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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宋灭北汉以后,宋辽之间的缓冲地带已经消失,东起渤海,西至雁门,宋辽边界直接接触。
双雄对峙,宋辽必有一战,已经是有识之士的共识,但如何把握开战的时机,却是大有学问。
赵光义选择的时机并不好。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他,认为辽军经白马岭一战已经伤了元气,惊破了胆子,再看见宋军只有哆嗦的份儿了;宋军灭了北汉,挟新胜之威长驱直入,符合“一鼓作气”的原则。
但是,宋军攻占太原,并不是兵不血刃的轻取,而是累月血战,竭尽全力,到了“再而衰”的程度。拿下了太原城,疲惫的将士都想修整一番,再得些奖赏,要不,卖了半天的命,图的是啥啊!
赵光义头脑发热,殿前都虞侯崔翰也跟着凑热闹,说:“这个机会难得啊,千万不要失去,现在趁热打铁,取幽州势如破竹。”史书上记载“帝悦”,皇帝高兴了,那些本来反对的官员也顺着说:“是啊,是啊,现在去取幽州,就好像在热锅里翻饼一样容易。”倒是攻城时勇猛过人的呼延赞说了一句老实话:“这个饼不一定那么好翻。”要说呼延赞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是个一勇之夫,没有什么统御才能,就连负责一州的军政事务也做不好,只好长期担任马军都军头的军职。不过,这次莽汉看得还真准。
正在兴头上的赵光义谁的反对意见也听不进去,他马上命令河北等地赶运粮草,调发京东、河北诸州军马集中到镇州,不顾盛夏六月的暑热,等不及大军全部集结,六月十三日便迫不及待地亲自领兵从镇州浩浩荡荡杀向了幽州。
急于建功的赵光义,忘记了孙子说的“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的至理名言,不知己也不知彼,没有好好地调查研究,没有制定详细周全的作战计划,贸贸然、急忙忙、兴冲冲地把数十万大军驱赶上了危机四伏的战场。
赵光义的如意算盘是:以迅速的动作越过太行山,直扑幽州城下,趁辽军没有防备,实施突然袭击,一举夺占幽州。一旦幽州得手,必然震动其余诸州,然后乘胜收复全部幽云地区。
经过几天平均上百里的强行军,十九日宋军突然出现在辽军的防地,果然和赵光义预想的一样,措手不及的辽北院大王耶律希达、统军使萧托古、伊实王萨哈被宋军击败,辽军接连丢掉了易(今河北易县)、涿(今河北涿县)等州,赵光义更是为自己的英明决断暗自得意。
但头脑发热的他忘记了,这些只不过是大戏前的序曲,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二十三日的黎明,在熹微的晨光中,宋军抵达幽州城南,赵光义在手执闪耀锐利寒光的刀矛、铁甲铿锵的侍卫簇拥下,看着周世宗柴荣曾梦寐以求可始终没有见到的幽州城,他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幽州,会和他终生无缘,他光荣的梦想,将在这里碰得粉碎。
幽州不仅是宋朝巩固国防必须要夺取的战略要点,也是辽国绝对不能放弃的进入中原的桥头堡,自辽太祖阿保机起,辽国就时刻梦想把疆域扩展到黄河以北,幽州作为理想的前进基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一旦有失,幽云地区将全线崩溃。而幽云地区,又是辽国粮食产区、税赋财库,失去这个地区,不仅失了地利,被关上了南下的大门,在经济上也将被严重削弱。
因此,辽国对幽州十分重视,镇守这里的是南京留守韩德让,负责军事事务的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幽州城也经过了扩建和加固,成为方圆三十六里,城墙高三丈、宽一点五丈,人口三十万的陪都和军事、政治重镇。如此坚固的城防,绝对超过了北汉的太原。
幽州的军政长官都非等闲之辈。韩德让是辽金时期显赫的韩、刘、马、赵四大汉人家族中的佼佼者,他的祖父韩知古是辽太祖佐命功臣之一,他的老爹韩匡嗣也历任节度使、上京留守、南京留守、摄枢密使、西南面招讨使等高官,后来还被封王。韩德让本人也“有智略,明治体”,后来辅佐辽景宗的皇后萧绰,拜大丞相,晋封为齐王,总领南北面事务,“位兼将相,其克敌制胜,进贤辅国,功业茂矣”,并被赐姓耶律,成为辽朝宗室成员。耶律斜轸是辽景宗的族叔,《辽史》称其“性明敏”,在萧太后摄国政时,他与韩德让、耶律休哥和萧挞凛尽心尽力地辅佐,为辽圣宗时进入全盛时期出了大力。
