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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儿弯腰往脸上湿了些热水,绞了手巾敷在脸上,闷着声音道:“雁奴呢?怎么不见她?”
尼思雅笑着提醒道:“主子怎么忘记了,她前儿个刚和德大人完婚,是您放了她的大假。”
绎儿一愣神,继而笑道:“敢情我都给忘记了。”
“主子忘记这个不打紧,今儿的日子可是不能忘的。”尼思雅拾起桌上的拨浪鼓去逗怀里哭闹的小格格,嘴上却故弄玄虚的说着。
“今儿什么日子?”绎儿放下手里的手巾,套上了家常的衣服,坐到了妆台前,捡起梳子拆了偏散的发髻梳理。
“今儿是腊月里了,腊月初二。”尼思雅提示道,“主子记不起贝勒爷嘱咐的话了?”
“哦……”绎儿想起了那个信封,“你把信封搁哪儿了?”
尼思雅细细浅笑,指了指妆台旁的小抽屉:“喏。”
绎儿一手绾住发丝,一手用红艳的蔻丹挑开小抽屉的搭扣,轻轻一拉,那个信封边跳到了眼前。
尼思雅凑过来,帮她用剪刀剪开,只见一把黄铜的钥匙静静地躺在里面,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片:“咦?这是什么?”
第七回
“念给我听。”绎儿忙着绾发髻,无暇自己一观。
“傍晚时分太子河……”尼思雅仔细辨认了一下复杂的汉字,一字一句的念道,“围场……”
“围场?”绎儿愣了一下,扭过脸来看尼思雅,眉心皱了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对!”尼思雅也再次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确定的点头。
绎儿将梳子递给尼思雅,自己接过了她手中的纸片,凝神看去,目光在几个小字上打了个旋,便向屋外投去。
她一直睡着,不曾察觉,屋外早已经飘飘扬扬的下了大半天的雪了,这会儿才稍稍缓过劲来,绽出一点点灰蒙蒙的光亮。而堆积起来的厚厚的雪,将这并不强烈的光亮折射的异常刺眼,反倒照亮了屋里。
“下雪了?”
“嗯。昨天夜里就开始下了。”尼思雅小心地将发丝在手心里绾成了一个纂儿,用银钗固定住了,便将几只钿子摊在掌心里道,“主子挑一个吧。”
绎儿定定神,望着她雪白的手心里平放着的几个钿子发呆,正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突然怀里的女儿将胖嘟嘟的小手举起来,抓起了一个点翠珊瑚花饰乱晃着,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和嘟囔。
“哟!小格格可帮主子选了一个!”尼思雅被瑞木青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举止逗得顿时笑起来,伸手接了来,“这还是上次七夕节宫里赏下的呢。因为没有东珠,福晋和其他各房的主子都还不想要呢。不过,也是缘分,这个珊瑚钿子跟主子倒是很配。主子看……”说罢,她将点翠珊瑚花饰轻轻地插进了绎儿的发髻里,端起镜子伺候。
绎儿看着镜中昏黄模糊的自己,这张面庞竟然有了几分陌生。过去清丽俏皮的顾盼之神宛若前世的记忆,现如今已然找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安然,甚至有几许随波逐流,无欲无争的超脱。正如雁奴说的那样,她的好强心和傲骨去了哪里,被岁月和磨难腐蚀掉了么?还是她早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自从懂事以来,她就立志要做个别样的女子,于是乎,她的所作所为都与寻常官宦千金大相径庭,她对自由的大胆追求成就了她的别样性情。原以为,她会如是幸福的将这样的性情继续保持下去,不想终究堕入了俗世。她原想不轻易正眼瞧男人,以免落入戏里才子佳人的俗套,然而就是那么带着傲气的一瞥,却误了她的一生。眼下里,她的英气傲骨都被抛却了,剩下的也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妇人心境。这大约就是造化弄人吧。
绎儿只在感叹,忽听得门口的嬷嬷朗声禀告:“主子,祖章京的福晋候见。”
“快请。”绎儿听说沅娘来了,连忙吩咐,说着便也起身穿戴好,抱着瑞木青迎了出来。
沅娘牵着小儿子进了门,望见绎儿便行礼道:“请小主安。”
“嫂子哪里话,都是自家人,这些规矩是给外人看的。”绎儿伸出一只手过去,向着侄子道,“三儿,过来,到姑姑这儿来,让姑姑看看。”
小三儿有些拘谨地挪过去,不时回头看自己的娘亲,惴惴不安的模样甚是可爱。
“怕什么呀?三姑那么可怕吗?”绎儿笑道,“如雁,去拿点核桃榛子来,三儿爱吃这个。”
尼思雅应了一声张罗开去,绎儿便拉沅娘坐了下来拉家常。小三儿懵懂的趴在沅娘的膝头,仰望着绎儿怀里正瞠大眸子对视的瑞木青做鬼脸。
“今儿你生辰,没忘吧?”沅娘说着,将怀里抱着的包袱打了开来,“你在府里也不缺啥,我寻思了下,给你做了套苏样子的冬常服。郁妹也动手,给你缝了个卧兔儿,还真是不错。你瞧瞧。”言罢将一个青狐裘的卧兔儿递了来。
绎儿眼眶不由得一红,手上抚摸着这柔软,心绪复杂难言:“难为她想着了。我一个小生辰,害得你们这般费心。”
沅娘笑道:“说哪里话,这都是举手之劳。其实你在府里能缺什么,这些东西不过是份心意,按说都拿不出手的。”
“泽润哥哥好么?”绎儿一边从捧着果盒的尼思雅手里抓了果子塞到小三儿手里,一边关切道,“这些家里还好吧?”
