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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绵延,确实是一个狩猎看景的好去处。但是,稍一细想就有些奇怪了,众王十月齐聚洛阳朝见,如今刚刚各自回国,万万没有什么急须会集的道理。而且此时正值天寒地冻,绝对不是出游的好季节,一顿北风刮将起来,草木枯萎、万兽藏匿,无论是看景还是狩猎都无从说起。疑惑自归疑惑,所谓君臣之道,便是要懂得少究原由,只管服从命令便好,纵然君要臣死,臣也得先“谢主龙恩”——也难怪古今中外不惜一切争夺名利的人层出不穷,倘若争得一个皇帝来做,别说你想寒冬狩猎,你就是想摘天上的星星,只需要一声令下,其他人也得搬出长梯往天上爬!吴芮立即悄悄招来太子、丞相道:“你兄弟二人随为父多年从政,如今皇上召诸侯会集之事所出无常,此去祸福难料,若有任何异象,你等只管按部就班管理家国,万万不可轻举妄言!”父亲的面色十分凝重,眉目间隐含忧虑,慌得吴臣、吴郢齐声发问:“父王何出此言?”“陛下果决勇武乃是千古难得,前日臧荼谋反已被平叛,然而自古人心最难知足,帝王之心更难揣测,无论时局如何变动,你二人需时时谨记稳字当先。”吴芮双眸略微缩紧,眉间那条皱纹明显加深,脸色也更加沉暗,“凡事定要三思,尤其不可妄言朝中形势,更不可随众附和,人云亦云往往能遭奇祸!”吴郢心思玲珑,从父亲一番似是而非的训诫中已经明白几分,心中不免愤愤不平:“父王训诫得是,但也不免偏颇——自儿臣出生以来素仰父王威武,父王灭秦佐汉功勋卓著,勤政爱民之心更是人尽皆知,即便庶人皆叛,刘邦还能对父王放不下心么?”吴芮不等儿子把话说完,已经勃然变色:“住口!如此目无主上之言你竟说得出来?”身为王太子的吴臣较之弟弟性格温和很多,他连忙道:“父王息怒,二弟也是无心之言,止于此处当无甚厉害。”吴芮长叹一声,微闭双目沉默良久才道:“非是为父多疑,自古伴君亚于伴虎,我吴氏当以忠为道,无须往翻天揭地处寻思!”弟兄二人都不敢再问什么,只好吩咐下属准备往陈地朝见的仪仗诸事。
吴芮匆匆前往陈地,一路上心中惊疑不绝,加上天寒地冻,咳嗽旧疾竟又复发,行程自然缓慢。好在长沙国北接陈地,倒也不至于太落后于其他诸侯。众人离开临湘走了不足百里,吴芮便接到丞相吴郢遣快马来报:“楚王韩信居功自傲,包庇故楚悍将钟离昧于王宫,汉帝数次下诏命其遣送皆被推脱,实有不臣之心,今又趁帝出游云梦之机图谋造反,已被捉拿带往洛阳受审,请众诸侯暂时不必会集陈地,待查明事实之后再听谕旨。”听完这番禀报,吴芮险些从车上栽倒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值得庆幸的是,云梦为长沙国边境,倘若这次刘邦打算对付的是自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韩信被拘押起来的理由很简单:包庇朝廷钦犯,但这个理由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刘邦对诸侯的疑心,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位用兵如神的楚王韩信。钟离昧在刘邦召集诸侯会于陈地之时,得知韩信因包庇自己被刘邦怪罪,他为了不连累韩信,当场拔剑自尽。韩信与钟离昧确实是英雄相惜,见钟离昧已经死了,只好将他的头颅呈交给刘邦——即使他有包庇罪,如今已经主动将钟离昧人头上交,以他对汉朝的巨大贡献,将功抵过绰绰有余。于是,刘邦只好赦免韩信那些子虚乌有的造反罪名,降楚王为淮阴侯。为了平息天下功臣的猜疑,刘邦在降楚王为侯的同时,宣布大封功臣将领,共计封侯二十三人之多。到如今韩信终于成了孤家寡人,但楚国广阔的土地和野蛮好战的民风,加上为韩信叫屈的人很多,新任的楚王必定要是个镇得住场面的人。刘邦思来想去,决定将楚国一分为二,以淮水作为界限,淮东交与亲信将领刘贾,号为荆王;淮西划给自己的幺弟刘交,依旧号楚王。
三〓湘江贺寿毛苹吟绝唱〓〓闽中平乱吴芮赴东邻
