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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少华想起那日晚上,自己将要率领五百精兵先行时候,柳正风给自己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得放手时须放手,不必尽争安南功。”
皇甫少华当时还不是很明白,这一路慢慢琢磨着,终于有些明白了。
不必尽争安南功。
镇南大捷(下)
……
“却是没有见到义弟那个门客的什么功劳。”韦勇达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完,惋惜的加了一句。
孟丽君一笑,说道:“他的责任是护卫皇太孙殿下,不是去争什么功劳的。”
心里却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浩然,他该开始行动了吧?
……
云南平章政事府邸。与四年前不同。皇甫敬虽然有些文人气质,但是对房屋经营着实不太热心。所以,所有的陈设都非常简单。但是彭如泽却是最爱在居所上下功夫。接了这座府第之后,立即凿土为池,砌石为山,雕栏画栋,奢华非常。又从各地找寻来不少奇花异草,将个花园安置得个花团锦簇。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是由于云南地方气候温热,这花卉也未曾断绝。现在,彭如泽就在花园里絮絮叨叨的向皇太孙介绍他所种植的花卉。皇太孙大元帅则温温和和的笑着,甚至不时给他两句巧妙的奉承,半个时辰下来,彭如泽身上的骨头已经酥软的如同豆腐一般。好不容易介绍告了一段落,彭如泽这才注意到,一直跟随在皇太孙身边的那些贴身护卫,却不知怎么少了一个。
“是么?”皇太孙诧异的一笑,说道,“我带来的就这么几个人,哪里还会丢了一个?”
这倒也是。皇太孙殿下的护卫万无自己跑丢的道理。那一定是自己方才不注意,数错了人数。
送走了皇太孙,干了一点正事,又与自己的第五房小妾玩闹了一会,用了晚饭,叫来了第七房小妾,熄灯,正脱下衣服要做游戏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两颊,嘴巴不由自主张开了;然后,一颗冰冷的、圆圆的东西掉进了自己的嘴巴,另外一只冰冷的手在自己的喉头轻轻一抚摸,自己不由自主就将那颗东西给吞下去。
这一切来得太诡异,彭如泽只吓得浑身酸软,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只觉得屁股下面的褥子是一片温温热热,湿湿嗒嗒,不知是自己尿了床呢,还是小妾尿了床。
好在那只冰冷的手很快就离开了自己的嘴巴。
面前火折子亮起,红红的蜡烛也被点了起来。不过,对于彭如泽来说,刚才黑暗中发生的一切是个噩梦,蜡烛亮起来时发生的一切更是噩梦。
面前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唯一可见的就是他的眼睛,冰冷的光芒却让他隐隐感到熟悉。不理睬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妾,那蒙面人大马金刀坐到了自己床前:“彭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望勿要推托。”
彭如泽这才发出声音来:“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那黑衣人声音里隐藏着一丝讥笑:“彭大人云南为官,已经多年。难道不曾听说过苗人善于用蛊?不过是一种小蛊而已,大人乖乖的,我自然会定期给大人解药,大人放心。”
蛊?真有这种东西?
在云南做官多年,彭如泽自然听说过苗人善于用蛊的传说。据说假如苗人女子爱上一个男子,往往就会给男子下蛊。假如有朝一日男子负心,那蛊虫就会咬断男子的心肺,男子就会暴病而死。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知道对方下的是蛊,暂时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彭如泽声音终于利索了一些。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笑声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很简单,我要知道大人与刘尚书通常的联系方式。”
“你……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大人。我想让你报告给刘尚书知道,皇太孙大元帅首战告负,却为了争夺功劳,谎称自己打了胜仗,这么简单。”
“为什么……?”
