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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舅对这个踏着彩云降生的外甥向来钟爱,听说是一同出门游历,正好也能让儿子长些见识,当即取出盘缠命梅湖好生照顾吴芮。
数天之后,表兄弟一同回到吴家,为厥由公和吴申行过祭礼后,便收拾行装,辞别母亲和乡邻。梅氏在身后一路殷殷叮咛,弟弟吴阳更是羡憾不已。一路送到山下,母亲无法再送,含泪叮嘱道:“出门在外,事事当忍让为先,得遇师长定要礼数周全……”吴芮边走边道:“母亲放心,一年半载之后,孩儿一定安然回返。”说罢向弟弟重重点了点头,便踏上了千里游学之路。
离开松石丛生的龙山,表兄弟俩首先来到县邑番阳,此时的番阳不过是一个小城镇,破落的茅草房屋歪歪斜斜。走出番阳城来到湖畔,气象竟截然一变。傍晚时分,番阳湖沐浴在一片灿烂夕阳中,成群的鹭鸟时起时落,一派泽国风光。自小生长在越地山林之中的吴芮、梅,还从没有见过如此浩淼壮观的湖光水色,不由得为之惊叹。
时值盛夏,两人在湖边露宿,看着晚霞一点一点褪却,一轮明月从东边升起,将天空衬成了墨蓝色,几点星光稀疏晦暗地闪烁。吴芮仰望天空,不禁感叹道:“大丈夫存世,当做明月方显气概!”梅湖也自小修文习武,但性情素来低调:“明月虽好,毕竟或圆或缺,且身负天下晦明——他日贤弟得泽万民,兄愿作将星从往。”
吴芮认真地说道:“仁兄此言当真?”梅湖见吴芮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不由得扑哧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两人边吃着干粮边天南地北地聊着,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湖面的夜风卷着潮湿凉爽的水气,吴芮梦到祖父常常讲起的吴王故地,那是和番阳湖一般的名泽——太湖。
清晨,渔人的歌声把他们从梦中惊醒,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湖面的壮观景象较之夕阳、月色,更增加了一番瑰丽。互相拍拍身上的草屑,就着清凉的湖水洗把脸,两人租条小船顺江而下,按照吴芮的意愿决定先去看看吴王故地。船家是一个六旬老者,见这对少年虽然衣着十分简朴,但谈吐举止彬彬有礼,心中已经生出几分欢喜,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笑,忍不住插嘴道:“二位小官人似乎从未到过此处,可知这大湖是有来历的?”
吴芮一听来了兴致,赶忙拱手问道:“在下自龙山来,不知此湖有何来历,烦请老丈不吝赐教。”船家放开船橹,捋了捋胡须,神态悠闲地讲起了番阳湖的传说:
相传远古时,此地并无大湖,故每年不是大旱便是洪涝,民不聊生,十分悲惨。后来,赣北出了一位叫彭蠡的勇士,力大无穷,而且心地善良,为人仗义,经常帮人解危救难。见百姓连年逃荒要饭,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立志要开凿一座大湖造福于民。说事容易做事难,他首先说服家人,动员附近乡民跟他一起去挖地造湖。谁知开挖时,却遇到一条修炼千年成精的蜈蚣,因蜈蚣怕水,闻讯彭蠡带领乡亲们挖土造湖,心中惧怕失去家园,便设法阻之。彭蠡头天刚挖的地方,在一夜之间却被填塞完整,一连数日,造湖之举毫无进展。
彭蠡犯疑,不知何故,一些乡民也心灰意冷,怨天恨地,有的甚至离开不干。可彭蠡决心已定,毫不气馁,带领家人和少数乡邻继续坚持开挖不止,他双手虎口被震裂,鲜血直流,却没有半点怨言。彭蠡的义举,感动了上天司晨的酉星官,他决定助彭蠡一臂之力,除掉蜈蚣精。即命两个儿子大鸡和小鸡下凡帮助彭蠡除妖。大鸡和小鸡奉父亲之命,合力大战蜈蚣精,在其上空各施神功,大战四十回合,难分胜负,此时,小鸡灵机一动,乘蜈蚣精眨眼之机,一挥宝剑直刺向其左眼,鲜血直流,大鸡乘其受伤一剑刺中其身,蜈蚣精终于被两鸡战败,从此天下雄鸡便成了蜈蚣的天敌。那条战败的蜈蚣精,后来化作了又长又黄的松门沙山,僵卧在那万倾碧波荡漾的番湖之中。可大鸡、小鸡还不放心,担心这条蜈蚣精再祸及人间,便化作大矶山、小矶山,伫立于湖边,监视着那蜈蚣精,世代守着番阳湖,永保地方安宁。从此,彭蠡带领家人、乡民造湖再也没受干扰,不久大湖造成了,因湖中有座番阳山,故名番阳湖。后人为纪念彭蠡造湖有功,将此湖以彭蠡的名字命名,这就是彭蠡,也叫蠡泽。
