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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反贼气焰张天,四处都有贼党蜂起响应。如果只是消极防御,恐怕一旬之内便当有半壁江山尽为贼有!不论初战能否成功,京师附近总还有三万人以上的庞大军队,一波波发起连续攻击,再从西州征发兵士前来助阵。反贼不过盘踞了两州的治所,无论兵力还是补给都十分有限,必定无法经受这样的车轮攻势。请陛下明察!”
“是啊,千万不能贻误战机,养虎为患啊!”
桓谦也连忙进言。
“唔。”
桓玄目光游离,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众卿难道都主张尽早出兵吗?”
“是。”
大多数人都附和桓谦、卞范之两人的意见。
“陛下!”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将大踏步走了出来,单膝跪下。
“请让末将提兵三千,足以碾平京口乱党!”
他名叫吴甫之,是桓玄麾下以骁勇善战闻名的战将。
“末将也愿出阵!”
这是另一位名叫皇甫敷的将领。
桓玄叹了一口气:
“既然诸卿一心求战,朕也只好遂了卿等的心愿了!不过,若是因此败了大事,可轻饶不了各位!”
他当即下令由吴甫之率三千兵为第一阵,皇甫敷率两千兵为第二阵,先后向竹里进发。
会议结束之后,众臣纷纷告辞退下,殷仲文留在最后,看见桓玄仍仰天长嘘短叹,脸如死灰,他便小步走上台阶。
“陛下?陛下?”
“嗯,什么事?”
仲文竭力装出一副胜利在望的喜悦表情,笑着说:“刘裕等人,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势必无成,陛下何必如此忧虑?”
“唉!”
桓玄悲凄地叹着:
“刘裕,足为一世之英雄;刘毅家里连一石一担的储粮都没有,赌樗蒲时却敢一掷百万钱;何无忌骁勇善战,不亚于他舅舅刘牢之。这样的三人共举大事,怎么会‘势必无成’呢!”
说着,他眼里不禁泪花闪动,无力地摆了摆手,仲文只好就此退下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竹里的义军都十分活跃。这一天的清晨,刘裕收到了京师送来的情报。
“伪楚军已经出动了!”
他大声笑着,召集重要将领及各队的队长前来传看报告。
一千七百人的义军,由刘穆之分为十来支小队。划分的标准为按士兵原籍的州郡,同乡人都编在同一队中,由同乡中有名望才干的人充当队长。从将领到小兵都是熟识的老乡,指挥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件不容易想到的小事,却也说明了穆之过人的统率眼光。
“既然来了,就把他们打回去!”
众将都斗志昂扬,高声呼喊。
“好,那就立刻拔营出发。管他有多少人马,见一军就击散一军,直到攻进建康都为止!”
刘裕下达了出阵命令,众人也兴高采烈地纷纷退下,开始准备。
“盟主。”
正当他也要走出帅帐时,边上有人轻声招呼。
刘裕转过身,看见了两位健壮英俊的年轻人。
他们的体格和外貌都很相似,不用说,一定是兄弟俩。不过,哥哥的眼神更沉稳老练一点,而弟弟则多了几分刚强粗野的气质。
这两人,是桓修的参军朱龄石和朱超石,刘裕占领京口之后,两人也前来归附。
“贤昆仲有何指教?”
刘裕发问。
“盟主……”
两个年轻人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不约而同地流下泪来。
“我等有一事相求!”
“二位不必如此,先起来再说。”
龄石抬起头,表情认真地说:
“想必盟主也知道我家与桓氏的关系了吧。家父当年犯下死罪,多蒙桓冲搭救才得以活命。桓冲病死之日,家父也呕血痛哭而死。我二人一向与桓修、桓谦等人交好,情同手足。然而,桓氏如今篡夺帝位,凶残暴虐,命数已尽,我等为复兴晋室而追随盟主,本当大义灭亲。但是——”
他低下头,痛哭流涕,超石接了下去:
“虽然我二人已下定决心打倒桓玄,但却实在无法用这双手向桓氏的子弟挥刀。因此,讨桓之役,我兄弟二人希望能布置在军后,不到最后关头,便不与桓氏交战。请盟主多多宽恕!”
“啊!”
