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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出现了第三张梅花,形势开始变得危险。虽然陈强尼已经是同花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河牌还是梅花,除了梅花2之外,都会令自己陷入困境。一定要下注了,对着6。5bb的彩池,再下注4bb很合理。
“我下注4倍盲注。”方晓翎竭力保持语气平静,她已经完全进入和陈强尼对抗的状态,甚至为陈强尼即将要采取的行动紧张起来。虽然她事先知道,陈强尼会在考虑一段长时间之后跟注。
陈强尼还真的交足了功课,他的眼神在牌面和方晓翎之间游动,他那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给予方晓翎莫大的压抑感。当他两只手指虚拟着夹出筹码跟注的时候,方晓翎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她真正的害怕河牌也是梅花!
河牌的【梅花K】是如此的刺目,方晓翎尽量将右手上臂平摊在桌上,用力压住底牌,令其不至于颤抖。
四张梅花了!我该怎么办?全下诈唬?下一个小注阻挠?还是过牌,然后盖牌?方晓翎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只怕一举手,陈强尼就能窥探自己的软弱。翻牌的坚果到了现在已经弱不禁风,虽然不甘心,但只怕一个微小的下注,都能让自己套入彩池呢。
“Pass。”方晓翎连敲桌子的动作都不想去做,她只觉得脖子很酸,却不愿转动一下。
不对,我得看着陈强尼的神态动作!方晓翎抬起头,刚好看到陈强尼双手虚晃,作推出所有筹码状:“我全下。”陈强尼神色不变,语气平淡,他的一双手掌却像是推动着一座山一样!方晓翎只觉得绝望,胸口郁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位稳如泰山的对手脸上获知任何信息,方晓翎还是瞪圆了双眼盯着陈强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恼怒。不愿意放过我吗,我只是想便宜摊牌罢了,为什么你要全下!你是真的拿着梅花J,还是什么都没有在诈唬?
在那一瞬间,方晓翎已经浑然忘却了这其实是在重温贝克的牌局。她坐在陈强尼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紧握拳头,分庭抗礼!我要找出这个答案,作出正确的判断!我有三条A,只要你是在诈唬,我就可以赢你!
仔细想想,其实全下只有是诈唬才是合理的,不是吗?他有坚果同花,难道不怕吓跑自己而下一个小注?如果有一张小梅花,难道摊牌不是更合理的吗?彩池里面有十几个bb,自己还剩下约20bb,这个全下实在是很有弃牌率的。跟注,就能马上看到底牌了!
方晓翎双手已经逐渐按捺不住,“我跟注”这句话已经涌上了喉咙。他一定是在诈唬!他一定是在诈唬!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是啊,即使自己有一张小梅花,这个全下也很有可能将自己打跑的!
想到这里,一个冰冷的念头从后背一直冲击上头顶,将狂热的想法冲得烟消云散。陈强尼为什么要诈唬?他确认自己落后吗?他如何判断自己手里拿着什么牌?自己的行动是什么?
回想下自己的行动:翻牌前加注,翻牌对着两张同花过牌,转牌对着三张同花下注,而到了河牌,四张同花面的时候过牌!这个过程……这个过程!
方晓翎的嘴轻轻张开,急速的喘着气,她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陈强尼看得出来,自己手里面的牌,在翻牌是强牌,而到了河牌却没有梅花!他甚至可能猜到,自己手里不是AA就是QQ。那么即使陈强尼手里面只有一张小梅花,例如55、66,这都符合他的行动。他意识到在河牌都是领先的,既然任何一个下注,都会引起自己的警觉,所以他干脆全下!他是希望自己抓他诈唬而全下,他希望用一张梅花5或者6获取自己所有的筹码!
方晓翎不知道自己考虑了多久,想到这里她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说:“我盖牌!”这话一出口,顿时浑身放松下来。猛然又觉得不对,跟注才能看到底牌啊,这样才能将答案告诉贝克,她马上又改口说:“不,我跟注!”
