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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不深,却也足够淹没一个五岁孩童了。吴元在水里挣扎着呛了几口,吴阳吓得大哭起来。方柬毕竟年长几岁,忙脱衣准备下水。
突然,从旁边过来一个人影,只见那人影像蜻蜓一般掠过水面,顺手拎起吴元的衣领,等岸上的人看清楚,他拎着吴元已经轻飘飘落在了对面的系船墩上。那人责备地说:“小小少年,怎好背着大人在这等地方玩耍?”说着,一顿足跳回游鱼墩。
此时已是深秋,吴元呛出几口水,被山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吴阳吓得不知所措,方柬连忙向那人施礼:“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说罢就想抱起吴质上山回家。
方柬身材单薄,抱着吴元走了两三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那人笑了:“还是我来吧,小公子家住哪里?听言语不象是这山里人。”
方柬拉着吴阳跟在后面:“在下番阳人氏,跟随师傅在山中学医,敢问壮士尊姓。”那人笑道:“在下姓驺,单名一个徭字。”驺徭抱着吴元走得飞快,方柬和吴阳跟在后面指路。柘乘上山采药去了,李氏见一个陌生壮汉抱着吴质回来了,惊得连忙询问,见吴元只是呛了几口水、染了些风寒,这才略微定下神来。
众人正忙这为吴元换衣煎汤,柘乘回来了。李氏向柘乘说明原委,柘乘替吴元把脉后说:“还好,只是受了惊吓,染了些寒气,煎些姜汤趁热服下,再蒙头睡倒,发些汗就好了。”
柘乘夫妇这才腾出空来向驺徭道谢,驺徭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在下碰巧遇见贵公子,自然要相救的,倘是遇上旁人,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柘乘在一旁仔细打量驺徭,只见此人身量不高,一身短衣显得精悍灵活,背上的包袱中斜插一口长剑,五官相貌也不甚俊朗,却生得孔武有力,尤其是鼻梁生得方正笔挺,眉目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打量片刻,心中暗暗惊奇,便拱手问道:“驺壮士生得相貌不俗,听口音似本地人物,老朽往日上山也不曾得见,不知壮士可否告知宝乡所在。”
驺徭见柘乘慈眉善目,言语之间极有正气,连忙还礼道:“不瞒老丈说,在下乃是闽中郡(今福建一带)人氏。”
柘乘说道:“小徒承蒙壮士搭救,却受了些惊吓,需要静心歇息。若蒙壮士不弃,可驻足叙谈。”说罢也不等驺徭同意,唤李氏奉上凉水。驺徭是个爽快人,见柘乘如此客气,便也不推辞,来到厅堂席地坐下。
柘乘说道:“老朽观壮士气色,似乎很有抱负,倘若际遇得法,恐非池中之物。”驺徭脸色一变,赶忙拱手说道:“老先生精通相术?在下不妨据实相告,祖上饱受秦庭欺凌,如今群雄并举,驺某空为男儿当世,听闻番阳令招募兵马,特地前来投奔,只因不熟悉地势,便找人家前来问路,不曾想竟遇到小公子溺水。”
柘乘仰天大笑:“原来如此,这可真应了天意。壮士可知你现下身在何处?”驺徭说道:“在下正想询问,此地离番阳还有多少路程?”柘乘笑道:“此处正是番君的老家,方才壮士所救之人,就是番君的小公子。”驺徭喜道:“如此巧合,真乃天意。老先生可否告知在下,那番阳县在何处,在下在山中找寻了半日也不见大路。”
柘乘连忙命正在里屋习字的两位公子出来与再次驺徭相见,驺徭见番君居官番阳,却让自己的儿子们在山中修习,又见吴家公子虽然年幼,却个个仪表非凡,心中更加坚定了。
吴阳听说面前这个汉子是来投奔父亲的,自然十分高兴,便拉着弟弟送驺徭下山上路。刚走到洗砚泉边,驺徭被这一泉好水吸引住了:“二位公子稍候,在下要在此磨剑,今日在山中迷路,劈荆斩棘很费了一番精神。”吴阳素来文静,自幼只在书中阅读到游侠仗义的故事,见了这样一口沉重锋利的铁剑,觉得很新奇,正想仔细看看,便连声说好。
洗砚泉边怪石众多,驺徭选了一块平整的青石,将剑磨得霍霍有声。吴阳看得出神了,不禁出口吟道:“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王真,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莫桂酒兮椒浆;扬木包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驺徭听得哈哈大笑:“吴公子真有雅兴,区区磨剑之举,竟能附以九歌。”吴阳意外地看着驺徭:“驺壮士也读书?尚知《九歌》?”