刘裕也不禁为这兄弟俩人所打动,伸手一一扶起二人。
“二位的苦衷,裕完全能够体会。这次就按贤昆仲说的办吧!”
两位年轻兄弟不由热血上涌,声音哽咽:
“盟主的大恩大德,我二人今生今世绝不忘记!日后这两条贱命就任凭盟主使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刘裕微笑着点点头,仿佛已经看见这俩兄弟日后挥舞着战旗横行天下的雄姿了。
第十三回 江乘·罗落
三月初一,倒桓义军在江乘与吴甫之的三千先锋遭遇,迅速进入战斗。后世闻名的“江乘、罗落、覆舟”三连战,就此揭开序幕。
吴甫之的部队,是从西州转战直至攻入建康的桓玄嫡系,旗帜鲜明,精甲耀日,在原野上布起坚实的阵列。望见这幅景象,义军中有不少人都为之失色,放慢了脚步。
“怕什么,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穿盔戴甲的稻草人罢了!”
刘毅大声对部下呼喊,一起当先向前冲去,他麾下的三队步卒也超过了刘裕的本队,呼啸着扑向敌人。
友军的举动,大大鼓动起了其他义军的士气。刘裕也挺起长刀,率部直进,檀凭之、何无忌诸军引次而进,场面顿时陷入大乱战。
在如漩涡般进退的军阵中,刘裕注意到有一位蓄着乱蓬蓬的黑须,甲胄鲜明的敌方将领舞动长矟,如入无人之境般冲散了一队义军。他也大喝一声,举刀迎了上去。
“你就是吴甫之了吧!我的眼光不会认错人的!”
“少废话,凡是乱党一律诛杀!”
甫之怒吼着,一矟直刺过来,刘裕闪身避过,挥刀力斩,将对方马腿砍断,在狂暴的马嘶声中,甫之滚下马来,两人缠斗成一团。
“放手!”
“去死!”
两人都拥有虎狼般的膂力,脸色通红,全身流汗,经过好几分钟的肉搏,刘裕终于割下了敌将的首级。 “噢!”
义军无不狂欢呼喊,勇气百倍。就像字面上记载的那样,甫之军“众皆披靡”,丢盔弃甲地向后方退去。
“什么,甫之被阵斩了?”
焦黄面皮,瘦长个子的皇甫敷不由大惊失色,他的军阵布在江乘西面的罗落桥后,目睹溃兵如退潮般向这里涌来,他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一定为你报仇!
想起与甫之几年来并肩作战的友谊,他用力咬了咬牙,小眼睛凝视着桥东面的战场。
此时,由于追击吴甫之军败兵,倒桓义军正陷入狂热的攻击冲动之中,失去了前后呼应的队形。最前面的是刘裕部,檀凭之部紧随其后,隔了一段距离后面,是刘毅部,最后则为何无忌部。甫之溃军又慌不择路,混乱奔逃,到处丢弃衣甲旌旗,使得义军更加无法维持完整阵列。
“有机会!”
凭着多年戎马生涯,皇甫敷迅速察觉到了逆转战局的转机。
“你率领五百人到桥边河堤下埋伏,不要和敌人先头部队交战,等敌军有一半人过桥之后再突然冲出,截断他们的退路!”
他吩咐一名副将火速行动,望着在尘土中奔跑的士兵,他捻着稀疏的胡须,得意地笑了几声。
“看来消灭反贼的大功,最后还是落在你身上了啊!皇甫敷!”
不一会儿,刘裕和檀凭之两部就已经追过了罗落桥,迎上了皇甫敷的正面部队。
“放箭!”
楚军弓箭手开始连续射击,使得义军不得不纷纷后退。
与此同时,皇甫敷也高高举起了令旗,伏兵在河堤下齐声呐喊,举着刀矟冲了出来,一举夺取罗落桥,抵挡住了被分成两段的义军。
“进击!”
皇甫敷扬鞭催马,主力部队排山倒海般向刘、檀两支义军压了下来,惨烈的白刃战顿时上演。
这样一来,几分钟前还沉浸于击败甫之军喜悦当中的倒桓义军,随即陷入了两面被夹击的苦战当中。
从一开始,义军前队就失去了完整的阵列。在皇甫敷军如朔风般酷烈的冲击下,渐渐被分割包围成了十来块阵地,战局呈现出压倒性的败势。