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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看透了晏殊等人的心思,笑道:“汝等不必顾虑重重,几位此去,必令张择端受宠若惊。况且,与我等同行者还有两位名家。汝等七位名人若联袂出山,甭说他是张择端,就是王羲之、张旭、怀素、欧阳珣、李白、杜甫、白居易、顾恺之、吴道子等人在世,怕亦不敢轻瞧了汝等。吾想张择端看了汝等的名帖,必是慕名而出,急欲晤见的……”皇太后话犹未尽,就见任中正进殿禀报:“国子监直讲梅尧臣、馆阁校勘欧阳修,奉旨已至殿外,急请召见。”
皇太后向晏殊等人莞尔一笑:“吾这里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她随之转向任中正正色道:“宣梅尧臣、欧阳修即刻晋见!”
在任中正的唱赞声中,梅尧臣、欧阳修报门而入。
梅尧臣,字圣俞,宣城人。宣城古名宛陵,故亦称之曰梅宛陵。梅尧臣是当代著名诗人,但其青少年科举屡试不中。天圣初年,皇太后钟爱其诗,乃赐其进士出身,后拜国子监直讲。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四岁而孤,家贫至以芦荻划地学书。十七岁始从文学大家尹洙壮游江南,后又从诗人梅尧臣游学京畿。因此,梅尧臣当为他的第二任老师,他与梅尧臣有师生之谊。梅尧臣授国子监直讲的当年,欧阳修即以文章名冠天下,并考取了进士第一名,初任西京推官,后奉调为馆阁校勘至今。
他们师生二人进得殿来,先参拜了皇太后,又分别与钱惟演、晏殊等人亲切相见,大殿之内便变得更热烈更活跃了。这些人,就官位而言,钱惟演系使相,使相仅次于宰相、枢密使,无疑是七人之中的至高者;而欧阳修,还只是一个比范仲淹还要低一格的馆阁校勘,无疑是七人中官位最低者。若论年龄,钱惟演六十五六岁,是七人中的最长者,依次为梅尧臣、宋郊、宋祁、范仲淹、晏殊、欧阳修。这就是说,欧阳修不仅官位最低,而且年纪最轻,仅二十五岁。
“汝等贤卿荟萃,今日堪称是老中青文学大家的一次集会!”刘太后见他们之中有的虽还是第一次见面,但却一见如故,全无生疏尴尬之态,便兴致勃勃地说道,“吾率这么一个名家荟萃的阵容前去拜访张择端,吾想他定会为之动容,盛情接待。”
“皇太后圣明。”范仲淹欣然说道,“文艺各门,固有各自特征,但其触类旁通,又有其共性。张择端既擅画技,亦当深谙诗词文赋,不然画作之题跋,何以为之?大凡深谙诗词文赋者,在当今之我朝,何人不识诸君之名?”
范仲淹的高论,令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此时,老诗人钱惟演随之附议道:“范希文所言极是。太后明言之始,我还有所顾虑,觉得自己近作寥寥,在诗苑里已是落伍之人。贸然登门拜访,甚惧与陈枢密相同下场。今听希文这么一说,倒觉得‘虎死威风在’,张择端若称得上是文艺家,就当知我等之文名!”
钱惟演的话音方落,就见任中正再次踱进殿来。他在皇太后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太后即点头起身口谕道:“哀家这里已为诸卿备好了舆辇。当然,因吾等是民间私访,今日出行还须机密一些。为了不扰民,不惊众,除了不设仪仗,不置导从,诸卿同乘一舆之外,诸卿还须入乡随俗,权且换作布衣装束。”说到这里,她向候在殿门口的任中正一招手:“去吧!速领各位大人更衣!”