驺徭笑道:“屈大夫乃是千古流芳的人物,在下家乡虽处偏境,却是依山临海,祖上尝思故国,对屈子大夫心忧天下的胸怀备为推崇,故尔得知。”
吴阳仿佛遇到了知音,高兴地和驺徭一路攀谈,送他沿着大路直走了数里,才依依惜别。
驺徭直奔番阳而来,一路上晓行暮宿,见番阳地区秩序井然,进了城里,心中不禁更加佩服:这位番君果然有些能耐,在此乱世却能将县下治理得如此繁盛,贩夫走卒穿梭来往,一如太平世界。
吴芮听到衙役来报,说是有位远道而来的壮士求见,料想又是前来投奔的江湖人物,连忙吩咐请进。
见了番君,驺徭不慌不忙道:“在下乃是闽中人氏,祖上尝受越王恩赏,竟被秦庭剥去封号,如此也就罢了,秦庭独揽天下不思为治,竟至如今百姓流离、天下大乱。在下受叔父所命,前来联合番君,一同携手抗秦!”
吴芮大吃一惊:“足下莫非故东瓯王安朱公之子?”驺徭点头道:“在下乃故越王勾践七世孙,闽中与东瓯骨肉相连,至秦庭剥王为郡,从此视同刀俎鱼肉,国人莫不愤慨,尝思与群雄呼应,诛秦复国。然叔父临行前一再担忧,知驺吴两家曾为世仇,恐怕番君有所顾忌。在下以为,番君乃是成大事之人,定不至于作那般荒唐计较!”
吴芮大笑失声,半晌才道:“贤弟此言大哉!世道无常,得失、分合亦不过依时依性,若在此时计较那般沉痼,实在荒唐之至!”说罢连声招呼差役请许易进来叙话。许易听吴芮一番介绍,顿觉喜从天降:“足下乃是故东瓯王之子?想驺公已然仙逝,必是受粤王无诸公委派?”
驺徭答道:“正是!”许易拊掌道:“如此甚好,得越王在东南呼应,越人举族齐发,势力无法估量!”
驺徭在番阳县衙连住了几天,每天与其他投奔而来的客卿豪杰们闲谈,再也不见番君的身影。想来那番君广收门客、整顿兵马,肯定是太过繁忙,便也没在意。梅湖是个率性人,与驺徭来往几回,觉得投缘,便带着他四处溜达,观看湖光山色。
此时正是深秋寒雨霏霏的季节,蒙蒙寒雨将整个天地山水笼罩得灰沉沉的,仿佛这样的灰暗亘古以来就存在着,从未改变过一般。
趁着寒雨略停的间隙,梅和驺徭戴着斗笠,信步走到番阳湖畔。深秋是番阳湖的枯水季节,偌大的湖面被枯水后显露出来的土埂划成了许多水塘。往日成群栖息在草丛里的绿头鸭和飞舞在湖面的白鹭,全都不知去向。湖边渔民的茅草屋在雨雾中瑟瑟发抖,湖面上几乎看不到渔船。
两人毫无目的地走着,抬头正好看见一条渔船泊在不远处,他自小生长在山区,对于这些以船为家的渔人很好奇,便停下来仔细看。
长而宽的船上,一头是作为住房的篷子,另一头的甲板上站着一个小巧单薄的身影,只见那身影披着蓑衣,将鱼网挂在手肘上用力一撒,鱼网在空中展开成扇面形状,扑到了水中。
梅湖笑道:“和老家那边的方法差不多嘛。”正准备离开,那个渔人竟是一个女子,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些泼辣,背对着他招呼道:“兄台帮把力,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沉得很。”
梅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别的人影,驺徭连忙高声问道:“是在招呼在我兄弟么?”那渔女很吃力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
梅湖向来古道热肠,连忙抢先跳上船,奔到船尾帮渔女拉网,由于动作太急,船身摇晃不已。渔女连忙说道:“水里恐怕有个大家伙,我试了试,吃力得很,先将它放在水底。兄台站稳了,听我的号令再一齐发力。”驺徭连忙点头对梅道:“不能强使力,恐怕将网拉破。”渔女道:“水底积淤甚深,拖着走几步再趁势起网。”驺徭闻言,连忙攥紧鱼网,顺着船舷拖了两步,沉声大喝道:“起来!”湿淋淋的鱼网裹着一条黑糊糊的大鱼腾空而起,飞了大约一人高,复又向水面落下去。
梅湖急忙拖住驺徭的手臂,顺势往岸上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