“呵呵呵呵,晓翎,你已经盖牌了。你作出了和贝克一样的决定,你之所以说要跟注,只不过是为了将答案告诉贝克罢了。”陈强尼在这一瞬间恢复到轻松的状态,仿佛将军卸去身上的武装。他站起身,和邓肯握着手:“我的朋友来了,失陪,邓肯,期待下次的牌局上遇到你。”
“你也是,晓翎,将来。”和方晓翎握手告别时,陈强尼这样说。然后方晓翎和邓肯目送着这位传奇人物跟着侍应进入餐厅的房间,关上门,看不到了。
方晓翎坐倒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发软,手脚酸麻。邓肯伸手握着她按着底牌的手,有点怜惜的对她说:“晓翎,你太全神贯注了,今天你本来就够累的。要挑战这样级别的对手,还太早。”
方晓翎在额头上不住的抚摸,她有点失神的说:“邓肯,你觉得我做了正确的决定吗?”
“我不知道,刚才Johnny的对手不是我,我没进入状态。”邓肯指着陈强尼座位前的两张牌说:“刚才他在牌堆里面挑过的,应该就是当时他的底牌,你要看吗?”
看着这两张牌,方晓翎慢慢伸手过去,用拇指和中指将它们捻起来。只需要轻轻一翻,就能够知道答案了,就知道自己和贝克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不对啊,陈强尼刚才说的,只要作出了决定,这手牌就已经结束了。自己已经盖牌,彩池里面的筹码是属于陈强尼的,他到底是比自己强,还是弱,已经不能影响结果了。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自己决定正确与否,并不取决于他的底牌是什么。
作为一个牌手,面前还有很多手牌,一直沉湎在过去的得失里面,就会陷入过往而不能自拔!
方晓翎将那两张牌放在牌堆上面,切出一叠牌放在一边,然后将剩余的牌堆拿起来,即将要放在那两张牌上了!
“晓翎!”邓肯忍不住出声:“你真的不想看吗?”
“Johnny刚才也没要看我的牌,我不能输给他。”方晓翎微笑着,将桌面上所有的牌都整成一叠,塞进盒子里。
方晓翎手机响了,她顺便去洗手间,边走边接听电话。邓肯望着她的背影,默默的将扑克收入怀里。他若有所思,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直表现着的胸有成竹以外的一些心情。
今晚是星期天,但和母亲星期五已经通过话了,打过来的是林嘉兰。她用抱怨的语气对方晓翎说,她的同学太不争气,1000元的盈利又输了回去,现在是她在下注。“我们几个今晚不回去酒店了,非把钱赢回来不可。”最后她气冲冲的说。
“兰兰!”方晓翎紧皱眉头用比较严厉的口吻说:“别闹了,贪胜不知输,你们根本没掌握轮盘的玩法。快回酒店去吧,趁还没输钱。如果你们在晚饭前停止,不就可以保留盈利了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嘉兰的语气骤变,方晓翎仿佛看到她在电话另一边眉飞色舞的样子:“自从我决定下注之后,运气又回来了,现在已经赢到1500多元。我们今天已经好几次接近2000元盈利了,总之,今晚不赢够这个数我们是不会走的。我们都不回去啦,所有房间都是你的了。”
方晓翎叹气,比要一个自觉运气正好的赌徒从赌桌旁离开更加难的就是要一群自觉运气正好的赌徒从赌场旁离开。反正林嘉兰身上也没多少钱,就由得她买个教训好了。两人走出餐厅,她问邓肯:“你住哪?”
“我还没有住处呢,昨晚几乎通宵打牌,原来没想过要参加赛车,打算下午就走的。现在挺累的了,还是找个房间睡觉吧。”邓肯伸着懒腰,满脸倦容。
“我的同学刚才对我说,他们要整晚呆在赌场里。我们原来预定了两晚的房间,现在多了两个双人房出来,不如你用来住一晚吧。”方晓翎心想,把他们的行李搬来自己的房间就好。
“也好。”邓肯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车子驶到酒店,方晓翎只有自己房间的钥匙,她去前台拿另一个房间的钥匙,邓肯坐在大堂等待。
“方小姐,你们一行六人订下了三个房间,其中两个双人房刚刚已经退房了,只剩下你正在入住的夫妻房。”前台侍应彬彬有礼的说。
“什么?”方晓翎愕然:“谁来退房的?我的同伴现在都在赌场里面。”
“刚才其中一位先生来退房的,他留了个纸条给你。”
纸条上写着:晓翎,兰兰叫我回来退房。我将我们的行李都搬到你的房间了。今晚我们会呆在赌场,明早才回来。兰兰说,希望你一起到赌场来玩。
方晓翎顾不上咒骂,她连忙问侍应:“那我现在重新再订其中一间可以吗?”
“很抱歉,当时前台正好有人在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