老船家十分健谈,这么动人的传说听得吴芮和梅半晌没有说话,再看那碧波荡漾的湖面,果然感觉出几分灵气。老船家边轻摇船橹边道:“此湖可是楚人的命脉,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口,也不知灌溉了多少土地。不过等出了九江口,便又是一番气象。”两个少年将袖口高高挽起,兴致盎然地帮着老船家摇橹,一边听他讲了许多有趣的民间传说,一路上谈笑风生,不知不觉来到江口,滚滚江水与碧波万顷的湖面连成一片,放眼远眺,只见浩淼烟波,气势十分开阔恢弘。两人都被深深折服,吴芮放下手中的橹,迎风立在船舷上,口中朗声叹道:“好一片水泽青山,竟如兵书常云之‘王者霸气’!他日我若有幸鏖兵疆场,定在此操练无敌水军!”梅看着小自己两岁的表弟,心中也不禁升起冲天豪气:“弟为三军统帅,为兄愿做先锋!”话到此处,两双还有些孩子气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
小船虽然很小,却是炊具被褥一应俱全,一个苇席织成的蓬子用来遮蔽风雨,只要备足干粮物事,乘船远行的人便可以在船上住宿。夜里,小船借着滚滚江流向东直下,两岸黝黑的山麓疾速而逝。吴芮头枕母亲亲手打点好的衣衫包袱,听着波浪轻拍船舷发出的声响,心中波涛澎湃,眼前又浮起江口那宽阔浩淼的水面,不由得再次感叹:“纵然再苦读数年,亦不如亲眼所见!”此时,和他抵足而卧的表兄梅,早已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夜半时分,吴芮依旧毫无睡意,心中燥热难耐,便起身到船舷上吹风,刚从篷子里探出半个头,只见两条无蓬扁舟如同箭一般从左右追了上来,来不及看仔细,扁舟上两条黑影突然齐刷刷用竹篙撑跳过来,轻轻落在甲板上。小船随着两人的体重稍微晃了一晃,立刻恢复了原来的稳当,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吴芮心中一愣,马上意识到可能遇上了劫匪,连忙缩头,一个箭步跨到塌前躺下,左手悄悄扣住了枕下的短剑,半闭双眼佯装熟睡。
两条黑影轻轻撩起竹帘,借着月光往里观看,见里面的三人都是鼾声如雷,这才轻手轻脚来到吴芮塌前。其中一个伸手去探吴芮身边的包袱,另一个则将手中短刀微微出鞘。就在黑影的手越过吴芮的身体,眼看就要抓起那个靠壁的包袱时,吴芮突然抬起右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奋力向后一推,那人趔趄一步,狠狠撞在同伴身上。同伴愣了一下,挥手抽刀来攻吴芮右手,冷不防他左手抽出短剑,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短剑在空中啸鸣一声,正中对方手臂。受伤的贼人痛哼一声,转头窜出船蓬,另一个也跟着窜了出去。吴芮大喝一声:“贼人休走!”仗剑便追。甲板上,两个贼人故技重施,分别向两叶扁舟上窜去,吴芮这才发现,贼人的扁舟一左一右,事先已经系在了船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吴芮腾身而起,双脚同时发力,瞬间将两个贼人踢翻,手中短剑一旋,便将两根麻绳砍断。
贼人捂着伤口,眼睁睁看着自己逃生的小舟脱离束缚,疾速向下游流去,回头看看暗潮奔涌的江水,再看看月光下手持短剑、正义凛然的吴芮,自知不是对手,赶忙双双跪倒,口中连呼饶命。被惊醒的梅湖和老船家也已经出来了,正好目睹吴芮方才的身法,不禁连声叫好。吴芮拧眉厉声道:“大胆贼人,身强力壮不思自谋,竟敢入室偷窃!”贼人连连磕头,口中兀自辩解道:“小人无处谋生,只好在江上寻些吃食,不曾伤人害命,求小壮士饶命。”吴芮虽然年少,却也有几分豪杰胸襟,见他们二人身法轻盈,又确实不曾得手,便将语气缓和不少:“无力谋生便要抢劫么?”贼人连忙回答道:“小人自幼母亲弃养,三年前父亲被秦军抓走,兄弟二人从此在祖父膝下偷生,如今祖父新逝,连块蔽体草席都无力置备,只好出此下策。”
吴芮这才发现,两个贼人身形瘦削,眉目之间稚气未脱,比自己最多大个三两岁,听他们说得凄惨,不象是临时编造谎言,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命他们起身说话。老船家是个忠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