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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战报发表,言称击沉英军战舰五只,德方仅损巡洋舰三只,领军中将希佩尔光荣殉国云云。
怎奈本馆早收得英方战报,称击沉德战巡四只,己方沉伤战巡各一,于是再遣兄前往询问,反遭责问:如何竟不信盟国而信敌国?
兄既应道:如是盟国,便应告之实情,不可隐瞒遮掩,即便真有大败,我国亦不会轻易背离。
对方竟恼羞成怒,肆意谩骂一通,内有“猪猡”、“黄猴”之类侮辱词句,大意是怪我帝国投机取巧,声言若无德军于欧洲流血牺牲,怎有我帝国纵横亚太之风光,德国实有恩于中国,谅中国也不敢忘恩负义云云,语气轻蔑,姿态骄横——记念大局,兄且忍之,不与小人见识,暂且拂袖而去。
次日武官长邀其上司奥贝坦上校至馆会谈,岂料此人言语更恶,责问我国既无登陆美国之力,如何竟向美国开战,届时美国大军移兵欧陆,可有手段为德国解困?想必原本就打定主意与英法美提前媾和,意图牺牲德国而谋取单方私利云云。
薛武官长与之辩论良久,毫无实效,只得送客了事。
直至上周,方从国内得知实情,德人战报为假,英人战报为实,可叹盟友之间,彼此信任竟不如敌国。
此例所指,尚属轻浅,更甚之事,尚属机密,非至终战,恐不能轻泄。
惟昨日便装至菩提树大街一咖啡馆,啜饮读报之时,一羊角胡绅士上前搭讪,谈及战事,言语中不无悲观惶恐,言称德国已无力改变此僵持现状,亦难指望东亚联盟有所作为,美国一国即有压倒东盟之力,最好之结局,乃德人于困至饿死之前媾和。
此人所言,兄深为感触,德国工业强而农业弱,所需粮食四成靠进口,如今陆上两面受敌,海上亦无力突破封锁,照此情形,不出一二年,败亡之势可定。
兄非悲观论者,然单纯计算工业实力,德奥土与东亚联盟占全球三成有余,不及美国一国,英法俄比又有二成多,同盟协约相对,大致一比二强。
工业实力为现代战力之根本,弟应不难理解,此战之艰险,可想而知。
兄自不敢揣度圣断,违抗圣意,不过心有屈闷,不吐不快,与汝知道即可,勿向他人言语。
弟妹出身公爵豪门,汝切不可怠慢,幸有弟妹,此次太子大婚盛宴有汝之位,机会难得,善加把握。
随信发寄一百又十元,中有一百元请代孝敬老母,驻外花销大,储蓄不易,勿嫌钱少。
余资烦请代购去年之《文艺战国》、《太白文学》、《自由鸟》、《文史春秋》、《新文艺》及《新华公论》合订本,如尚有余,可斟酌添购时兴国产小说、文史著作若干本寄来,邮资在内。
为兄
树人
承宪五年二月十三日
摘自《周树人先生通信集》,春秋文艺出版社,一九四九年
第一百七十五章 铁血地球(八)
“这是个愚不可及的政体,它是集怯懦、盲目、狡诈、愚蠢于一体的大杂烩……”
谢尔盖*尤利耶维奇*维特颤抖着写下这句~。吟片刻,又惊慌地用笔在纸上乱涂一番,末了,干脆将整张稿纸撕了个粉碎。
一位银发斑斑的老妇推门而入,见此情形,面露忧色:“老头子,你怎么起来了,快,听话,躺下——”
一面服侍维特躺下,一转头又训斥起旁边的仆侍来:“你们怎么搞的,也不劝劝老爷……”
“算了,算了,不关他们的事。”维特劝住老妇,又向仆侍们微微一点头:“你们先下去。”
待众仆退尽,又交代老妇将门关紧,可见这位老先生的谨慎小心。
他出身于波罗的海地区的德国贵族家庭,母亲是俄国人,父亲曾在高加索总督府做过高官,本人先后侍奉两位沙皇:于1889年任铁路局长,1892年升任交通大臣,同年8改任财政大臣,1903年又议主席,1905年至1906年4月担任内阁总理大臣。在抵达仕途的最高峰之后,又急剧滑落到谷底,去职赋闲至今。
现如今,刚刚进入生命的第六十六个年头,这位去职前被当今沙皇安慰性地封为伯爵的过气重臣,已隐约看见了地狱或天堂的入口。
见门已关好,维特才缓缓向那老妇——他夫人——开口道:“手稿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从巴黎转移到巴荣纳了,存在当地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你就别担心了。”说着。夫人握起维特的手,“倒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快点好起来。”
维特干瘪的脸颊上好不容易皱起一丝笑意:“上帝在召唤我……先皇在召唤我……和终点,不是我们能决定地。”
夫人眼里顿时泛起一团泪花:“老爷,别说了,好好休息——”
