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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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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领下,他进入汪罕的帐幕之中。
汪罕对他的到来并不感觉奇怪。他心中有数,自己目前是奇货可居,在铁木真与札木合之间只有稍稍向某一方偏移一点,就会引起另一方的恐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他才会要求铁木真来为他向乃蛮作战。
“札木合,你来做什么啊?被铁木真知道的话,你就性命难保啦。”汪罕的脸在昏暗的火光中,显得更加阴鸷。
札木合心中暗骂这老贼故做姿态,决定先危言耸听得吓唬他一下,便冷笑一声道:
“汗啊,你尽可以信守那个盟誓,将我交给铁木真。你是守信的,只怕他人之心却未必如你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挑拨我与铁木真的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汗啊,看看你的身边,谁才是你的儿子?克烈亦惕人是喝土拉河水长大的,蒙古人喝的却是斡难与怯绿连河水。这些河流永远交汇不起来,克烈亦惕与蒙古也从来不是父子。铁木真是什么样人?他是天上的鸿雁,冬天到了就会飞向风和日丽的南方,才不会管留在冰天雪地中的你是冻死还是饿死。”
“是吗?那么你又是什么?”汪罕依旧不动声色。
“你问我吗?汗呵,我是白翎雀,无论冬夏你都会在这里看到我。”
“有意思,你是如此自比的吗?”汪罕依旧不置可否得与札木合兜着圈子。
札木合暗想,看来自己如果不把话挑明了,这老狐狸还会跟自己跑圈圈玩。
“汗啊,实话说了吧,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你看我象有危险的样子吗?”
“汗啊,我请问,如果不是有人向乃蛮通风报信,为何对面的山口处会出现伏兵?你自己会这么做吗?你的儿子桑昆会这样做吗?你帐幕中的列位会这样做吗?除了铁木真,谁还会如此清楚得知道你们的退兵路线?与乃蛮合伙在这里消灭你后,土兀拉河边的草原不就是他的天下吗?汗啊,好好想想吧,我那位铁木真安答可并不满足于做蒙古汗啊。当年他称汗的时候,那个叫豁儿赤的小丑假称长生天的旨意,已经在他的心中埋下了野心的种子。如今,这种子已经生根成长为一棵大树啦。”
“住口,你怎么能如此说你的安答?”汪罕手下的大将,出身兀古赤黑台部的古邻把阿兀儿怒斥道,“你和他结为安答,就是为了今天来诋毁他吗?”
“古邻,不要叫嚷。你先出去吧。”汪罕制止了部下。
“是,我这就离开。不过,汗啊,只因几句空口无凭的谗言就破弃盟约,是不明智的啊。”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出帐去了。
札木合见汪罕已经动了心,又继续挑拨道:“如果汗不相信我的话也没关系,可以用事实来证明。”
“怎样证明呢?”
“我们可以先偷偷撒兵,然后探听消息。如果铁木真被乃蛮人包围,那就说明他真的是无辜的。那个时候,我们再从乃蛮人的背后袭击他们,就能把铁木真救出来。如果我说的是真话,他与乃蛮人私通,自然不会有事。左右算来,也不会对他有太多威胁。再说,让他受点损失也好,孩子嘛,还是比父亲的力气小一点,才更容易管束啊。”
这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真正打动了汪罕的心。自出兵乃蛮以来,铁木真军的战力之强,确是时而令汪罕欢喜,又不免产生一种莫名的隐忧。可以说,汪罕在心中时时是在与铁木真比赛着,唯恐被其超越。但是,自己老了,铁木真却正当壮年。老人的悲伤就在于注定会被年青人超越。自己唯一的儿子桑昆,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绝非铁木真的对手。想到这里,他那被奸雄之风所吹过的心中已经生出了决断……
※※※                          ※※※                          ※※※
就在铁木真发现汪罕军营的奇异现象之时,克烈亦惕军已经在夜幕的掩护下,溯合刺泄兀河谷向杭爱山麓的另一隘口进发了。跟随着汪罕一同行军的札木合回首望着在夜色中已经模糊难辨的铁木真军营想:“铁木真安答啊,这一次你又怎样跑掉呢?”
克烈亦惕军夤夜疾行,于次日午时抵达帖列格秃隘口。一路行到这里,众人的心情都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士兵们想到只要越过这里,就可以平安回家,人人都是归心似箭,同时也相当欢喜;而一些将领们却对这次不折不扣的背信弃义行为而心中羞愧。然则,无论是怎样的心情,大家都忽视了自己的背后。可是偏偏在克烈亦惕人的背后却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汪罕心中一凛,急忙命人去察看。然则,还没等探事人回报,几支羽箭已经落在了汪罕的马后。接着,天空中又落上了更多的箭簇和士兵们惊惶的叫喊声:“乃蛮人的伏兵!”
