到嘴里,“树上有什么?”
“不是啊……唔唔……枯……枯枝……”绎儿被噎得直翻白眼,抱着满怀的果子一气乱跳,“噎……噎死我了……”
谢弘立刻会意地猴上了树,疯狂的撇折枯枝:“快!别傻愣着!搭把手啊!”
“唔唔唔……”绎儿塞了满嘴的直摇头,又示意他自己腾不出手——当然腾不出手!她一松手,吃的就全掉在地上,奉献给土地佬了。
“就晓得吃!小心撑死你!”谢弘泄愤似的冲她虎着脸叫道。
“哼!”绎儿得意洋洋的嘟着满是点心屑的嘴,踮着脚尖冲他投去嘲讽的笑,而后甩脱一个白眼,转了身,突然张大了嘴巴,“唔唔唔——”的叫起来,怀里兜着的果子点心哗啦啦掉了一地。
“你‘唔’什么?”谢弘没有回头看她。
“唔——”绎儿狠狠一咽,急急吞了口气,“谢弘!你看!你看啊!”
谢弘闻言猛回头,吓得一个失足从枯树上掉了下来。
在两人的面前二三十个提溜着锄头鱼叉的乡民凶神恶煞的盯着两个“乞丐”,从他们的神情里多多少少透着几分不祥的杀气。
绎儿和谢弘少有的大气也不敢喘,两人紧握的手心也被渗出的汗水湿了个透。
“你们是干什么的?”对方的人群里终于有一个人发话了。
“路……路过的……这不是饿了嘛……”谢弘忙把绎儿护到身后。
“那上树干什么?”人群里又有一个人高叫。
“看见有枯枝,想生个火……天冷啊——”绎儿怯怯的露出半个脑袋,“反正这棵树也没用了……”
“什么?”乡民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怎么了……”绎儿心里发毛,“不就是一颗破树嘛……”
“她敢说咱的神树是破树!”一个汉子吼道,“咋办呐?”
“打——”二三十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话音未落便操着扁担斧头锄头鱼叉一气冲将上来。
“啊!”绎儿的眸子瞠得老大老大,本能的往谢弘身后一缩。
“慢——”谢弘硬着头皮大叫一声,一下子刹住了众人进逼的脚步,“有什么话好说!我们是大明的将官,不是乞丐,也不是辫子军,大家都是汉人,有话好好说!”
“你们是明军的将官?”一个独眼的渔夫问道。
“那当然!”绎儿见状又探出了脑袋,“他是宁远水军的游击,我是关宁铁骑的少主!”
“好啊!”领头的汉子大笑一声。
“当然好……”绎儿以为他们将要讨好着奉自己为上宾,笑的灿烂若花,看来关宁铁骑的声威真的可以大小通吃的。
却见领头的几个人一挥手:“打——”
“哗”得一群人蜂拥而上,拳头扁担通通全用上了,一阵暴打。
绎儿和谢弘一边抱头躲闪,一边叫道:“别打了!我们真是明军的将官……”
“打的就是你们!一个个没心没肺把我们扔在这荒山野岭让辫子军欺负……”
“叫你们时不时还来烧杀抢掠!一个个天杀的!”
“不是吧!”谢弘冒险争辩着梗直了脖子,“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化成灰也认得你们!”
“你们以为扮了乞丐就可以掩人耳目了?”
“哼!坏事干绝了还想赖帐,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谁烧杀抢掠了?你们不要诬赖好人!”绎儿大声急道。
“诬赖?哼!我儿子就是被你们抓去杀了冒功的!”一个老太太抡起拐杖重重的砸在绎儿的背上,“我跟你们拼了!”
“对!”
“为二牛报仇!”
“打!狠狠的打!”
“打死了就扯碎了喂狗!”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啊!”
“……”
“谢弘,咱们再不走就被打死了……”绎儿抱着头,扯着喉咙大叫,“快逃啊!”
谢弘一边招架,一边腾出手一推:“快!快走!”
绎儿虚晃一招,闪身跳出圈外,正待要撒腿溜之大吉,临了回头:“快走啊!”
谢弘连忙闪身避开了最后一斧子,跃出圈外的同时,一猫腰顺手从地上捞起个什么东西,狂奔到绎儿旁边,一把扯了她就跑:“快!进林子——”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宰了他们啊——”
身后一阵锣鼓喧天,二三十人的狂嚎声震惊山谷。
两人顾不得许多,横冲直撞一头扎进了林子深处,直到跑不动了一个跟头栽到在地。
“哎哟……累死了……”绎儿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要……要了命了……吃……吃的没弄……弄到……差点……把命……命给搭上……”
“还……还好……不……不算太……太惨……”谢弘气喘吁吁地举起刚才猫腰时顺手“牵”来的东西——一只挣扎着预感到死神召唤而流泪的鸡,“看……鸡——”
绎儿忙伸手去抓,眼花的恍惚之际,一把抓了个空,一个错手——鸡飞奔而去!
“喂——”谢弘奋力爬起来要追,却腿一软摔了个立扑,“快!你快追啊!”
绎儿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撒丫子狂追:“跑!叫你跑……回来……死鸡……回来……”
她一路狂追,眼睛只盯着鸡,已经顾不上别的了。
对于这个将成为饿殍的人而言,便是死也不会放过这个重生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站住……你给我站住……回来……”绎儿眼见着要唾手可得了,突然半路杀出个身影,两人迎面撞个正着,一下子都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回
逃跑的鸡一阵兴奋地“咯咯咯”叫着,振翅出溜去了林子深处的灌木丛中,没了影儿。
绎儿半天才爬起来,顶着一头金花乱窜,一把揪住了那个人的衣领,气急败坏:“混蛋!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这时候死出来干嘛!你长没长眼睛啊!你赔我一只鸡!赔我……不然……我吃了你!我就吃你——”
“姑娘……姑娘……”那个人吓个半死,“有话好说……”
“好说!说你个头!姑奶奶饿了三天,挨了顿打才弄到这么只鸡!都让你给搅和了!”绎儿死扑上去,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少废话!你赔不赔?赔不赔——”
“我赔……我赔……”那人不敢跟她来硬的,强作镇静,“你……你先放开我……”
绎儿“唰”得松了手,一双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快点!”
“鸡我没有……馒头行么?”那人舒了口气从随身的包袱立掏出一个馒头,“只有这个了……”
绎儿一把夺了来,死命地往嘴里塞,一抹乱发瞠着眼睛探出手还要:“唔!”
那人反倒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