沅娘自是知道绎儿问的是什么,微微点头道:“一切都好,新进门的妹妹也很识大体随和。”
绎儿心里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了。”
“哦,对了,现下里有个事情妹妹可晓得?”沅娘犹豫了一下说道。
“可是为汉军八旗的事情?”绎儿立刻了然于心。
沅娘点点头:“听人说,你二哥论军功被封到了镶黄旗,又要把你大哥封到正黄旗,说是因为你的缘故要抬身份。你二嫂子老大的不高兴,整天阴了个脸,说是亲生的不如外家人。唉……你知道的,你大哥二哥忙起来也不着家的,家里的吃喝用度全是我担着,眼下里,非得分这个家添乱,真是平地起风波啊。”
绎儿知她话里有话,却也不想牵扯进去,一味打圆场:“这是朝上男人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女流之辈由他们折腾吧。二嫂啥样的人,处了这些年,你也是知道的,随她磨叽两天就好了。”
“贝勒爷怎么说的?”
绎儿见她不依不扰的只得断了她的念头:“让泽润哥哥隶入正黄旗是大汗的意思,泽洪哥哥是亲生的不错,可是论军功,只到这个份上。名义上,泽润哥哥还是长房长子,这个可是没法改的。”
话说到如此地步,沅娘知道绎儿对此也没有进言的机会,只得作罢另寻话题,正在尴尬,就听见院子里吵闹的声音,紧跟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兴奋的高叫:“额娘!额娘……”
“三阿哥来了。”尼思雅闻声忙不及地迎上去挑起帘子,护着让进来。
却见叫名三岁的富绶一身白色的狐皮端罩,花团锦簇的进了门来,满月似的小脸因为兴奋带着两团水嫩的红色,眉眼之间已然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几许英气。他急惶惶地奔进来,还不时奔跳着回身叫道:“快点!快点啊!”
“绶儿。”绎儿笑吟吟地望着他微湿的额头,“瞧你汗津津的,做什么呢?”
“额娘!”富绶三两下跳到绎儿的面前,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千儿,“绶儿给额娘请安,祝额娘福寿安康。”
“哎哟哟,这么个小人儿,可是会疼你娘亲啊。”沅娘被他人小鬼大的模样引得掩口莞尔,又顺势推了推自己身边的小三儿,“去!给三阿哥请安!”
小三儿和富绶随时姑表兄弟,却很少见面,看着富绶锦衣华服的模样,他小小的心里生出一份别扭,死活赖着不愿意过去,只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半张脸儿打量富绶。
富绶也全不在意,回头冲着身后道:“拿上来啊!”
“什么呀?”绎儿好奇道,倾身去拉富绶的小胳膊。
富绶瞠大了眸子,嘴角带着笑道:“额娘,绶儿送您一个礼物。”
“哦?”绎儿将他拉到怀里,爱怜道,“额娘有绶儿就很开心了。绶儿是额娘最好的礼物。”
富绶冲着家奴一挥手,两个奴才捧着个罩着的笼子搁在了地上,他自己跑到跟前,一抬小手将笼子上面的罩布给掀掉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被吓得扑腾乱跳,哇哇的叫着。
沅娘身边的小三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勾着身子往前探去,想看的更真切。
“额娘,它还会念诗呢。”富绶一边示意鹦鹉儿安静下来,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是么?”
富绶凑近了些,隔着笼子提示鹦鹉道:“雪衣娘,樱桃……樱桃!念!樱桃……”
绎儿也忍不住起身,将瑞木青递给奶娘,自己倾身过了近前,微微欠身去看,才到了近前,就听见那白鹦鹉歪着脑袋咿咿呀呀的念道:“樱桃落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