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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海松笑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算你不出头,我跟其他伙计们也迟早要发话,我们黄老板更是嫉恶如仇,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破头大叔苦笑摇头:“可是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又何必为我们这些陌生人白白受苦?本来看到你叫了那便衣头目下去说话,还真以为你们有什么来头,现在看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吧?”
“不怕笑话,还真给大哥您说对了……罢了罢了,我们既没杀人,也没放火,不过在茶楼里多说了几句话,谅他们不能把我们怎样。”武海松一脸不在乎地仰头道。
大叔看武海松的眼神却已近乎送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刚刚只是在席间发了一些牢骚,不知是谁隔墙有耳听去,便招来如此横祸,后边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们竟敢当面顶撞这些活阎王,怕是要吃大苦头啊……”
武海松依然毫不在意:“这帮人不是警察吗?回头我托关系,找名律师,告倒他们。”
另一位眼镜早被打破的秃头男子,从残碎的镜片间透出一丝恐惧的目光:“说不清,像这样当街抓人打人的,有警察,也有国安,还有宪兵,可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告到他们。像我们这样算是好的了,最惨的是那些跑黑市生意的,一旦被抓,进号子之前,不折条胳膊就要断条腿,最后枪毙了还要人犯家里出子弹费。”
“这么惨,还有人敢做?”王一阳不解。
“被抓的都是最下面的小贩替死鬼,真正的后台老板,都是有权有势的,他们靠关系弄来一堆特许证,把市面上的定量配给商品按管制价征购,除了拿出一些极品好货进贡给上面的大老板,大多都转卖给了黑市的批发商,批发商再层层转手,到最底层的小贩那里,价钱都翻了不止十倍。”
“这么贵,还有人买?”吴俊发呆。
秃头眼镜男摇头道:“这怎么说的,饱汉不知饿汉饥,那配给票又限量又限时,今天排不上队的,这一个月甚至一年都别想了。光靠这配给票没办法正常生活的人家,黑市的东西再贵也得买。”
武海松进一步入戏:“听起来,你们对黑市生意很熟嘛?有没有什么路子,回头给我们引荐引荐……”
秃头眼镜男警惕地瞥了一眼武海松,又与其他同伴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却还是将武海松拒之门外:“这些我们都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亲身经历过……”
破头大叔笑道:“算了吧,黑狗,跟他们说说也无妨,就当可怜可怜,让他们抱着个愿景上路罢。”
被称为“黑狗”的秃头男犹豫了一下,摘下已经毫无效用的眼镜残骸,捏在手中打起转来。
“其实原来我家是种地的,早在光绪末年就承买了一块土改地,花了整整十年,总算把欠官家的分期贷款还完了。”
“我原本在私塾里念过两年书,开宏初年,村里办起了初小,乡里办起了完小,读书都不要钱,大家都念着刘家的皇上好,我也算有点小聪明,愣是读完了小学,考进了县中学。”
“就在这时候,家中屡遭横祸,最后竟只剩我一个男丁。那时候听说进城做工来钱多,我就跟了同乡来到省城,都说官办大厂条件最好,不过考试难不说,还得拿钱托关系才进得去,最后靠同乡介绍,进了一家杂货店做学徒,学了三年,总算出师了,也对做买卖有了兴趣,就想自己开店。”
“开店总得有资本吧,可是我才刚出师,薪水只够日常花销,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开店的资本。就盘算着把乡下的地卖了,再把老母和小妹接到城里,一块儿打理自个的店。”
“回去一问,我家的地已经承买了十年,官家的贷款也还完了,已经符合买卖条件,可是县里的土地局就是不批,说是上边有新政策——为了保护咱穷人的土地不被富人兼并,除了官府征购之外,私人间的土地交易一律不批,也不许拿土地来抵押贷款。你说这叫什么话?既然是我自己的地,我卖给谁、抵给谁不行啊?凭什么一定要卖给官府?要是官府的征购没到我那里,那不是想卖也卖不了?”
