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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韩王重重拍下画案,不假思索道,“我们马上就来合作一幅,如何?”
随之,韩王取过一张上好的宣纸,乘兴挥毫,片刻之间,便画出一只活泼可爱的小花猫,小猫正对着一个圆球出神,一只爪子抬起正要去抓球儿。小花猫活灵活现,乖巧传神,仿佛就是一个活物儿 ……韩王端详一会儿自己的画作,待认为无以补描时,便将画笔递给刘娥说:“鹅鹅妙笔生华,定有神来之笔。”
刘娥接过画笔,二目一直冲着韩王画的花猫、圆球出神。忽然,她灵机一动,脑际陡地跳出一幅《猫戏图》的构思来。于是,她纤指舞动,浓墨挥洒,不一会儿便绘出另一只小猫,神态栩栩如生,与韩王所绘之猫雌雄相配,谑戏和谐,如出一人之手:一对小猫以不同的神态和动作,同戏一球,正玩得十分开心。
“妙哉,妙哉!”韩王将画图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兴冲冲地赞道,“如此相谐的两支笔,画出如此相谐的两只猫。此画大有巧夺天工之妙也!”
“昌哥过奖了……”刘娥话犹出口,就见夏守赟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喘吁着说道:“禀王爷,我刚见秦国夫人,命张耆领着,照直冲后院西北角儿去了。夫人是否听到了什么风声,闻到了什么气味儿?”
韩王一听,原来激奋得红扑扑的脸庞霎时之间变得苍白。刘娥见王爷如此胆战心惊,那颗心儿更是突突乱蹦,就像胸间揣着一只小鹿……
秦国夫人的确去了王府后院西北角儿的那个小独院儿,亦确确实实是由张耆领着去的。不过,张耆并非情愿,他是惹不起秦国夫人的,想不去,却没有那么大胆子。
大宋诰制,将功臣们的妻子,分别封为县君、郡君、郡国夫人等,在若干个等级中,郡国夫人,便是诰命夫人中的顶尖品级。
秦国夫人,乃韩王之乳母也。但乳母与乳母之间,亦大有区别。因韩王的生母李贤妃辞世过早,韩王自幼便由秦国夫人抚育,直到他开府封王,可谓呕心沥血,劳苦功高。秦国夫人亦非一般乳母可比——她初通文墨,谙熟礼仪,诗赋音律虽不完全精通,亦足够相夫教子之用。韩王之所以擅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与受秦国夫人影响分不开。她年纪并不算大,不足四十岁,最多亦只能算得上半老徐娘。但她二十岁出头便进宫做了韩王的乳母,十七年如一日,精心侍奉,反把她的亲生女儿雅君冷落了。雅君长到十三岁才随她入居韩王府。宋太宗赵炅十分信赖和感激她,册封她为秦国夫人,命她带着圣旨,入住韩王府作监府,还授予她随时进宫面君的特权。后宫嫔妃们见到她,亦无不礼遇有加,不敢轻慢于她。
近月来,秦国夫人身体欠佳,不愿多问事儿。可事儿又偏偏找到她头上。她想少管事儿图个清闲,而她那个宝贝女儿雅君却不放过她,硬磨软缠,逼着她只好出马。
十四岁的女儿雅君,已懂男女之事。进王府之前,她常到后宫看望母亲,同元侃厮混。因她是乳母的女儿,赵元侃亦视她为小妹,还常常送礼物给她。正由于此,她对元侃早有了想法——暗暗地钟爱着赵元侃。去春随母进王府时,她以为是天赐良机。为实现美好的憧憬,她亦颇动了一番心思。首先,她巧编理由,说服母亲多纳半老徐娘进王府,还向母亲提出由她充任韩王的侍寝。心想:看似无形的情感,有时是和风,有时是细雨,有时是大潮汛。既然做了韩王的侍寝,就不难等得大潮汛的到来。一旦她承蒙了韩王大潮汛的洗礼,再加上韩王同母亲的这层关系,即便做不成韩王妃,排上个第二第三夫人的名分,那是铁定无疑的。
母亲疼爱女儿,人之常情,天下皆然。秦国夫人更疼爱女儿,为抚育皇子,其生下女儿之时便将女儿送出了后宫;她没能为女儿喂乳汁洗尿布,常常为之内疚。幸得皇上开恩,容她带女儿入住王府,她便欲将更多更炽烈的母爱,补偿过去对女儿的亏欠。所以,当女儿提出希求时,她无不尽可能地予以满足。因而,她过多地听取了女儿的建议,虽亦预测到韩王同女儿之间的关系很难按照雅君的思路发展,但她还是希望雅君能如愿以偿——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二的可能,她将以百分之百的力量去为之争取。然而,好消息没有传来,坏消息却是相继而至——开始几个月,雅君常常不开心,说韩王不似以前那样视她为小妹了,不高兴时便将她当作一般的侍女对待,轻者予以冷面孔,重者还严加呵斥;近月来的情势越发严重,韩王常为张耆所惑,经常出府饮酒行乐,深夜方归;近日来的情势更是急转直下,韩王居然一连几夜不回寝宫,以至于几乎使雅君这个侍寝只有挂名的份儿了。
雅君很困惑,很难过,对母亲痛哭过多次,求母亲说说韩王,管管张耆。秦国夫人知道女儿的心思,虽同情女儿的尴尬处境,但她迟迟未问这事儿,一者因自己小恙未愈,二者王爷非皇子,既已出阁封王,便具备一定的自立能力,管多了必生逆反心理。尽管她深谙其中道理,但她毕竟是母亲,经不住女儿眼泪的驱动,终于还是出马了。
她命侍女萍儿叫来了张耆。张耆知道事情不妙,进屋就磕头。她不待他礼毕,就怒斥一声:“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耆抬起头来装糊涂:“小的没干好事,却亦没干坏事!夫人如此动怒,千万别急坏了身子。”
“好哇!你还敢油嘴滑舌,愚弄本夫人!”她又把嗓音提高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张耆见她真的动怒,鸡啄米似的连连叩头,“小的真的不知夫人所指何事?”