在古老的中华大地上,炎黄子孙们素来以农耕为立命之本,作为一国君王,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便能使政治稳定、国富民强。在显赫的王座上噤若寒蝉,也许比潜心为民众谋福更加疲累。吴芮本就十分重视民生,对于那些争名逐利的政治斗争丝毫没有兴趣,但是天意难测,就在吴芮登上长沙王位的这一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百越境内数月不雨,天地湖泊都因为干涸而开裂。领受越地五郡城池数十座,虽然其中大半都只是得个虚衔,却也占据东南百越的大部分地区,吴芮自然不能像当年治理番阳那样事事躬亲,这时便想起了那位幽默博学的无常先生,若能多几个那样善于治水的能人,便可以分别派遣到各地兴修水利。无常先生当年拒绝受领官职,独自云游四海,从此不见踪影。如今时过境迁,又经历战火洗劫,要想再寻到此人,简直好比大海捞针。吴郢得知父亲的心意,便出言建议道:“古有君王好千里马,下令千金求访,后来有人得到宝马准备献上,谁知宝马突然得了重症死去,王依旧以千金购得马尸,从此天下人都知道王确实爱马,但凡有好马必定及时上献。父王何不学古人下召寻访?或许能有意外收获。”吴郢的建议不过是一时灵感所至,但吴芮听儿子一番提醒,不由得自叹后生可畏,忙下召四处寻访无常先生。寻了好几个月,无常先生始终没有消息,倒是臣属得知吴芮寻访贤能处于真心,纷纷四处招纳善于农耕水利的人才,一时间长沙国境内官吏无一人敢欺压农人,都千方百计设法抗旱。转眼已是夏末,长沙王府又迎来了一件重大的喜事——吴芮四十大寿在即,众子嗣家臣以王太子吴臣为首,早早开始策划庆寿活动。到了大寿那天,吴芮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待众人拜寿行礼完毕,他下令在临湘城内设点发放喜糕,百姓人人都分享到国君的寿糕点心,已示与民同乐。经历多年战火,江山已是十分贫瘠,万万不是一两年内可以富足起来的,所以吴芮事先便下令不收寿礼,寿筵过后他要与妻儿家小一同泛舟湘江,过一个热闹而又简朴的平常生日。大家拥护吴芮的原因大多就在于他的仁厚,这样一个既显出忠心又能标榜后世的生日,过得果真别开生面。拜寿仪式一直进行到傍晚才宣告结束,吴芮带着妻子和儿孙们一同来到湘江岸旁,抬眼望去一轮红日正在麓山背后半藏半掩,凉爽的晚风徐徐掠过面颊,碧绿的江水挟带斜晖闪烁着静静向北而去,真正令人心旷神怡。按照吴芮爱水思旧的意愿,他与毛萍同乘一只小船,宫女含笑在一旁斟茶侍候,吴臣则带领其他几个弟弟、弟媳坐另一条大船,孩子们在丫头乳娘照顾下兴奋地大呼小叫着。毛萍挥手回应着大船上孩子们,一边抬头看着丈夫过早斑白的双鬓,不由得感叹道:“我与夫君共处二十四载,真如白驹过隙。”吴芮瘦长的脸被斜阳映得喜气洋溢,趋身握住妻子的手,目光落在江岸悠悠后退的青山上,深深吁了口气:“这些年来只顾着实践祖上期望,实在委屈你了。能与你共度此生,实在了无遗憾!”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只是加紧了与对方执手相握的力道——悠悠二十四年的岁月,仿佛只是一场过眼云烟,纵有万千的劳累苦楚,终究都已经过去了,又怎可能是“委屈”二字所能概括的呢?当年龙山那些匪徒四起的艰难时日,后来争战南北的峥嵘岁月,还有那王踞衡山的风光荣华,以及毛萍无意中引发的巫蛊事件……毛萍本就是个大才女,面对身边情深意浓的丈夫,回想苦乐搀杂的往事,不禁心中一动,仰头低声唱道:〖HT5F〗〓〓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HT〗毛萍唱得情真意切,反复吟唱几遍之后,眼中已是珠泪盈盈,吴芮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恨自己无词作答,便将妻子在晚风中略显单薄的肩膀搂得更紧一些……
倘若人人都如吴芮一样心境平和,当然是天下太平了,但是人心终究欲壑难填——匈奴冒顿杀其父头曼单于,自立为单于之后,趁中原大战、汉室初立之机发动侵略战争,竟将威胁蔓延到了太原。刘邦特地派遣镇守边关的韩王信,由颖川移到太原、又从太原移都马邑,直到次年岁末时分,却还是敌不过如狼似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