“我没办法,只好花钱托关系,求了又求,人家才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这么办:把地卖给一个什么土地整理公司,这公司是有官府特许证的,拿了地可以随便处置的,只是这价钱要打折……我当时一门心思就是卖地开店,也不管那价钱是打了几折,匆匆忙忙出了手,完了一算,除去送礼的花费、中间的抽税,剩下的钱只有原来预想的一半,不够做开店的本金了。”
“为了开店,我到处借钱,借完了亲戚朋友还是不够,只好去找贷款,可是城里的银行鸟都不鸟我,只好去找钱庄借高利贷。好不容易把小店开了张,你们猜怎么着?好嘛,开战了,这也管制,那也管制,我是再也没钱去托关系弄这个那个特许证了,钱庄又逼起债来,没办法,最后只好把店当了,托官府里的一个老同学搞了条路子,做起了这档子生意。”
“做到现在,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结交了这么一帮子好兄弟,可是我晚上常常睡不着觉,为什么?良心有愧啊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人家吃肉,我们啃骨头,可下面还有吃骨头渣子活命的,我们要不想吃骨头渣子过活,就得继续干下去……这良心亏欠得多了,有时就免不了多嘴几句,可这一多嘴,这不,就惹了祸。”
武海松耐心地听完“黑狗”的故事,摊手笑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认定,自己是因为发牢骚,而不是因为做黑市被抓进来的?”
“黑狗”哼哼一笑:“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做黑市被抓的,进号子之前早就被打残了……等等,你的手铐怎么开了?”
武海松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打开的手铐,略显尴尬地挠头笑道:“啊,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就弄开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呢,这样的话……”
“黑狗”习惯性地将留有锋利玻璃残片的眼镜框架到了鼻梁上:“你们到底是……”
第二百一十章:抉择!帝国的意志!(十二)
“他是个老混子了,开个手铐是小意思。”
从离开茶馆开始就一直默不出声的刘千桦,这下子也只好尽量沙哑着喉咙打起了掩护。
“那‘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们打了赌,看他这次能不能在半个钟里把手铐开了。”
“黑狗”半信半疑地眨眨眼:“你们真的是做生意的?”
“不瞒您说,我们也是因为搞不到特许证,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这才跑到外省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边管的更严,更得靠关系,难啊。”
“黄老板”的感叹引发了“黑狗”一行人的共鸣,纷纷点头称是,“黑狗”也勉强接受了刚才的解释,长叹一声:“我们也不是天生没良心的,可这年头,做什么都得靠关系,有钱有关系,什么都搞得到;没钱没关系,只好去吃屎;有钱没关系,这钱也迟早是别人的……”
破头大叔冷不防插话道:“都说宪政了,人人平等,可原来的老爷,大多还是老爷,老爷的亲戚好友们,又都鸡犬升天做了新老爷。还有一帮拥戴有功的、打仗有功的、献纳有功的,连着他们的亲属部下,又做了新新新老爷。老爷越来越多,支的薪水,住的洋房,开的小车,都得从咱们老百姓的腰包里掏钱。这不打仗,大家忍一忍还过得去,这一打仗,什么特许证、特别税、拥军摊派、报国捐献、国债摊销,铺天盖地的名目就来了。”
“老爷们有的是办法逃税逃捐,还能靠特许证发黑市财,最后怎么样?这些被老爷们逃掉的捐税,外加老爷们从黑市里赚取的暴利,全都要让咱们没权没势的小百姓们买单。”
“黄老板”一脸无知加纯洁状:“就没人出来说一说,告一告?”
大叔表示鄙视:“咳,亏你们还是从京城来的,老爷们都结成一党一党的,这党后边,又是军政大员跟财团大佬支持的,大凡选官、选议员,没个党在后边出钱出力,或是出钱出力不够的,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了。”
“这一党一党的,名号不同,其实大同小异,选举就是为了分官,谁的党选上的议员多,分到的官就多,就可以拿来封赏那些出钱出力最积极的党徒,这些党徒做了官,也只会千方百计给他们自己和党众谋利益。”
“这选举,谁能参选呢?不是当过官的,就是大家富豪、名流硕学。由谁来选呢?那也只是店主、厂主,医生、教授之类的中上人家——根本不关咱普通老百姓的事”
“说一说?怎么说?咱们不过茶楼里发点擦边的牢骚,就变成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