这日上午,汴京南郊一爿大宅院的堂屋里,客居于此的十八岁画师张择端此刻正挥笔作画。其身心灵感,无不凝聚于笔端,沉浸于画里面。
张择端,字正道,祖籍东武(今山东诸城),五岁学诗,七岁习画,无师自通,人称少年奇才。父母望子成龙,命其立志科举,而其趣不在仕途而在于图画,因此,张择端与其父母不谐,十五岁便负气携一书童只身游学于汴京,十七岁稍有画名于京师,十八岁——即今年初春,积前之大成,创作出《清明上河图》,名声大噪汴京。
三天前,他有生第一次去观看蹴球,看得很开心,对这一项有益身心的勇敢者的运动产生了灵感,欲将蹴球之盛况融入画作。归途中,他踏着汴河长堤上的柳阴,悠悠行进,忽见一只画舫逆流而来,画舫甲板之上设有琴台,琴台上有一红衣少女,玉指抚琴。红衣少女体态婀娜,琴韵更美。汤汤河水,袅袅琴音,将汴河两岸恬静的矮屋、轻拂的杨柳以及随风起伏的野草,似乎都带进了纯美的意境。于是,意境又激发了他的灵感,他欲将蹴球之激奋热烈和碧波画舫上红衣少女抚琴的幽雅柔美,一并绘入他的画面……
看蹴球归来的途中,他便开始了此画的构思,并根据构思,勾勒着草图。但如何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协调贴切地糅合进画作之内?他凭借绘画构图的厚实功力展开丰富的想象。于是,他很快便进入了创作状态:冥思苦想,次日就完成了前期创作——勾勒出了较完美的草图。今日伊始,他便在他的画室——宽畅的堂屋摆开了阵势,始于画布之上挥笔泼彩,欲将草图小样打造成精品力作。
这是一个炎夏中难得的清爽天气。凉风徐来,薄云翳日。室外没有骄阳刺目,室内又不乏明亮光线。在这样不冷不热不明不暗的好天气里挥笔作画,其功效亦是可想而知的。然而,张择端的画笔正雨点般点击着画布的时候,他的书童却悄悄地来到他身后。书童不敢轻易打搅他,只能潜声屏息地站在身后等待,等待他停笔伫立,仔细端详画面的那一刻。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只见张择端趔身收笔退步,无声地凝神画面,良久地端详着。这时,书童诚惶诚恐地由身后绕至身前说:“门外有七个年龄悬殊的布衣,声言要拜访老先生,还递上了各自的名帖,请老先生过目。”
张择端一手捏着画笔,一手接过名帖看,目光一触到“钱惟演”这个名字便不由一愣,他问书童:“汝方才说甚?布衣!此人是布衣!”
书童肯定地点头:“没错!那老者确实没着官服。是个地道的……”
张择端怒目打断了书童:“钱惟演怎的成了布衣?我童年即读此人的《西昆酬唱集》,知其不仅是诗词大家,还是朝廷高官。如今,听说他做了什么节度使,位同当朝宰相,汝却胡扯彼为布衣?”
书童受到训斥,哭丧起面孔不再言语。张择端放下画笔依次再览手间的名帖,每看到一个名字,心头便是一震。晏殊、宋郊、宋祁、梅尧臣、范仲淹、欧阳修,这一个个鼎鼎大名均如雷贯耳,在天下士子间传响,他张择端自幼酷爱文艺,岂能不知?但他只崇拜这些人的诗文才识,却鄙视这些人苦苦追求功名的人品与行为。在他看来,这些神童才子一旦踏上仕途,他们的诗词文章便会沾染上官场的腐朽气,打上功名利禄的烙印。于是,他问书童道:“尔等是宝马良驹,浩荡而至,还是以步代车,结伴而来?”
书童回道:“既非宝马良驹,浩荡而至,亦非以步代车,结伴而来。而是七人合乘一辆破了顶篷的大辇。”
这时,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张择端惶然踱至门口,看看室外的天气,脑际便立即勾勒出一幅七人合乘一辆漏车的图画,便问:“方才,他们到得门首之时可曾下雨?”
书童回道:“早已下雨,我见他们的衣衫都淋湿了,还都在门口雨里站着,就有些不忍,便率先将那位叫钱惟演的老者请进了门房……”
“其他几位呢?”张择端急问。
“当然。尽管他们先都不肯进屋,最后还是都被我让进门房里去了。”
张择端骤然不安起来。他在画室连打几个旋儿,又面窗踌躇一会儿,这才忽然回身对书童讲:“打开客厅,速速迎客!”
当书童自宅门引钱惟演等人进院时,雨已经停了下来。钱惟演、晏殊等人随书童走近客厅之时,只见客厅门启处踱出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俊逸少年。少年躬身打揖于客厅门侧,样子异常谦恭。
“在下张择端,恭迎诸位诗词大家!”当钱惟演等人挨近客厅门口时,少年趋步近前,深深地躬身就是一揖。
“这位就是我的主人张择端老先生。”书童指着少年介绍。
张择端立即斜白了书童一眼:“不!是晚辈张择端,恭迎诸位前辈!”
走在前边的钱惟演慌忙还礼:“幸会,幸会!张先生果然一表人才,令人景仰!”
紧跟钱惟演之后的晏殊亦接着道:“久仰大名,今日得会,真乃天大幸事!”
钱惟演和晏殊的赞美之词,令张择端听了不甚舒服,但他还是忍下了。因为,毕竟钱惟演、晏殊是名家师长,不然,他难免要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客厅的布置简朴,淡雅,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