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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献策:可征用江南沙船沙兵。
兵科向朝廷题请,万历帝下旨派御史、总兵各一员前往征募。兵部武选司员外郎伍袁萃向石星言明真相:“所谓沙船,不过是太仓、崇明等地捕鱼之具;所谓沙兵,其实不是兵,而是捕鱼之人而已。只能于海滨行驶,不入海洋,不习水战,将如何役使?况且他们岂肯舍弃累世之业而趋未知之利吗?即使迫于威令,而船之坚固、人之勇悍者也未必能来啊。”石星不听。
后来果然召得百余艘沙船,都是些朽烂不堪者;随船二千“沙兵”,都是市井乌合之众。石星派遣一名游击率领,行至天津,遇上大风,船多倾覆,游击溺水而死。
又有朝议调播州杨应龙援朝鲜。
杨应龙原来是播州土司,授封为都指挥使。生性狡诈雄猜,阴狠嗜杀。素存不臣之心,住处雕龙饰凤,被人告发。不久前,杨应龙赴重庆对薄。论罪当斩,关押狱内。他便请以二万两银子自赎,愿自率五千人从征朝鲜将功赎罪。万历帝特诏令予以释放。哪知杨应龙一出狱中,便如鱼儿脱钩,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后来据播州作乱,成了“万历三大征”②中第三征的祸主。
最后,辽东巡按御史李时孳请添调南北将兵,乘初冬天寒地冻,倭巢未定之时大举进击,以挫其锋。于是经兵部奏准万历帝,设经略一员,调集大兵赴援朝鲜。
八月十八日,万历帝以兵部右侍郞右佥都御史宋应昌经略蓟辽、保定、山东等处防海御倭军务。加服一品,事权特重,副将以下可先斩后奏。
宋应昌,字思文,号桐冈。浙江杭州府仁和县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历任山东、山西、河南、福建等省地方高官。他方面紫髯,目光炯炯如严下电,沉毅慷慨有英雄器略。早在朝鲜尚未被及倭祸,时任山东巡抚的他即以海防为虑,疏陈选将、练兵、积粟三策,督造军器、火药分拨沿海官兵画策设防。一时错谔,以为过虑。及至朝鲜被兵,山东海防独称有备,众始叹服道:“宋公料敌何神也。”于是由地方调至朝内,先任工部右侍郎,继而转兵部,廷推特简经略征倭军务。
宋应昌又疏荐兵部武库司员外郞刘黄裳、职方湥Ю羲局魇略圃藁隆A饺私晕パФ嘀侵浚沾退钠贩
(四)沈惟敬出世
朝廷军需未备,兵员未集,而此时倭兵已分陷朝鲜京畿道丰德诸郡。七月下旬,朝鲜王妃和临海君、顺和君二王子以及陪臣金贵荣、黄廷彧、黄赫等又在会宁被加藤清正所俘。一时朝鲜请援之使络绎不绝,相望于道。
兵部尚书石星计无所出,议募能说倭者侦探其虚实。
这时,一个叫沈惟敬的人物出场了。
这沈惟敬本名家支属,为浙江嘉兴府平湖人。原来是一个市中无赖,慧黠有辩才。少时曾从军,隶属嘉靖朝浙直总督胡宗宪标下,曾用间谍鸩杀倭众,对倭国情况有所了解。晚年贫困流落京师,好烧炼之术,与方士及无赖之辈交游。石星妾父袁茂,也好方术,故而和他相为厮熟。
沈惟敬既流落京中,与吴籍侠妓陈澹如相好。其时有一个姓郑的温州人,从日本逃回来,投奔陈澹如。自诩精通倭事,说丰臣秀吉并无他意,不过想求贡中国,为朝鲜所阻制,这才愤而举兵入寇而已。此事容易摆平,只须片纸即可。
沈惟敬闻言大喜,雄心勃勃,竟欲藉此创不世奇功。于是令他改名沈嘉旺,留在自己身边,扬言能知日本事。然后通过袁茂走裙带关系,得以见到石星。
石星见沈惟敬年近七旬,气度非凡,长髯伟干,顾盼烨然,不由大喜,只道碰上了世外高人。那沈惟敬趁机凭着三寸不烂舌,将石星轰得团团转。
石星自初师失利后,思路为之一变。乍闻倭军无非只为想求贡中国而已,心想:宁夏未平,复有事于辽左,官军疲于奔命,虽鞭长莫及。越江而战,此非完策。不如先遣惟敬,说以和议,实以缓师。
当即上奏朝廷,推荐沈惟敬缓急可任。于是假沈惟敬以京营添注游击将军名号,沈嘉旺也拜授指挥,与其乡里党徒十余人充麾下,赴朝鲜军前侦探倭情,且许便宜从事。
沈惟敬向石星请得数千两银子,购买蟒衣玉带花币以作为见诸倭将之贽礼。并娶陈澹如为妻,托石星为质,然后率一班党徒而去。
李昖闻天朝差官沈惟敬到来,忙出义州西门外迎接。
沈惟敬信口道:“圣上以你国事大至诚,故兵马七十万已令调发,不久当来。”
李昖乞援心切,忙道:“以先来的六七千天兵,即可为剿灭此贼。如若迟缓,则大军虽集,恐来不及了。”
沈惟敬道:“老夫来此约二十日,将亲往平壤探察贼势,以图大举。”
李昖先前屡次求进兵,而诸将不敢擅自作主,皆以职微待命为由推托。现见沈惟敬虽为一游击,而来头不小,便如同落水之人遇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再三请求速进兵讨贼。沈惟敬被他纠缠不过,只得答道:“你国以礼义之邦,不知兵法,故如此强请。凡用兵之道,不可轻易。且辽东自经战后,其弓箭遗失颇多,现在还在改造呢。”
李昖又道:“今日之请,非欲全胜,而是想使倭寇知道天兵来救,而不敢逞其西向之计而已。王参将实知小邦之情状,老爷未知与他相见否?”