“彭大人,你多话了。从今之后,我要你每五天给刘尚书报告一次皇太孙打败仗的消息。只要说一次实话,蛊虫就会咬大人的心,咬大人的肝,咬大人的肠子,咬大人的狗肺……那时候,大人的内脏先腐烂了出来……”那黑衣人又一笑,说道:“只要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这样一件事情,大人还是一样的待遇。”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具体谎言,你自己编撰。如果你撒的谎连刘尚书也不相信,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彭如泽终于听懂了,慌成个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身世疑云(上)
不过是十几日功夫,大元军队就如摧枯拉朽一般,长驱直入安南境内。这一方面的原因,是大元朝的嫡系军队的确精锐,大元主帅指挥调度有方,另外一个方面原因,是缅甸小国,居然也趁火打劫。两个地方同时燃烧起战火,安南境内,只要是人的,没有不慌。虽然安南王朝也竭尽全力调度军队,调派将领,想要阻遏元军的进攻势头,但是,却起不了什么作用。
眼看着又收拾下一个地方,铁穆心情的舒畅,真真难以形容。眼看着头顶上斗大的铁字旗迎风招展,铁穆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自豪感。如果不是身为大元帅,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面前,铁穆真的很想仰天长啸一番。
侧锋将军汪若涵急匆匆走近:“大元帅,有一个俘虏说,他要告密。”
“哦?”铁穆眼睛眯缝起来,“他讲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他说,要见了大元帅才肯说话。他还说,如果不让他见大元帅的话,所有的人都会后悔。”
“好狂妄的口气。”铁穆微微冷笑起来,说道:“我且去看看,他如果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活剐了他。”
汪若涵微笑道:“这厮看样子强硬得很,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走进营帐,坐上主位,铁穆一双鹰目,就盯在了那个俘虏身上。
这个俘虏,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至少有四十多岁了。人虽然跪着,但是那眼神,却依旧桀骜不驯。
铁穆盯着他,他也回望着铁穆,目光里毫不示弱。
铁穆盯紧了他,渐渐加重目光里的威压。
约摸过了一刻钟,那俘虏终于有些胆怯了,低下头去:“拜见大元帅。”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冠英杰。”
“何方人氏?”
“回大元帅,原为大理人氏。后来大理亡国,小民跟随王子,流落异邦,先是流落缅甸,后来又来到安南,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跟随王子?哪个王子?”
“回大元帅,是大理国的末代王子,段信之。”回答非常溜达,简直是不假思索。
“段信之人在哪里?”
“回大元帅,段王子已经在数年前故去。”
“那你要来告什么密?”铁穆冷冷问道,声音里已经充斥着不耐烦。他最痛恨背叛主子的奴才。
“小人要告的密是——小人的小主子,段信之王子的幼子,他居心叵测,妄图复国。”
“想要复国?不是大错。”铁穆站了起来,“不过天下已定,他再想复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你说的就是这样的东西?”铁穆转过身,对汪若涵说道:“孤最痛恨这等人,为了自己一条狗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四十多年的恩义都可以出卖!下手不要容情,慢慢剐吧,最好剐上七天,让天下的人都来看看背主的下场!”
汪若涵答应了,铁穆转身就要出去,竟是连问问大理最后一代王子姓名的兴趣都没有。那俘虏眼看事急,急忙声嘶力竭叫了起来:“可是,大理国的最后一代子孙,已经在大元帅身边了——”
铁穆再次转身,冷笑:“还要胡说八道什么?说吧,让你说个痛快。大理国我知道,亡国三十多年,大理王子再由能耐,难道还能够复国?你所谓的告密,又有什么价值?”
“他,就是今年大元的新科状元,郦君玉!”
“什么?”不等铁穆发话,汪若涵先说话了:“不要胡说!”
“小人只求保住性命,不敢胡说。”那俘虏重重磕下头去:“小人与郦君玉做了十余年主仆,知道他一直化名郦君玉,而且,知道他身边的小书童,名叫赵荣兰!”
铁穆脸色铁青:“郦状元身边书童是谁,天下皆知。你不过是听闻得一些消息,就妄图攀诬状元,求取富贵。这等胆大狂妄的奴才,真真容忍不得!”
“大元帅,冤枉!”那俘虏急忙喊冤,“大元帅,郦君玉此人,向来骄傲。您只要想想,郦君玉这个名字,您就知道,小人说的一点也不假!小人怎敢攀诬!”
“郦君玉这个名字?”铁穆被他这么一说,就愣住了。
“是的,大元帅。郦君玉此人,向来骄傲。他说:我即便改名换姓,也要向别人暗示我的身分,不同寻常!于是他就改姓郦,郦,就是大理国的‘理’!如果不是亡国,他也是国君之身,所以,他以‘君’字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