维特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现在我还能说话,你就好好听我说话,扶我起来。”
夫人忍着泪扶起维特,取了一个大鸭绒靠枕垫在维特背下。
“我曾经说过。我既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也不是一个保守主义者,我仅仅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我不能只因为一个人思想和我不一致便把他流放到西伯利亚去,我也不能因为他不和我在同一个教堂祷告便剥夺他的公民权——”
“是的,您的心灵是如此仁厚高尚。”夫人提起手帕拭了拭眼角。
“听我说,”维特费力地握住夫人的手,“正因为如此,我的敌人很多,各个阵营都容不得我,宫里的王公骂我是共和派。自由党说我为讨好皇上而削减人民的权利,地主们说我企图让他们破产。立宪民主党却说我为了地主的利益而欺骗农民,最后,我还是向中国人割让领土地卖国贼……上帝做证,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良心,都是为了帝国与陛下,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惹得夫人赶紧上前伺候。
维特却硬把夫人推回座位上:“不要紧,不要紧,听我说完——”
“我主持制订的宪法得罪了很多人,最后连皇上也听信谗言。不再信任我,对此,我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想参与下流的争吵。但我不想我的手稿落在科柯弗采夫这样的流氓土匪手中。我死后,那些蟑螂般的秘密警察一定会摸到这里来,不要管他们。他们在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我们在巴黎的别墅怕是也躲不过了——那里收拾干净了吗?”
“是地,一张手稿也没有留在那里。”
“皇上如果派人来要手稿,你就说保存在国外,无法呈送……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就去找萨佐诺夫,他会想办法让你去法国。”
夫人已是泪如雨下:“是的,是地,都记住了。”
突然,门铃响了。
夫人一惊,蔌地起身凑到窗前,透过玻璃观察楼下院门前的情形。
“好象是萨佐诺夫——”
维特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来了,我的老交情,虽然现在也成了科柯弗采夫的狗,但只有他从不咬我,你去把他带上来,告诉他,我要和他单独会面。”
“是——”
稍顷,一位身着燕尾服、头戴高礼帽的干瘦老绅士大步走进来,他就是以“宫廷经济学家”自居的朝廷关系人物萨佐诺夫,当今俄国总理大臣科柯弗采夫的御用学者,宫内那位身受沙皇一家宠信的传奇教士(也可称为“妖僧”)拉斯普京的密友,据说神通广大,朝中密事无所不知。
“我已经没力气亲自去迎接您了——请坐。”维特吃力地朝他笑笑。
萨佐诺夫摘下礼帽,一脸歉意:“请原谅,一星期前我就打算来看望您了,可是您知道,我的事情总是很多,忙完了这一头又要去应付另一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快请坐。”
萨佐诺夫这才坐到床前,以难得地热心详细询问了一番病情。
维特笑道:“亏你还挂念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报纸上登的我大多不信,单单就信你说的。”
萨佐诺夫耸耸肩:您你想听什么新鲜事?这世界上还有您觉得新鲜的事吗?”
“随便说说,我这老骨头在床上呆久了,就想听人说说话,怎么,不愿意?”
“看您说地,乐意效劳,从哪说起呢,让我想想……”
“皇上还好吗?”
虽已失宠多年,维特最先问起的,却还是那位令他又痛心又无奈的大俄罗斯帝国皇帝陛下。
“好,好得很。”萨佐诺夫显出一丝玩世不恭地笑意。“皇上听皇后的,皇后听拉斯普京的,三年来一向如此,宫里的人都说,拉斯普京一句话,抵得上二十个德国师。”
“是么,一向如此……尼古拉大公怎么样?我听说他最近有些麻烦?”
萨佐诺夫摇摇头:“听说皇上想撤换他,皇后整天说他的坏话,因为他从来不拿正眼看拉斯普京——没办法,得罪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