“怎么会这样?”汪罕大惊失色。
原来,他的撤退消息不但被铁木真所察觉,也被乃蛮人发现了。薛兀撒兀剌黑经过反复权衡,觉得在目前的两队兵马中,还是与乃蛮为邻的汪罕更为危险。蒙古人只是克烈亦惕的援兵,双方并无真正的利害冲突。同时,这位宿将对汪罕的背叛行为从心底中生出一股深深的厌恶,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些被抛弃的蒙古人。于是,他当即率精骑从汪罕背后追击过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讲信义的老秃鹫。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突袭的克烈亦惕兵因为家门在望而无心恋战,纷纷争抢着向峡谷中逃窜,认为只要能穿过杭爱山就可以保住性命。汪罕这才后悔得发现,自己过于一厢情愿了,以至未交战便输了锐气。在这种情况下,他自己也半情不愿得被溃兵裹挟着向山谷中逃走了。几万军队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般毫无还手之力,使得追击他们的那些一心保家复仇的乃蛮军感觉自己不是在作战,而是在屠杀。
就这样,一方追击、一方溃逃的局面,从杭爱山乃蛮一侧开始上演,并逐步升级。克烈亦惕人从战胜者的巅峰上重重跌落,落入狼狈逃窜的惨败境地。掳自乃蛮人的战利品诚然丢失大半,就连自军的粮秣给养也悉数为乃蛮人所获。但是,乃蛮人似乎依旧没有放过汪罕的念头,他们将克烈亦惕军分割成两断,包围于忽刺安忽惕,然后向桑昆的部队发起了猛攻。汪罕首尾不能相顾,只得眼睁睁看着儿子的部队被包围却无力救援。事到如今,他决定将所有的罪则推在札木合身上,以他的人头为礼物,向铁木真求援。但是,当他再找札木合的时候,才发现此人已经乘乱溜走了。不得以,抱着试试看有心情,他派札阿敢不为使,向铁木真发出了哀求。至于这次是否还能得到良好的回应,汪罕真的是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1)额垤儿(Eder)河为色楞格河的一条支流。
(2)这一地点在今蒙古国札布汗省省会乌里雅苏台附近。
(3)撒阿里客额儿(Sa’ari…ke’er)见于《拉施特书》,在后来的蒙古语中作Saghai…kegere,在鄂儿多斯作S&;acirc;rikê;r,G。B博士译为“驴皮的沙漠或草原”。翁独健教授在汉译《蒙古帝国史》(商务印书馆,1989,349页)中言,“蒙文谓黄曰Sari,撒阿里客额儿可能是黄色的草原”。《多桑蒙古史》认为,此地应在肯特山,也就是不儿罕山的东面山坡,斡难河与寅各答河源之间。相同的地名在蒙古地区还有许多。
第三十章 阔亦田大战
    “不能再相信这个没廉耻的老秃鹫!”
“是啊,让汪罕见鬼去吧。”
“乃蛮人不宰他,我还想请令去砍他人头呢。”
群情激愤的众将也顾不得求救使者札合敢不的老面子,齐声大骂起来。札合敢不本人则羞得抬不起头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铁木真的面前,泣泪横流着说道:
“铁木真汗,请你杀掉我吧,我愿意代我罕兄向你以死谢罪,只求你能救我克烈亦惕一族,别让乃蛮人杀光他们。”
铁木真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老者,心中一痛,连忙上前搀扶道:
“札合敢不叔叔,快起来。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代克烈亦惕的百姓向我求援,我又怎能不答应你呢?放心吧,我会立刻派兵的。”
“你真的肯出兵?我没有听错吧?”札合敢不老泪纵横,“仁慈宽厚的铁木真汗啊,你的心是金子做成的。我不敢向你保证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与我兄长交手,我会尽量带领克烈亦惕人来归附你,只有你才能给我们以平安和吉祥。也许这样是背叛兄长,可是兄长已经背叛了克烈亦惕。”
“谢谢你的好意,札合敢不叔叔。你是克烈亦惕人中最聪明,最和善的长者。”
铁木真派人送札合敢不去休息,自己则与众将讨论关于汪罕的问题。
合撒儿忽然道:“兄长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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