沈惟敬又道:“用兵之道,上观天文,中见地利,下察人事,前日之役不遵此道故而致败。皇上闻而震怒,所以发兵七十万者,非但恢复尔国,而直欲荡覆日本巢穴呵。”
朝鲜王见他如此,越发肃然起敬,道:“大人既奉圣旨,速进剿灭。”
沈惟敬道:“南军三千已出关外,行当渡江。凡师行急则七十里,缓则五十里,乃用兵之道啊。”
李昖感激无已地道:“史游击多杀倭贼,而小邦小幸,终至阵亡。然而倭贼尚畏余威,多日不敢出城。小邦遗民,至今生存者,皆是皇恩呵。”
沈惟敬昂然叹道:“老夫之所以星夜不寐者,系专为你国呵。荡平此贼,还国王于故都,然后方可谓‘吾事毕矣’。”
又谈了一会,沈惟敬等告辞。朝鲜王感激不尽,将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外。
这时诸倭将分兵守平壤至京城间要害,互为声援。大友义统守凤山,小河传右卫门守龙泉山,黑田长政守白川城,立花宗茂也驻守义统营寨附近,小西行长等则驻兵平壤城北十里外降福山。
沈惟敬自义州出发,一路快马加鞭,于八月二十五日到达顺安。他登上降福山,眺望平壤城,见倭军防备甚严。当下即写书帖道:“朝鲜有何亏负日本,日本如何擅兴师旅?”交给沈嘉旺,要他入倭营投书。
沈嘉旺领命,以黄袱包裹负于背上,骑马直驰,由平壤普通门而入,请求面见行长。
倭军自祖承训骤来骤走后,知已惊动明朝,曾数日不敢出城牧马。不久又闻倭水军为李舜臣所阻,不得进前。自思孤军深入,心胆已寒。现见明方来人致书面责,自是胆怯。小西行长问明来意后,知道沈惟敬系约和而来,这才放下心来。
他想日本以葺尔小国偏居海外,素以不得与相中国抗衡为千古恨。丰臣秀吉掌权后,合岛俯伏。但中国大陆就是不当你回事儿,长期不开贡市,让他感觉很没面子。这次遣兵侵朝,无非怀着如意算盘:成功则觊觎东亚大陆,不成则退而求其次,与中国通贡市,博取经济利益。小西行长本来内心不赞成战争,现听可藉此通朝贡,不觉大喜,但仍恐有诈,心怀疑忌。于是令通事、浙江被掳人张大膳赍书来请,求面见沈惟敬议事,并致书道:“嘉靖年间,天朝人蒋丹者,诱我日本,约和通贡,而设伏害我无遗。今日自天朝来者,无乃用蒋丹故事耶?”
沈惟敬答道:“天朝怜悯属国倾覆,发师来援。你若革心解兵,则日本生灵,均吾赤子,天朝一视同仁,岂容行诈以剿民命吗?”行长这才相信。
沈惟敬于是准备亲赴倭营,朝鲜人都担心他的安危,纷纷劝谏。沈惟敬笑道:“他们怎么能害得了我呢?”当下率沈嘉旺等三四名家丁疾驰而去。
九月初一日,沈惟敬等入平壤城。
小西行长有心试探对方底细。他先令牙将以肩舆前往迎接,一面却又盛陈兵威,剑戟森列,出会于降福山下。
沈惟敬落轿,缓缓步出,目视前方,昂然直入。
小西行长一时气慑,连忙请他上座。沈惟敬也不推辞,从容上座。倭将调信、义智、玄苏、宗逸等都出来相见。
沈惟敬看茶毕,面无表情,目视群倭,故作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