“我问你,近个把月来,你带王爷到哪儿去了?”
“没去哪儿啊?随便玩玩儿,散散心儿 ……”
“嗯!”她拉着长长的声音,打断了跪在面前的张耆,“是这样吗?把王爷带出王府深夜方归,又常常是醉醺醺神志不清,梦里还呼唤什么刘小姐,这亦是随便玩玩吗?”
“这……”张耆猝然语塞,仰颏注视着夫人稍带病容的面孔,似乎要从这张脸上猜透夫人的心理。
“快说!”秦国夫人狠狠地斜盯张耆一眼,反而压低了声音,“不然,小心我禀告皇上,驱你出府!”
“不!夫人千万不要!”张耆的心理防线顿然崩溃,赶紧求饶说道,“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竹筒倒豆粒,全盘端给您老还不行吗?”
“那就起来说吧。”秦国夫人说着,用手向身边的一把椅子指了指,“我的性儿,你们是知道的——诚实者从宽,隐瞒者从严;改过者不问,重犯者必究。你坐这儿,想好了再说。”
纸终究包不住火。张耆早料到会有今天,并摸透了秦国夫人的性儿。所未料到的是,王爷金屋藏娇之事暴露得稍早了些儿。杨崇勋尚未回府,夫人小恙未愈,定是有人向夫人告了鸟状,那么这人是谁?……忽然,对面暗间的竹帘儿一动,有一个人影儿在眼前晃了一下。张耆心头一震:是她!跑不了就是她——夫人的女儿雅君。
张耆见无法可瞒,亦不能再瞒,便极力装出胆小老实的样子,一五一十,将韩王认识刘娥的过程以及秘密接刘娥进府和金屋藏娇的细枝末节,绘声绘色地全讲了出来。秦国夫人听后,反而平静了。张耆以为少不了挨一顿蒙头盖脑狠克痛骂的,见夫人若有所思的安静凝神样儿,心里自是犯了疑惑。暴风雨前的平静,预示着风雨的狂烈。秦国夫人当怒不怒,将预示着什么呢?
忽然,夫人欠身站了起来:“走,领我去看看。”
“看哪儿?”张耆一脸的莫名神情。
“金屋。”
张耆暗自叫苦。一者他为刘娥担心——女人对女人,有时比男人对女人还凶狠。这位生活起居一贯严谨的夫人,将如何看待刘娥的委身?又将如何处置刘娥?这两大疑问,就像两只金钩,勾挂着他的心。再者,他领夫人去探金屋,会不会造成韩王的误会?误认为我张耆出卖了他?然而,不管张耆如何顾虑重重,他是不敢违拗秦国夫人的。所幸的是,踱出秦国夫人房间从中院往后院走的过程中,他撞到了夏守赟。他背过夫人向夏守赟耸肩摊手,打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扮一个被挟迫的痛苦表情。
到得后院西北角的那个小独院,张耆打老远儿就看见“金屋”的门儿锁着,暗为刘娥庆幸。
“没有人?”秦国夫人撞了锁头,颇感奇怪。她瞅着张耆:“能到哪儿去呢?”
张耆故扮深思状,随之又是一个恍然大悟:“仿佛听王爷说,他是要刘娥充司书之缺的,可能去了王爷的书斋。”
“那就去书斋,”夫人是拿定了不见刘娥誓不休主意的,“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