这两人俱为一时人杰,幽州之战为他们提供了充分发挥才华的舞台。
当时耶律斜轸率兵驻扎在幽州城外,看到宋军士气正旺,便移师清沙河(今北京昌平境内)北,与幽州城遥相呼应。幽州城里的韩德让则拼命地督促加固城防,准备迎接宋军的攻城。
志得意满的赵光义,认为耶律斜轸根本就不敢出战,只是在那里虚张声势而已,却不知道韩德让、耶律斜轸,还有即将到来的耶律休哥,将是他和大宋王朝的克星。
赵光义沿袭攻克太原的战法,在二十六日下令四面攻城,定国节度使宋渥进攻南城,河阳节度使崔彦进攻北城,彰信节度使刘遇攻东城,定牙节度使孟元攻西城。
又是一场残酷的城市攻防战,宋军舍生忘死地往城上爬,辽军拼命地往下打,幽州城一片尸山血海,锦绣繁华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民族的兴盛崛起,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幽州血战正酣,辽国的各地援军闻讯纷纷赶来助战,辽将耶律学古率兵火速赶到幽州,但幽州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只好让军兵挖了个地洞,才摸进了城里,协助韩德让固守待援。
在日夜不停的攻打中,宋军终于抓住了机会,趁黑夜有三百多宋军登上了幽州的城墙,可惜后援不继,被耶律学古带来的生力军一个反击撵了下去。
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如果宋军后续部队大批拥上的话,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都会变成另外一种写法。
如果宋朝据有了幽云地区,拥有了易守难攻的防线,女真、蒙古还会那么迅速地崛起,进而横扫中原吗?
连续几天的攻打,宋军除了伤亡再没有别的收获,刚刚进入辽境激起的战斗热情很快就熄灭了,厌战的情绪传染病一样地扩散开来。
驻守在幽州城东南的是宋将曹翰、米信,曹翰就是在攻太原时死活不愿意换到危险的西城去的那位。有一天他看到宋军士兵在泥土里挖出了两只螃蟹,就像算命先生般地“预测”开了,他说:“螃蟹是水里的生物,现在却到了陆地上,就和我们一样到了不该来的地方。螃蟹又长了好几条腿,是预兆敌人的救援马上就要到了。而且,蟹和解(解甲归田,不打仗了)同音,看来我们是要退兵了。”
这是一个危险信号!将领都这么说,小兵的心里更没底了,更不想再去厮杀拼命了。这分明是在动摇军心,曹翰的怯战和避战心理,就是太原城下刘遇的延续。
曹翰虽然对在土里发现螃蟹解说得荒唐,可有一件事让他说准了,那就是辽国的援兵真的要来了。但赵光义丝毫没有察觉,仍驱疲兵攻坚城,幻想能快速解决幽州,根本没准备打援那回事。
辽景宗耶律贤是在六月三十日得到宋军合围幽州、耶律希达等战败的消息的,辽朝廷顿时陷入惊恐之中,有的大臣主张放弃幽州,但辽景宗不为所动,立即派南京宰相耶律沙火速增援幽州。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见形势危机,主动请缨求战,辽景宗又派他统率五院兵赶赴前线。
日夜兼程的辽援兵在七月初六赶到了幽州,这时赵光义还指挥宋军攻城呢,见到辽兵,忙抽调攻城将士迎战。在高粱河(今北京西直门外)畔与耶律沙的援军展开激战,一直打到日落西山,辽军落了下风,被迫后撤。
也许宋朝注定要多灾多难,如果战局就这么发展下去,即使宋军占不到什么太大的便宜,最起码也会赢得喘息的机会,稳住阵脚之后缓缓退回宋境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偏偏这时耶律休哥率领的援军到达了,耶律休哥智勇双全,他下令每名辽兵都手持两只火炬,在朦胧的夜色里,宋军只见一片火炬的海洋席卷而来,辨不出有多少辽兵,顿时军心惶恐,斗志全无。
等待战机已久的耶律斜轸岂能放过这大好时机,他马上传令出击。契丹铁骑发挥了快速机动的优势,在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率领下,分左右两翼夹击宋军,困守城内半月之久的耶律学古也趁机整队杀出城外。
耶律休哥一心要捉住宋朝皇帝,破阵之后就挥刀直取赵光义,宋将辅超和呼延赞双骑并出才抵挡住他,给赵光义的逃跑争取了时间。在数路辽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